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草台班子

「連長，醒醒，團長來了」，韓浩在一陣猛烈的搖晃中驚醒，惺忪的睡眼眼看東西有點模糊，只看到一個穿著舊軍裝的小個子在使勁搖晃自己，環顧四周，一片茫然，一群陌生的瘦骨嶙峋的難民散落在周圍看著自己，一片荒涼的土坡，自己坐地上靠著一棵老樹。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靈魂三問直擊韓浩的內心深處。大概是看出了韓浩的懵逼狀態，眼前的大兵把他拉了起來，拽到了一位一臉怒色的軍官面前。

「這是拍戲嗎？」韓浩看著軍官，環顧左右找著攝像機和導演。軍官皺著眉頭看了韓浩一眼道「韓老二，我不管你是裝瘋還是賣傻，這是戰場，不是你們縣大街，上了前線要是再胡鬧就等著挨槍斃吧。你們九連就暫時先守在這裡，等候命令。」說完帶著幾個人怒氣沖沖的走了。

韓浩心說這誰啊，幹啥的呀，心裡想著嘴裡就說了出來。「連長，你咋連團長都不認識了?"聽到韓浩的話，小個子回過頭看了韓浩一眼，又轉頭看向別處。"連長，你看看我，我是鐵蛋啊，你還記得我嗎。"看到韓浩的反應鐵蛋知道連長不記得自己了。

「我是給你家種地的你表叔家的兒子，王鐵蛋啊」。韓浩一臉茫然，道「那個鐵蛋啊，你還是先跟我咱們這是在哪呢，幹啥呢?"聽著鐵蛋的話，韓浩的嘴巴越長越大，眼睛越瞪越圓。

據鐵蛋所說，現在是民國二十六年的上海，鐵蛋記不清日子了，大概是農曆九十月的樣子，韓浩原本是湖南某個縣裡保安團的一個連長，家裡行二，大號韓雨良，手下管著幾十號人，在縣裡逍遙自在，結果好景不長，趕上小鬼子在上海開仗，他奉命帶著自己的連押運著縣裡徵發的壯丁到上海附近補充部隊。結果到了地頭正趕上國軍幾番大戰戰損太多，各部缺兵少員，就把他也扣下了跟壯丁一起混編髮到了七十七師補充團，到了七十七師跟前線的打散的潰兵再次混編就發到了陣地上，好在他還是連長，也是仗打到現在，各團軍官奇缺，只能趕鴨子上架，左右也是炮灰，誰干都差不多。可經過幾輪混編、整編，手底下的人幾乎換了個遍，就剩下鐵蛋還跟著自己。

哥們這是穿了呀，韓浩心想。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之前是在教室里，趴在書桌上睡著了，跟以前午休沒啥區別啊。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可這也太真實了，韓浩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痛感很真實。又讓鐵蛋找了面鏡子自己好好照了照，做了幾個動作感受了一下身體，韓浩確定自己應該是魂穿了，這個叫韓雨良的身體還算強壯，力氣也比之前強，樣子跟韓浩也差不多，也算是穿越小福利了。不過相對於現在的局面，這點小福利實在算不上啥，自己一個高中沒畢業的學生，馬上要帶著一個連的軍隊上戰場打鬼子，咋辦，在線等，挺急的。

等等，軍隊在哪呢?鐵蛋指了指周圍示意都在這呢。你說這幫子難民是軍隊，還tm是我手下的，韓浩都傻了，仔細一看，之前那幫子瘦弱的難民手裡確實抱著一把把像槍的東東，可天地良心啊，誰能把這群連軍裝都湊不齊的人當軍隊啊。不過眼下其他也顧不上了，馬上就打仗了，先顧眼前吧，韓浩心說。吩咐鐵蛋把九連所有當官的還有打過仗的老兵都叫過來，自己就是一個高中生，打仗什麼的還是的交給專業人士吧。

韓浩看著眼前這幾個人表示深深的疑惑，一個大個子姓郝一臉兇相其實是個廚子，還是個不咋樣的廚子，因為看著挺猛能嚇住人不知道被哪個長官任命為排長，也是這裡唯一一個排長。還有一個瘦高個人稱張老四，身材瘦瘦的沒有二兩肉，可身上真正帶著幾分硝煙味，他是整個隊伍里唯一的老兵，據說之前的部隊整個都潰散了，他們連就剩他一個了，而最後一個人，雖然也瘦但比張老四壯實多了，骨架也大，這人姓劉，之前是個鐵匠，沒打過仗，整編的時候因為站在排頭被長官順嘴任命了一個班長。

