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春-大學1

大學時光是每個讀過大學的人們最深刻的記憶。大學里不僅是博學的海洋，同樣成就著友誼，孕育著愛情。大學生們從這裡學習專業知識、建立人際關係；認識社會，認識自我，認識未知的一切；也是從這裡開始憧憬美好的未來。大學也最終也成為了無數人的夢和回憶。

佳旺報考了東北的一所商業大學，開學的時候正趕上家裡的養豬場鬧瘟疫，父親脫不開身，爺爺腿腳不便，母親又要照顧家裡，所以佳旺隻身一人踏上了開往東北的火車。

一下火車，出了出站口就看到了學校醒目的條幅：xx大學歡迎2001級新生入學。佳旺出示了錄取通知書，幾個熱情的學長將他引領到廣場上的一處專門接待新生的涼亭，幾個學姐一見佳旺，眼睛立即明亮了起來，搶著幫佳旺登記。

在場的一位學長乾咳了幾聲：「都別瞅了，都老麽咔痴眼的，瞅啥瞅，也就往（我）們些漢（稀罕）你們，別見著俊（讀zun四聲）的就惦記，消停的幹活。」

眾學姐齊聲道：「滾一邊拉去，誰歇罕你們，往自己個臉上貼金。」

佳旺初來來東北，對東北話不太通，但大概意思明白，看來大學的確不同於高中，相對更開放，更直接，又或許東北人爽朗的性格特點，說話都這樣直來直去。

車要整點發，上一輛車剛剛走，還要等很長時間。佳旺閑著無聊，在廣場上閑逛。一個中年婦女抱著個孩子，操著外地口音向佳旺求助。女人錢包丟了，孩子沒吃東西，要佳旺給幾塊錢給孩子買東西吃，佳旺毫不猶豫的給了五塊錢，對方十分感激的走了；廣場上有幾個皮膚黝黑的人，女的扎著頭巾，帶著口罩，男的蹲在地上抽煙，不停的叫賣著：「松子，松子便宜啦，松子15元。」松子是東北的特產，有心要買，可是錢都在皮箱里，兜里的零錢給了剛剛的婦人；又有拿著小牌子，上面寫著旅店字樣，見人就拉客的老大娘；廣場前面有地下通道，佳旺下去后發現，裡面竟然是龐大的地下商業街，人流攢動，十分熱鬧，佳旺不敢往裡走，因為太大，生怕轉不出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比較老舊的城市，尤其是火車站，但佳旺明白，這是一個很有歷史的城市，聽說有很多歐式建築，可是佳旺沒有看見。

整點發車了，汽車一路向北。透著車窗，佳旺能夠感受到這個最北方的省會城市的繁華，從招生簡章上佳旺了解道，自己所考的學校是前年才合併的新校，但都是歷史悠久的兩個學校合併，自己報考的專業也算是這個學校的比較有實力和影響力的學科。校區在松花江北岸，聽說自己所在的會計學院也是這個學校最大的學院，只是自己的成績不理想，只能報考財務管理專業，會計學的分數遠遠不夠。

車程不短，跨過江橋又走了一段路才到。學校周邊顯得有些荒蕪，不遠處的村落清晰可見，路過一處排聯排的別墅，聯排別墅的南面面散落著獨棟別墅，有的已經裝修完畢，隱約有著煙火痕迹，其餘的大多數則爛尾在那裡，顯得有些破敗不堪。

大學分東區和西區，車直接開到了東區的停車場。所有來報到的新生，和送學生的家長們陸續下車，被身上挎著綢緞條幅的學哥學姐們引領著排隊辦手續。

此時正趕上下課，源源不斷從大樓里走出來的學生們，望這群排著隊，獃頭獃腦東張西望的新生們，時不時的議論著，笑著，邊走邊欣賞著，彷彿那是一道獨特的風景一樣。直到佳旺上大二的時候，親眼目睹了新生入學的場景，才深刻體會到此時此刻作為學長們的感受，以及當時作為新生，自己的蠢萌。

交了學費，領了軍裝、行李、臉盆、床單、收音機、大水缸子等物品后，在一位學哥和一位學姐的幫忙和帶領下來到了自己的寢室。

寢室就是剛剛自己看到的那棟聯排別墅。

學哥調侃道：「你們這屆學生享福啊，住別墅，半夜不熄燈，有大陽台，還有獨立衛生間。」

原來學校合併后，又趕上國家擴招政策，原有的宿舍不夠用，所以臨時把這棟聯排別墅買了下來，臨時做宿舍，宿舍名字就是後來學校里最出名的第五公寓。

佳旺的寢室在二樓朝陽位置，是個六人間，對門朝北是個四人間，中間是衛生間。樓上是八人間，有個大陽台，一樓是一個雙人間一個八人間。

此時宿舍里已經有兩個人，正在閑聊。見佳旺進來，其中一個站了起來，此人個子十分高，比佳旺高出差不多一頭，帶著眼鏡，伸出手來與佳旺熱情的握手：「免貴姓邢，邢家沐，80年的。」

佳旺連忙答道：「我叫朱佳旺，83年的。」

「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啊，你哪人啊？」

「哦，我是**省的。」

邢家沐很熱情的幫著佳旺鋪床鋪，邊鋪邊說：「咱哥們有緣啊，我住你上鋪，以後有啥事就吱聲。」

另一個同寢的也過來幫忙，他看起來明顯比較內向，話不多，都忙完了，才說道：「你好，我叫陳美岩，81年的。」說完就回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邢家沐不停的問這問那，始終帶著關切之情，似乎自己有責任要照顧這個外地人一樣。

