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臉來的太快
羅團長走了，韓浩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陣地還怎麼守啊。
帶著鐵蛋在一連、二連的陣地上轉了轉，韓浩是越走越心涼。二連幾乎傷亡殆盡，只剩幾個傷兵，之前韓浩見過的二連長和韓浩帶來的劉鐵匠都陣亡了。一連好一點，還剩不到二十個人，一連長也掛了，郝廚子倒是在，竟然一點傷都沒受，據一連的人說，郝廚子作戰十分勇猛，鬼子衝進陣地的時候，他憑著一把剔骨刀乾死4個鬼子，自己毫髮無傷。鑒於郝廚子的表現，韓浩當場任命郝廚子代理一連長職務。
武器彈藥方面更糟糕，全營的輕重機槍已經全被鬼子炸上了天，步槍子彈平均不到5發，口徑還不一樣，有的槍已經變成燒火棍了，就連刺刀都不是人手一把，持有率不到一半，據說就這還是從湖南出發時補充過的。
面對這種局面，韓浩實在無解，他沒有吸煙的習慣，但此時特別想叼支煙靜靜的歪一會，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這麼大的壓力驟然壓在一個和平時代的高中生肩頭，換一個人也許早就崩潰了。
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韓浩讓鐵蛋把班長以上的都找來開會，決定繼續發揮我黨群策群力的優良傳統，讓大家出出主意。
會議一開始就陷入了沉默，只有孟老爹吧嗒吧嗒抽旱煙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的很遠。
「營長，沒別的辦法了，實在不行就收縮陣地吧，全營向後收縮戰線。目前陣地這麼寬，咱們肯定守不住，鬼子一個衝鋒就拿下了，收縮陣地最起碼還能繼續牽制鬼子。」孟老爹打破了沉默。
「沒有上峰的命令，怎麼能擅自收縮陣地呢，這不是把路讓開了嗎，左右兩翼的友軍咋辦，要是因此被突破了，咱們都得挨槍子。」王春生表示反對。
「那你說咋個辦?」孟老爹敲了敲煙袋鍋子。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一營現在彈械兩缺、兵員補給全無，除了撤退，似乎別無他路，這是個無解之局。
「沒辦法就拼了吧，老子來抗日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眼下既然都活不了就大家一起死，臨死也要咬死幾個小鬼子。不打疼小鬼子，他就永遠欺負咱們，欺負咱們這一輩不算，還欺負咱們的娃。」郝廚子看大家都不說話，顯得很激動。大家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他跟小鬼子是有國恨家仇的，十年前郝廚子的父親去北方做生意，在濟南遇到小鬼子搞事變，郝廚子的父親沒跑出來被鬼子屠了，郝廚子家從此就敗落了。郝廚子後來學成廚藝后，來到漢口一家酒樓當廚子，結果遇到日本浪人吃飯不給錢，郝廚子熱心幫著老闆出頭，結果被打的吐血，老闆卻把他趕走了。郝廚子的經歷是這個時代千千萬萬個中國人的縮影，因為國家貧弱，民眾就要受欺負。
聽了郝廚子的故事，韓浩久久無語。他讓鐵蛋把全營的召集起來，要訓話。韓浩讓大家盡量靠近他一點，好讓他看清楚每一個人的臉，他想永遠記住這些人。韓浩的呼吸開始急促，嗓子有點發乾。
「弟兄們，我是你們的營長韓雨良。」韓浩停頓了一下，環顧眼前的袍澤們，一個個瘦弱的臉龐出現他的眼前，他們衣衫襤褸、他們骨瘦如柴，但他們卻毅然的站在了抗日的戰場上。
"我們是什麼？我們是中國人，我們是中國軍人，我們在幹什麼？我們在中國人自己土地上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一個中國軍人如果能戰死在抗擊外敵侵略的戰鬥，那是無限光榮的，以後你們的家鄉人提起你來，個個都會豎大拇指說一句『這個娃不孬』。」
「你們當中的許多人來這裡之前可能不是軍人，是種地的、做工的、跑船的，沒有打過仗。咱們中國的老百姓是很有忍耐度的，不被人欺負到頭上都不會反抗。但現在鬼子已經在我們的土地上肆虐，燒毀我們的家園，殺戮著我們的同胞。如果我們還不奮起抵抗，當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
"今天，如果我們戰死，死在這片戰場上，我們雖死猶榮。今天，如果我們戰死，那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孩子，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家鄉。我將與你們並肩作戰，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倉促之間，韓浩肚子里實在翻不出什麼貨，只好把當年玩魔獸的時候記得比較清楚的薩魯法爾演講拿出來改改，訓完話腿肚子還有點哆嗦。可能是沒人給這些士兵說過這些，訓話效果還不錯，將士們一個也沒有退縮，士氣很高。韓浩吩咐郝廚子把所有的糧食都給大家分了，讓大家都盡量吃飽了抓緊休息，明天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運氣了。
可能是因為幾個夜晚都沒睡好覺，這一夜韓浩睡得非常沉，然後又被鐵蛋猛烈晃醒了。剛剛醒來就聽到不遠處槍炮聲不絕於耳。王春生從遠處跑過來喊道「營長，鬼子連夜發起進攻，左翼太平橋一線已經被突破了，552團已經潰了，潰兵都跑到咱們陣地上了，咱們也撤吧。」
全營的將士都已經被驚醒，張皇失措的望著他們的營長。韓浩心說這怎麼能撤呢，豪言壯志猶在耳邊，打臉也不能這麼快呀。「大家進入陣地，做好戰鬥準備，鐵蛋，你快去團部報告團長，看看團長有沒有命令。」
韓浩沒等到團長的命令，卻先收到了孟老爹的消息。「營長，右翼的兄弟部隊都撤了。」孟老爹人老成精的就近去旁邊陣地里探查了一下。
「咚咚」的炮火突然打在陣地上，當面的鬼子部隊也知道國軍戰線被突破了，不等天亮就發起了進攻。一發炮彈打在韓浩附近，濺起了一塊碎磚直接打在了韓浩頭上。
「撤」韓浩暈過去之前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