韓浩轉過身拉著鐵蛋走到一邊道，「我不是說把全連的當官的和老兵都叫過來嗎？怎麼就三個人啊」。鐵蛋看到韓浩這個反應有點蒙了，不知道韓浩怎麼會突然發問。"這一個連我粗看一下也有八九十號人呢，咋就來三人啊"。聽了韓浩的解釋鐵蛋才明白過來，於是解釋道"能打仗的都被人家主力部隊挑走了，咱們就是個補充連，因為陣地太長才拉過來協防的，結果一來就給咱們扔二線上了。」韓浩恍然大悟，怪不得沒幾個當官的呢，原來都是剛拉來的壯丁。韓浩問鐵蛋道"鐵蛋，咱們連的戰鬥力如何"。鐵蛋回答道，"哪有戰鬥力啊，這群人除了咱們和張老四，最長也沒訓練超過一個月，剛剛會開槍。」聽了鐵蛋的話，韓浩感嘆了一下，這哪是軍隊呀，簡直就是難民營。

補充團其實是作為預備隊部署在後方防線的，七十七師師部也知道補充團不堪大用，只能當做預備隊，如果前沿防線傷亡過大，就會把補充團分拆了補充進各團各營，以恢復建制，所以一般情況下補充團沒什麼軍官，武器也較差，說白了就是個新兵營。

向僅有的三個軍官老兵問策的結果更令人無語：郝廚子說一切都聽官長的，劉鐵匠說跟鬼子拼了，拚死一個是夠本，拚死兩個賺一個，被寄予厚望的老兵張老四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就說個鬼子火炮厲害，一炸一大片。雖然知道他們三個是矬子里拔大個，可這也太矬了。得，沒轍，還得靠自己，韓浩只能趕鴨子上架了自己來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雖然沒打過仗，但咱們看過不少戰爭影視劇啊，也偷偷看過不少抗戰小說，也算有點軍事常識，至少應該比連里其他的人強多了。

韓浩先把部隊編成三個排，郝廚子張老四劉鐵匠當排長，讓他們自己去划拉人把各排分好，清點人數，然後再讓鐵蛋帶著去清點裝備。

全連總共有105人，一個排30人，剩餘十個編成一個警衛班，鐵蛋當班長，畢竟連長的安全也很重要。人數還不少，可武器就差多了。步槍都合不上一人一桿，還有空手的呢，大多數步槍還都是漢陽造老套筒，都是主力部隊淘汰剩下的，膛線都磨得差不多了。萬幸連里還有一挺歪把子輕機槍，據說是某部繳獲上交記功的，結果不知怎麼到了這，這挺機槍給了張老四的排，因為全連就他見人用過，勉強能使。韓浩自己有把晉造駁殼槍，成色還行，就是子彈太少，目前在鐵蛋身上背著呢。至於其他的，手榴彈能合得上一人三個，子彈人均十幾發，歪把子有一百五十發子彈。這就是補充連全部家當了。

韓浩心說："這仗該咋打啊，這幫人都是菜鳥，打起仗來估計一點準頭沒有。還有，他們也沒有個正經的基層士官，自己更不是一個合格的連長"。狗腿子鐵蛋跑過來想讓韓浩給炮灰兵們訓訓話，讓韓浩拒絕了。韓浩就是一個普通高中生，平時上講台做個題腿都抖，別說給這百十號人給訓話了，怕一不小心顏面盡失啊。

韓浩向三個排長傳達了他的第一個正式任務：挖戰壕。其實現在已經有一條戰壕了，據說是之前動員附近民壯挖的，可這戰壕在韓浩這個外行眼裡都不合格，淺淺的，坐在戰壕里都露頭，也沒加固，不用大炮打，手榴彈炸幾下就得面目全非了，這算哪門子戰壕啊，最多算條水渠，可能也是民壯們也沒挖過戰壕，就按照水渠挖的。

韓浩向三個排長大致比劃了一下要挖多深，並要求他們弄點沙袋，搞點木頭加固一下，被告知沒有麻袋，沒有砍樹的工具，甚至連挖戰壕的工具也不多。韓浩已經被打擊的麻木了"草！連工具都沒有，怎麼挖戰壕，戰壕挖不了，怎麼守陣地啊，這不是送死嗎。」沒辦法只能讓三個排長派人四處搜尋，能找到啥算啥。

三個排長領命離開后，韓浩就自己找個乾淨的地方一坐，心裡盤算著自己下一步該干點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陣陣炮聲。這是七十七師前沿防線遭到了鬼子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