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想跟著你
洪管家認定了陸瑤是魏鳴看中的人,特意讓魏鳴身邊的墨香和書畫來伺候陸瑤。
陸瑤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澡,在墨香和書畫的伺候下換上了一套新的襦裙后整個人煥然一新。洗乾淨的陸瑤頗有姿色,當墨香給陸瑤梳頭的時候,陸瑤看著鏡中的自己也忍不住乍舌。朱唇粉面、膚若凝脂、遠山芙蓉,看年紀估計也就十八歲上下,妥妥的鮮愣小美女一枚。
「娘子真是一個美人。」陸瑤梳好頭后墨香看著銅鏡中的陸瑤,忍不住有些痴。
陸瑤覺得墨香真是一個單純的姑娘,笑道:「嗯,我也覺得自己挺美的。」
墨香對陸瑤的自誇先是一愣,她沒想到陸瑤如此的『不謙虛』,可這份直白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走吧,帶我去見你們家少爺。」陸瑤起身對墨香道。
墨香笑了笑:「請娘子隨奴婢來。」
陸瑤走進魏鳴書房時,魏鳴正埋頭看著從府衙帶回來的公文。
陸瑤故意輕咳了一聲引起魏鳴的主意,魏鳴聞聲抬頭看到陸瑤的那一剎那忍不住驚艷,但只是一瞬,這份情緒很快就被魏鳴掩去。
魏鳴起身走向書房內羅漢榻輕輕撩袍坐下,隨意的動作盡顯優雅和教養:「坐下說吧。」
陸瑤絲毫沒有扭捏,大步走到羅漢榻的另一側坐下,她與魏鳴之間隔著一張小方几。
魏鳴看著陸瑤的步伐實在不像是受過規矩和教養的貴門千金,可她通身的氣度和言談舉指又實在不似小門小戶。
「你想跟我談什麼?」陸瑤問道。
魏鳴收起思緒:「我已讓景之去查問過了,你是在城南萬歲山腳下被發現的。當時你已經斷了氣息,按規矩你就被暫時安置在府衙的義莊等待仵作驗屍。」
魏鳴邊說邊拿起羅漢榻小几上的茶具泡茶
陸瑤在沐浴時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有被繩子綁過的痕迹,她就猜想到自己這副身體原身的死亡應該另有隱情,魏鳴的話正好證實了她之間的推斷。
「我被人發現時是個什麼情景?」陸瑤問道。
魏鳴把泡好的一杯茶放到陸瑤面前:「發現你的人是一名上山砍柴的柴夫,發現你時你已經沒了氣息。我已經查過,東京城類近幾日並沒有哪家有女子失蹤的報案記錄。」
陸瑤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我並不是東京人。」
魏鳴放下手裡的茶杯:「未必。女子失蹤若傳揚出去影響清譽,或是為了保護女子聲譽,或是為了避免家醜外揚,特別是那些高門大戶遇到這種事有些會選擇對外隱瞞,不報官也是常有的事。」
陸瑤皺著眉並不贊同這樣的事情,本想出聲反駁的她又把話咽了回去,她差點忘了自己此時並非是在21世紀的新中國,而是在女子的清名大於性命的封建王朝北宋,她的思維方式也該變一變。
脫離社會背景的三觀那都是耍流氓,她是充滿正義感的社會主義好青年,但並不是衝動無腦。她可以堅持自己,但還不至於自以為是到去挑戰整個北宋社會。
陸瑤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潔白纖細的手腕舉到魏鳴的面前。
男女七歲不同席,魏鳴忍不住皺眉,十分不贊同陸瑤此時毫不顧忌男女有別的舉動。正想開口訓斥,卻看到陸瑤手腕上刺目的勒痕。
「我發現我腕上有被綁過的痕迹,我懷疑我之前被人綁架過。」
陸瑤一雙大眼認真的看著魏鳴,魏鳴對上陸瑤的美眸心跳竟情不自禁的快了幾分。
魏鳴收回視線,一臉嚴肅道:「身為女子,怎麼可隨意把手腕露給男子觀瞧。」
陸瑤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現在是苦主,想找你這個青天大老爺申冤。你不看又怎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這手腕上的勒痕算是證據。大人查案時難道從不審視證據?」
魏鳴竟無法反駁:「總之,這種事以後不可在其他人面前隨意暴露。」
陸瑤癟了癟嘴:「知道了,我又不是暴露狂。」
魏鳴皺眉:「何為暴露狂?」
陸瑤覺得自己是搬石砸自己的腳,總不能跟魏鳴解釋所謂暴露狂就是喜歡當眾露暴自己身體的人吧。她就不小心露了一小節手腕就被魏鳴給教訓了,若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話說不定會被他當成不正經的女人給趕出去。
「反正不是什麼好詞,你不必知道。」陸瑤擺擺手,繼續道:「總之我覺得我之前的遭遇應該不簡單,要好好查一查。」