接著人陸續的都到齊了，並且依據年齡排了序。老大邢家沐，80年的屬猴；老二陳美岩81年的屬猴；老三周語桐81年的屬雞；老四高秀力82年的屬狗；老五張荷北82年屬狗；佳旺是83年的屬豬，排到最小的老六。

老二陳美岩來自一個地級市下面的貧困縣，老三給佳旺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個子不高，嘴唇上留著小鬍子，看起來略顯成熟，單眼皮，眼睛細長，很健談，家在省會城市周邊的一個小城市；老四比較木訥，不愛說話，動作和行為給人一種特別好奇的感覺，有點像剛剛走出大山，對外面的世界都很好奇的樣子，他來自下面市縣的一個村子；老五是本市人，看起來有些隔格不入。

整個寢室只有佳旺一個不是東北人，從與眾人的交談中，佳旺才知道，原來東北人都是說著流利且標準的普通話，只是帶著東北腔而已，剛下火車那個學長和學姐的東北方言看來也是逗自己玩的。不過要是真說起東北的地方話來，佳旺還真聽不明白。

老三愛開玩笑，出了一個東北話的問題：「老六，你聽著。如果你離開了學校，我對你說我要送你一咕嚕？你怎麼辦？」佳旺想了想猜測道：「你要送我的話我就接受唄，就是不知道你這一咕嚕是什麼東西？」

「那我要再送你一咕嚕呢？」

「那倒不用，有一咕嚕就夠了，一咕嚕到底是什麼呀？軲轆嗎，輪子？」

其他五個聽了哈哈大笑。

老大插嘴道：「瞅瞅你們，一個個揚啦二正的，唔了嚎瘋的，白白花花的，給六徹底整蒙圈啦。」老大一插言，佳旺一下子就蒙了，除了最後一句蒙圈了大概知道什麼意思，前面的一句沒聽懂，大家又是一頓笑。

大家正笑著，有人敲門，老四開了門，只見進來一個乾淨利索的男生，自我介紹道：「我叫門自清，住對面的鄰居，以後多奪關照。」說完自來熟的就坐在了老四的床邊，挨個打聽眾人的家都在哪裡，邊說邊拿起老二搭在床下的一個毛巾，擦著自己的皮鞋，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老大關上門，嘟囔道：「幾把狗人，乾淨自己埋汰別人，最看不上這樣的。」

晚上，寢室六人一起在東區食堂吃了入學的第一頓飯，然後按照下午的通知去開班會，帶班老師把學校的基本情況作了介紹，派發了軍訓后的課程表，以及軍訓期間的作息時間，眾人輪流作了自我介紹，有幾個給佳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全班共計38人，男女比例差不多，自我推薦下選了班長。班長是個身材不高，有點羅圈腿，留著較長的刀削髮，長相十分成熟，看起來要比同齡人大好幾歲。班長口才很好，組織能力比較強，很快就把大家弄得熟絡起來。

班會散后，寢室幾個人都回了寢室，唯獨少了老四。大家都上床躺著聽收音機，這時候佳旺上鋪的老大突然大叫：「我草，床不夠長。」

接著佳旺看到床邊上伸出兩隻大腳丫子來。佳旺問道：「老大，你身高多少？這床應該是一米九的，我一米八三，還餘一塊呢。」

「我一米九七，不夠長啊，我頭都頂倒床頭了，不行，明天得換有一張，要不佝僂著不得勁兒。」

晚上十點多，老四回來了。老大問道：「你嘎哈去了，開完班會就沒看著你。」

老四一邊脫衣服一邊回道：「上網吧打反恐去了。」

老大來了精神「草，去玩咋不叫我一聲。你們幾個會玩不？」

老三連忙道：「我會。」

佳旺知道網吧，高中的時候除了打球，自己去網吧玩紅警，只是反恐沒玩過，不過他對電腦遊戲十分感興趣，於是立馬答應要學學。老二並不吭聲，老五道：「那玩意兒沒啥意思，你們去吧。」

網吧是很多大學生生活的一部分，尤其是男生，甚至有人以網吧為家。在整個大學四年的歲月里，老大、老三、老四和佳旺四人經常出入網吧，開始是玩cs，後來玩網游，周末經常去網吧通宵。

學校周圍的網吧很多，主要集中在別墅區的花園裡，大小的包間。到那裡的男生前半夜都是打CS，後半夜看網吧伺服器里存儲的歐美和日本一兩個人就演完的愛情動作片。而女生則是整夜整夜看流星花園，時不時的偷瞄男生顯示器里的愛情動作片。

佳旺CS打的十分出色，網吧聯盟塞上得到過戰隊第三名，獎勵是網吧會員免費上網，老四徹底迷上了網游，開始是玩反恐，後來在網頁遊戲江湖裡聽著不斷重複的鐵血丹心二胡版的音樂，整天整天的泡點；再後來開始玩傳奇，沒日沒夜的打怪升級打裝備。逃課成了家長便飯，後來乾脆根本不去上課，大學四年下來除了考試沒缺席，累計上課時間不超過三個月，掛科掛的稀里嘩啦，直到大學畢業補考也還有十幾科沒過，最後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或許他的命運就是離不開網路，大學畢業后只是工作了幾個月就辭職了，成了自由職業者，自己依舊玩網游養活自己，卻也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這裡之所以提到網吧，因為它實在是在大學生活里，對大多數人來說佔得比例很大，其中的樂趣也只有那些沉迷於網吧遊戲，通過耗費青春和荒廢學業的人才能體會到，但無論是誰，似乎都去過網吧，就連寢室的二哥時不時的都會與大家去包個宿，只是他從來不玩遊戲，也從來不看愛情動作片，只是看看體育新聞，娛樂新聞，反正遊覽各種網頁，偶爾看看電影，竟然也能一夜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