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了，我的天帝生涯

「接引戰魂，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玄界能承受住戰魂的力量。」

老鬼一副快捧哏的模樣。

楊玄順勢道：「仰仗您老了。」

老鬼一臉大滿足，道：「玄界初辟，雖然小了點，不夠穩固，但是卻勝在夠完整。」

楊玄立刻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咱們這方天地開闢之初，連上下方圓的概念都沒有，經過無數萬年，才形成了天地格局。

日月星辰、花草樹木、萬族萬靈，是在天地之中誕生的。」

楊玄觀察著玄界，這種感覺很奇妙，如同有了上帝視角，玄界的一切，在他的目光中，一覽無餘，縱然是最細小的山脈河流，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但是，有些生靈，並非是天地形成之後才誕生的，而是開天之初便孕育出來的。」

楊玄瞭然，為了滿足老鬼的虛榮心，虛心求教，道：「是不是先天神祗？」

孺子可教也！

老鬼身心舒暢，老懷大慰，道：「先天神祗，也許是得了開天機緣，也許是隨著天地格局的形成，逐漸誕生。

譬如青帝，天地格局初成，他便從天地至高處誕生，是為先天神祗第一。」

茶几上有一盒華子，楊玄摸了一根，點燃，狠狠拔了一口。

「按理來說，混沌帝不應該是先天神祗第一嗎？」

老鬼笑呵呵的道：「混沌混沌，自然是從混沌中誕生的，混沌神祇與先天神祗，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楊玄點頭，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模樣，繼續問道：「您老的意思？」

老鬼點了點夢貘，道：「他若是入玄界，便如先天神祗一般，先天佔了絕大的優勢，戰魂亦然。」

楊玄懂了，連忙道：「豈不是說，戰魂入玄界，個個都是先天神祗？」

老鬼笑道：「就是這個意思，老夫所擔憂的，便是你的玄界，能不能扛得住戰魂的折騰，須知道，能保存到現在的戰魂，俱都強大無比，連輪迴都奈何不了。」

楊玄沉默片刻，從古至今，戰魂無數，依舊能在六道輪迴中折騰的，自然是能對抗輪迴之力的強大戰魂。

當然，若是老鬼親自出手，這些戰魂沒一個能逃的了輪迴的命，但是老鬼似乎樂見其成，並沒有把這些戰魂送入輪迴，甚至放任他們在輪迴中造反，連十殿閻羅都換了好幾位。

「那該如何是好？」

老鬼撫須而笑，道：「六道輪迴你必須要掌握，這是唯一能壓制戰魂力量的至高大道。」

楊玄無奈，道：「您老高看我了，輪迴之力何其神秘，一時半刻，如何能掌握？」

老鬼瞥了他一眼，一臉嘲諷，道：「老夫的輪迴大道，若是說一聲，諸天萬界，不知多少天驕恨不得納頭就拜，覥著臉要做老夫的弟子，你竟然嫌難？」

「沒有沒有！」楊玄擺手，道：「您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嫌棄，絕對沒有的事兒。」