陸瑤是懷疑原主的死因不簡單,既然她佔了原主的身子,不管是為了原主還是為了她自己,都得查清楚。
「我會派人去調查你的事。」魏鳴回道:「叫你來,是讓你自己做個選擇。我既答應過庇佑你便不會失言,在找到你的家人之前你可以一直留在我府中。若你不願,我也可以找個合適的地方讓你安置。」
陸瑤思忖著,貝齒習慣性的咬著下唇。
魏鳴也不急,低頭喝茶,忍不住瞥眼去觀察陸瑤,看到陸瑤的貝齒緊咬著自己的朱唇,竟生出一股想伸手上前阻止她咬唇的衝動。
「我可以跟著你做事嗎?」
陸瑤的詢問聲,把魏鳴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魏鳴不解地看著陸瑤,陸瑤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向魏鳴說明自己的想法:「我這失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若我一輩子也恢復不了呢?若我還有家人尚好,可萬一我的家人都沒了呢?人活在世總要有立身於世的依仗,才能自立自強不被左右。你看,我懂驗屍,而你也需要這樣的幫手。我很感謝大人你能收留我,可我總不能厚著臉皮總占你便宜不是,所以我想跟在大人身邊以我所能為大人做事,我在大人家這口飯才吃的安心。」
陸瑤一口氣把自己腹稿多次的話說完了之後鬆了口氣,學古人說話還真是累人。陸瑤從跟著魏鳴回來就一直在思考著以後要如何在這世道生存,緊抱魏鳴大腿讓她在這世道有所依仗,無非是她現在能想到且能施行的最好方法。雖然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跟著魏鳴,可以後的事以後再籌謀,總歸眼前先找個可靠的安身之所。可她要如何讓魏鳴同意她待在他身邊呢?她的法醫專業便是最好的敲門磚。來見魏鳴之後她本想著如何開口把心裡準備好的說辭給說出來,誰知魏鳴卻主動開口給她做了安排。她很感激魏鳴的心善和寬仁,可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比起依附他人,用自身的價值換來的所得才更踏實可靠。她要的是平等相待,而非低人一等。
魏鳴看著陸瑤,陸瑤那句:人活在世總要有立身於世的依仗,才能自立自強不被左右。讓魏鳴對陸瑤有了新的認識,他敬重這樣內心堅強且清明的女子。
「以往從無女子勝任仵作。」魏鳴放下手中茶不淡淡道。
「以往沒有,並不代表以後沒有。此例就從我開始。」
魏鳴抬眼看著陸瑤:「這不是你有心就能改變,仵作雖不是官職,卻也是吏役,府衙從無女子擔任仵作的先例,也不會輕易同意。」
陸瑤這下犯了愁,可陸瑤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那我就女扮男裝,我也不需要大人給我正式的編製,我就是不想吃白食,總要讓我能為大人做些事我才能安心的享受大人給我的庇護。」
其實陸瑤是希望能讓魏鳴看到她的價值,以此來與魏鳴建立交情,不管她以後要往哪裡生存,有個當官的照著總也有個依仗。再者,只有出去做事才能接觸和了解這陌生的北宋社會,才能讓自己更快的去適應,並且為自己日後籌謀。
魏鳴看著陸瑤:「仵作是賤籍,日後若讓人知道你做過仵作一行,勢必會看輕你,甚至會影響你的嫁取,你當真想清楚了?」
陸瑤眼神堅持:「若連我的過去都接受不了,這種人嫁來何用。至於旁人的眼光,我一向不是很在意。我想清楚了,我只想遵從自己的本心。」
若是方才自立自語的那翻話讓魏鳴對陸瑤生了幾分敬重,陸瑤現在這翻話卻是讓魏鳴忍不住心顫了幾下。遵從本心嗎?
魏鳴之前那兩句反駁的話,既然想讓陸瑤認清事實,也是想看看陸瑤的心性是否堅定。陸瑤並沒有讓他失望,不僅有主意還懂變通。魏鳴一直把陸瑤驗屍的本事看在眼裡,他對陸瑤既有疑心也有好奇,留在身邊最為妥當。
「一會兒我讓洪叔給你準備幾套男裝,之後你便跟在我身邊做我的侍從。」魏鳴對著一臉坦蕩的陸瑤說道。
「你答應了。」陸瑤喜上眉稍,這一笑讓原本美麗的芙蓉面又俏麗了幾分。
魏鳴心跳又忍不住快了幾分,可面上卻皺眉冷臉道:「你要是想扮男裝跟在我身邊,就想辦法遮遮你這張臉。」
陸瑤摸了摸自己粉嫩的小臉,想到之前看到自己在銅鏡里的容貌。
「是挺招搖的,是該遮一遮。」陸瑤喃喃自語道。
還真是自信的一點都不客氣,魏鳴無語,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養出了陸瑤這種聰慧自信又不受拘束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