第十八章 修行路上
老夫子雖然對曹家深惡痛絕,但數十年來的行事作風令他只是再次上奏彈劾,不管有沒有用處,老夫子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心中雖然對兩個夭折的孩子痛苦萬分,但是好在還有吳慎等人為他寬撫,日子倒也還能過得下去。
「你身上的毒性去除的倒快,看來對於你經脈的韌性以及流通速度我還是低估了一些!」
現在已經是深秋,吳慎率先擺脫了中毒的癥狀,如今已經可以跟隨蘇伯超習武了。二人現在靜靜立在濼泉之側,看著剛剛圍著湖泊跑完七圈氣喘吁吁的吳慎,蘇伯超很是滿意。
過去一個多月,吳慎毒性尚在體內盤桓的時候便主動要求跟隨蘇伯超修行,從剛開始只能跑半圈、一圈,到現在能夠堅持下來數十里地的七圈,他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渾身的骨骼被壯實的肌肉緊緊包裹,以前那個人畜無害的孩子臉上更是增添了幾分堅毅。
「老師!我現在可以學習您的炮錘了嗎?」吳慎知道接下來自己就要接受挨打訓練了,雖然有些恐懼,但還是會照例每天問上一遍。
炮錘乃是蘇伯超自創的武藝,吳慎有一日跑不動了,蘇伯超便蓄力雙臂,上身擺動之下,雙臂轟然將一人合抱粗的柳樹狠狠擊斷,並揚言只要吳慎什麼時候可以一口氣跑下一百里,便會將他的獨門武藝教給他。
「還不行!且不說你跑的速度太慢,就算總量也不夠!你身上肌肉雖然堅實,但卻沒有韌性,若是強行修習炮錘,你的雙臂會比樹木更先折斷!」
蘇伯超冷冷的話語再次拒絕吳慎,從身後抽出一隻手臂粗的木棍,臉上陰險的笑著。
「乖徒兒,你可準備好了?」
「來吧!」
吳慎側身背對蘇伯超,這也是自從見識炮錘威力之後每日的必練項目:挨打。
蘇伯超將這項目定性為錘鍊吳慎的韌性,畢竟炮錘這門武技就是在考驗發力者與受力者誰更堅實的,要是吳慎身體素質沒有達到蘇伯超的要求,蘇伯超堅決不會教他!
木棍捶打在吳慎堅挺的背部,嘭嘭的響聲順著湖面傳出數里地。二人身後的「小尾巴」用雙手緊緊捂住眼睛,不敢看這一幕。
「小尾巴」正是整日纏著吳慎的衛雅。說來也奇怪,中毒最深的乃是吳慎,但是衛雅也並沒有少吃多少,就連大夫把脈時也說衛雅體內的毒性僅次於吳慎,但是她卻是最先好起來的人,只是吃下一副葯嘔吐一陣便好了,連痛苦的昏厥都不曾有,這讓眾人十分奇怪。
衛雅的傷早便好了,但是現在中原各國不讓女子參加科舉,所以老夫子也沒多管她的學業,每日里只是由著她跟著吳慎。
不多時,吳慎堅持不住呻吟出聲,蘇伯超知道今日就要到此為止了,再進行下去反而對吳慎日益成長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於是扔下木棍,放吳慎趴在了冰涼的地上,自己獨自去完成今日的二十圈了。
衛雅見蘇伯超抬腳繞湖跑步,便裝著一瘸一拐的快速跑向吳慎。
輕輕用手絹擦拭吳慎背後的血痕,眼淚止不住的淌下來。
「要不咱們不學武了!我不報仇了、好不好!」這也是衛雅每天必說的話。
「不行,我忘不了被他扔進湖裡的難民,忘不了被他毒殺的孩子!」吳慎依舊咬著牙忍著疼,自己兩次險些喪命他手,如此大仇怎能不報!