六道輪迴就在玄界大地之下，楊玄神識看的真切，但是卻解析不了，著實令他頭大。

玄界之中，只有六道輪迴，是他不能掌控的東西。

他有理由懷疑，這是老鬼在自己體內種下的一枚種子，若是自己不聽話，種子爆發，說不定就能弄死自己。

防人之心不可無，楊玄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來歷神秘的老鬼。

六道之主，輪迴之尊。

或許都是他的託辭罷了，為的是引自己入彀。

不過這些對於楊玄來說，並不算什麼，畢竟自己如今的狀況，老鬼是唯一的依靠。

甚至玄界還要靠老鬼來幫助，才能接引戰魂，壯大神州。

認真看了一會六道輪迴的楊玄，很欠的多嘴問了一句。

「您這六道輪迴，咋看著跟天地之門這麼像？」

老鬼呲著大白牙，一臉惡趣味的道：「是啊，天地之門，本就是六道之門。」

楊玄大驚，老鬼這麼一說，豈不是說明，神州浩劫的開端，就是他刻意引發的？

說不定自己坐上帝座這件事，跟老鬼也脫不了干係，雖說是自己坐上去的，但是坐上去就能當天帝，這事屬實扯淡。

老鬼繼續道：「六道之門，可以穿梭諸天萬界，囊括諸天生靈。」

楊玄面色大變，天地之門，就是用來溝通兩界的，老鬼不是好人！

「如今的你，也有穿梭諸天萬界的能力。」

楊玄一怔，這還差不多，以後出去搞東搞西，就方便很多了不是？

「以你現在的能力，就算是掌握輪迴之力，也開啟不了六道之門。」

楊玄聞言，面色微紅。

「自己感受一下。」

楊玄凝神靜氣，玄天宮內，玄天大帝睜開雙眸，兩道雪亮的光華綻放開來，宛如兩盞神燈一般，洞徹天地。

「立身天地中，身在天地外。」

老鬼幽幽道：「以玄調元，天下無雙。」

楊玄聞言，心中有了明悟，雙眸之中流過一道道流光，那流光如絲如縷，綻放出絢爛的光彩。

噹啷！

一口四尺長劍從楊玄身上掉落，那是帝劍，帝昊煉製的天帝神兵。

帝劍似乎呆住了，許久才從地面上飛起，繞著楊玄不斷遊動。

嗡！

天權印璽從楊玄頭頂衝出，垂下一頂華蓋，想要罩住楊玄。

楊玄身上，彷彿有一道道神劍，華蓋垂落，被神劍切的粉碎。

天權印璽嗡嗡作響，與帝劍遙相呼應。

「嗯？這不對啊！」

老鬼皺了皺眉頭，看著兩件天帝至寶，雙手掐訣，不斷演算。

「壞了！這小子的天帝沒了！」

老鬼大驚失色，天帝乃天之帝皇，天命之人。

這種人逢凶化吉，無往不利，自帶光環，走路摔一跤都能撿到寶物的那種。

楊玄成為天帝，乃是天命所歸，並非是老鬼做的手腳。

帝座，只有天帝才能坐，別的人，誰坐誰死。

就算是老鬼，也不敢上去坐一坐。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老鬼終於著急了，他的目的，不是把天帝弄沒了，而是讓天帝變強，如今弄巧成拙，楊玄的天帝之位丟了，豈不是要遭？

「老道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追殺我。」

老鬼面色變幻，如同開了顏料鋪，極其精彩。

咬了咬牙，盯著楊玄，老鬼惡狠狠的道：「有道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不行，老道肯定會捶死我。」

此刻，楊玄觀摩六道輪迴，漸漸有了明悟。

他開天闢地，體內混沌重新開闢，等同於一個小天地。

玄界雖小，卻是與楊玄所在世界等同的世界，嚴格意義上來說，楊玄與開天的那位，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不像諸天萬界那樣，所謂的諸天萬界，不過是被空間隔絕開的無數小世界，同在一個世界之中。

立身天地中，身在天地外。

老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此。

楊玄雙手掐訣，繁複無比的法訣在他手中漸漸形成。

此刻，玄天大帝的腦後，浮現出一道道門戶，總共六道。

六道門戶依次排列，門框、門楣之上，一道道如絲如縷的光滑遊動，組成繁複精美的符文。

玄天大帝腦後的六道門戶，與玄界大地之下的六道門戶遙相呼應。

嗡嗡嗡！

難以言喻的道音在玄界內轟鳴，整個玄界，猛然間現出六道巨大的光輪，從玄天大帝腦後，到大地之下，環繞天地，龐大無匹。

大地上，夢貘莫騰瑟瑟發抖，道音轟鳴之時，他已經醒了。

此刻在道音的作用下，莫騰匍匐在地，頂禮膜拜天穹之上，那道至尊至貴的身影。

玄界的天地，漸漸的改變莫騰，他赫然發現，自己體內的元氣，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線般的弦狀元氣。

這種元氣改變他的肉身，改變他的元神，改變他的一切。

他的肉身越來越強，元神越來越廣大，體內道音轟鳴，與外界交相輝映。

「我感覺自己屌爆了！」莫騰喜極而泣，頓首連連。

毫無疑問，自己的這一切，都是天穹之上，那尊神祇所賜。

作為妖族數一數二的異獸，莫騰沒有出色的戰力，沒有強大的神通，他的本命神通便是入夢。

而入夢神通，一旦遇到比自己強大的修士，就無能為力了。

比如妖皇，比如老鬼，比如沒廢之前的楊玄。

但是現在......

「給本座來十個帝玄，本座要吊打他！」

天穹之上，玄天大帝雙眸垂落，兩道粗大的光柱從天而降，掃了莫騰一下。

莫騰腦子裡，瞬間出現許多事情。

他連忙作五體投地狀。

「陛下，外臣一時豬油蒙了心，您饒了外臣吧。」

光柱離去，莫騰腦瓜子嗡嗡的。

「接引戰魂，剝離戰魂之靈？」莫騰晃了晃腦袋，感應著腦袋裡新出現的使命以及一部功法。

「陛下但有所命，臣不敢不從。」

楊玄很滿意，慫的很快嘛，上一刻還是外臣，這一會就自稱臣了。

小夥子很靈性嘛，我看好你喲！

楊玄睜開眼睛，看到一臉兇相的老鬼，嚇了一跳。

這老傢伙，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不對啊，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兒啊？

那就是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帝劍、天權印璽嗡嗡作響，彷彿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楊玄下意識的操起帝劍，握住天權印璽。

嗯？這感覺，不對啊？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呢？我怎麼感覺自己跟這兩件寶物沒了關係？

「你看出來了？」

老鬼面目猙獰，惡狠狠的道：「如今，你已經不是天帝了。」

楊玄皺眉，感應天心，果然，與天心之間的聯繫也斷了。

他頓時心中一沉，沉聲道：「老鬼，這是怎麼回事？」

面目猙獰的老鬼忽然換了一副笑臉，這小子果然好忽悠，於是，老鬼笑眯眯的道：「你死了嘛，天帝之位，自然無主。」

好像是這麼個理。

楊玄不在糾結，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手中的帝劍以及天權印璽，愁眉苦臉道：「天宮如今已經非神州所有了。」

帝位無主，天宮自然也無主。

那麼問題來了。

「我的後浪是哪個？」

「不知道！」老鬼見騙過去了，心虛的道：「帝昊死後十萬年，天帝權柄才落在了你的手裡，如今帝位空懸，鬼知道下一任天帝是誰。」

失去帝位，帝劍與天權印璽也不再屬於楊玄，兩件寶物留戀了一會，就要破空而去。

楊玄有些不舍，畢竟是陪伴了千年的夥伴。

「放手吧，這是它們的宿命。」

楊玄悵然放手，帝劍與天權印璽繞著他飛了幾圈，當即化作兩道流光，飛向天穹。

別了，我的天帝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