衛雅見狀不再出言阻攔,輕輕擦乾淚水,用力扶起吳慎,道:「快起來吧,地上涼,容易生病!」
二人相互攙扶著走到大樹下歇息,吳慎滿面汗水,見衛雅嘴角便掛著沒有擦乾淨的淚水,伸手為她擦拭。
衛雅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右手,心裡忐忑,臉上羞紅。
二人沉浸在平靜的時光里,靜靜的恢復著身上、心裡的傷痕。
「該死!這混蛋怎麼還沒死!」遠遠地,三個人站在濼泉另一側看著相互依偎著的二人罵出聲來。
「少爺息怒,誰也沒料到吳慎如此命大,現在不光有李騭護著他,聽說他已經拜忠勇伯蘇伯超為師,我們已經不能對他動手了!」旁邊的侍衛很是了解吳慎的情況,急忙勸阻。
論職位,蘇伯超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堂教授,曹家則是青州樹大根深的地頭蛇,但論爵位,曹家上下找不出一個能勝過伯爵的人來,曹勛對此只能氣急敗壞。
「走吧!咱們再想辦法整死他!」曹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惡狠狠的率先返回。
遠處的吳慎衛雅二人並沒有注意到曹勛一行人的存在,兩人還在樹下休息著,衛雅不斷為他擦去因為疼痛而冒出來的汗水。
半個時辰過去了,蘇伯超已經跑完了二十圈,這對於常人來說幾乎是飛一般的速度,但對習以為常的吳慎二人來說不過是下一環節開始的信號。
眼看蘇伯超盤膝坐下,吳慎有樣學樣,將雙手平鋪在膝蓋上,五心向天。
這是蘇伯超很久之前教給他的一份內功法門,由於他經脈閉塞,無法修習內功,所以只會這一點淺顯的疏通經脈的法門,連名字都沒有。
吳慎靜靜感受渾身騰起的熱度,后腰部分的經脈的確如同蘇伯超所言,能夠感受到其中兩股不同溫度的熱流不斷流淌,全身也是如此,這也是吳慎仔細感受了數日之後才發現的。
衛雅輕輕躲在一旁,內功的修行最忌打擾,蘇伯超在首次教導吳慎之時便警告過衛雅,她每次也都乖乖的躲在一旁不敢出聲。
吳慎仔細感受著渾身的熱量,按照蘇伯超所言,經脈閉塞也可以修習內功,只不過閉塞的地方內力流通不暢,所以導致很多先天經脈閉塞的人無法習武。如今腰部的經脈只有一側通達,所以這也是全身經脈最為暢通的地方,按照吳慎自己的想法,等到全身經脈都如同腰部一樣之時,自己便可以一日千里!
「現在已經發現了七處經脈閉塞的地方,雙脈對於我來說亦福亦禍啊!」吳慎心裡默默想著,已經找出的七處閉塞分別在胸腔、右臂,閉塞的地方對於吳慎的感受並不明顯,這便是雙脈的一個缺點,兩條脈絡相互糾纏,只要有一副能夠流通便很難察覺到另一處的閉塞,這使得吳慎不得不謹守本心,一點一點探查。
反觀蘇伯超一副靜心凝神的樣子,吳慎便滿心羨慕,蘇伯超渾身經脈早已長成,無法再進行通暢,但是他外功幾位高深,平日里只需要用近乎枯竭的內力沿著完好的經脈順暢一遍就可以保證日益的進步,雖然內功修為無法上升,但這對於蘇伯超而言已是托天之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經脈閉塞的情況下達到蘇伯超的水平。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蘇伯超早已經清醒過來,方才跑步完成之後身上便已經是熱氣騰騰,如今整個人更像是一個不會發光的火球,就連衛雅也看得到他身旁因為溫度的差異而出現的扭曲。
蘇伯超見吳慎還是盤膝在地上,心中不免疑惑:以前這小子早就該醒過來了啊!
吳慎右手輕輕顫動了一下,手勢也變換了幾分,蘇伯超更是疑慮,這小子想幹什麼?
吳慎此刻也想醒過來,但是體內經脈之中產生了強大的吸力,並不算豐富的內力順著陰蹺脈橫衝直撞,沒有感覺到疼痛,但吳慎知道,若是不加控制任由內力衝擊,自己脆弱的脈絡必然會受損,到時候便不是簡簡單單的調養能夠解決的!
吳慎心神凝聚,努力調整內力的方向,但是他修習內力時日尚短,並沒有足夠的經驗支撐他的行動,只能是越來越難以解決。
脈絡之中已經有了明顯的疼痛感,彷彿陰蹺脈內的內力已經衝破屏障。忍不住一口鮮血從口鼻之中噴射出來。
「不好!」蘇伯超見狀大驚,這小子莫非在衝擊閉塞之處?
「先生!吳慎他怎麼了!」衛雅也顧不上一直裝著的膝蓋疼痛,飛速跑上前來。
蘇伯超神情凝重,腦海中不斷思考著解決之法。他一直都是以外功聞名,內功的事情緊緊就知道一套不知名的功法而已,目前吳慎明顯是衝擊閉塞受到了傷害,若是他知道是哪條經脈受損,也可以通過穴位來控制內力的衝擊,但目前的吳慎經脈之中處處閉塞,莫非還要挨個經脈都給止住嗎?
吳慎吐出一口鮮血之後明顯平靜了許多,在他的感受之中,陰蹺脈里的內力似乎能夠受到自己的引導,於是便嘗試著通過意志來控制這股亂流。
「經脈脆弱不能承受、阻擋內力的衝擊,難道要一直坐在這裡嗎?」吳慎心神恢復幾分平靜,靜靜思考對策,起碼現在內力已經能夠被自己引導,不會有衝破經脈的風險。
內力在流淌之中速度不斷加快,體積也迅速龐大,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刻便能夠充滿脈絡,這到底是福是禍!
不敢分心,吳慎嘗試著將內力引導著沿著陰蹺脈繼續前行。
閉塞處!可以試試用這股內力衝擊一下!
吳慎心明眼亮,想出了對策,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試一試!
內力與閉塞之處衝擊的一剎那,吳慎七竅流血,昏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