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春-高中1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人的一生童年往往會被認為是最快樂的時光，小學開始文化啟蒙，初中則是知識的積累，而這一過程作為孩子尤其80后那個時代的孩子，依舊是快樂的，除了上學外並沒有太多的課外補習，寒暑假除了寫一些作業依舊是玩耍，那是沒有任何壓力的美好時光，心智成熟早一些的會有一些春心萌動，就像張偉男一樣，而大多數還如同佳旺一樣，無非念書學習，依舊是個孩子。是孩子就會天真爛漫，是孩子始終就會有無窮的樂趣。
然而一到高中，到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時代，到了決定人一生命運的時候，壓力也就隨之而來，尤其是來自於父母和家人的壓力。諸如家裡條件不好，就指著你讀書出息人；諸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佳旺同樣背負著爺爺、父親、母親的期望：走出大山！走出來容易，而要在大山外活的精彩卻不容易。在那個年代學習、高考是唯一的出路，尤其是寒門貴子實現理想的唯一圖輕，所以高中生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高中也是所有少男少女青春萌動的年紀，青春的張揚與學習的緊張並存。有的放縱青春，讓青春燃燒的淋漓盡致；有的壓抑青春，為家庭的壓力及個人的理想而苦讀。但無論如何，在那個青春歲月里，無論是青春外放，還是內心萌動，大家都對異性充滿著好奇，似乎突然間知道了情為何物，並且嚮往著愛情。當然也有毫不在意，就如同孫悟空定住了漂亮七仙女，心裡頭卻想著偷桃子吃的事情；也有腦子裡只有書，容不下的任何東西的學霸。青春與學習都到了關鍵時期，如何抉擇，學校給了明確的答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受教期間，不搞對象！
佳旺中考以縣第一名的身份考上了省重點高中市一中，開學那天父親開著家裡的皮卡，拉著爺爺一起送送他上學。
爺爺第一次來市裡，心裡樂開了花，一路上念叨著借了孫子的光，來趟市裡長長見識。學校門口左面貼著高考的榜單，右面貼著中考入學榜單。高考榜單前幾名寫著張**清華、李**北大、王**南開、趙**人大。此時的佳旺對大學多少有了認識，只見榜單上有二十多名考上的都是中國頂尖的大學。
爺爺看著榜單，笑著說：「將來咱佳旺也考它個清華北大，給咱老朱家掙爭光。」
看完高考榜轉過來看中考入學榜。前十里沒有找到朱佳旺的名字，前二十里沒有，三十里沒有，五十里也沒有，爺爺有些著急：「怎麼弄的，咋把咱佳旺給落下了，佳旺不是考的縣第一嘛？怎麼沒有名次。」
佳旺也很奇怪，可是當看到分數的時候佳旺心涼半截，第五十名的成績還比自己高1.5分，第一名更是跟自己差了十多分，直到看到第六十六名的時候才看到朱佳旺的名字。
朱建軍養豬這些年也認了不少字，看完榜單驚嘆道：「我的乖乖，第一和第二名差5分，第二名和佳旺差不到十分，一下子落出這麼遠。爹，你看，跟佳旺一樣分數的二十幾個呢。」
爺爺點點頭：「你爺爺給我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來還真是啊。」父親和爺爺走了，給佳旺留了個BB機，一張100元的200卡。父親叮囑：以後沒什麼事家裡人就不來市了，有事就給家裡打電話。
高中學習生活很緊張，市一中是半封閉學校，周一到周五全部住校，只有周末可以回家，而周末回家的學生多數是市裡的孩子，大多數像佳旺一樣的外地孩子一般都是一個月甚至一個學期才回一次家。
開學第一天學校開了大會，主要內容是上一屆考了多少個名牌大學，多少入了一本線，多少入了二本線，鼓勵新生刻苦學習。最關鍵的是教務處主任宣讀了學校紀律，總結起來：一、禁止談戀愛；二、不準吸煙；三、不準打架、四、不準看言情、武俠、漫畫等與學習無關的書籍......而事實證明，越是限制越是不被允許的往往越是讓人渴望，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心裡快感刺激一部分人樂此不疲的觸犯著那些紀律。
這一屆高一新生共240個學生，分了六個班，前兩百據說都是憑分數考上來的，還有40名是自費托關係上來的。
佳旺的同桌是個自費生，除了每年正常的書費學雜費外，要額外交1萬元。同桌是個大高個，與佳旺身高不相上下，皮膚較白，顴骨略高，尖下巴，一對大耳朵特別明顯，帶著金色拉邊的眼鏡，不善言談，但只要一開口，就一本正經，滿口的官腔，彷彿領導發言一樣。
與佳旺第一次見面，給佳旺的印象十分深刻。倆人鄭重的如同領導人見面一樣，緊緊的握了握手，握手時長長達兩分鐘。他自我介紹道：「你好，免貴姓付，名曉達，來自市華豐中學，很高興能夠與一位大帥哥同桌，共度高中三年美好時光，願我們的友誼不斷加深，學習上互相進步，生活中互相幫助，不負青春。」付曉達的自我介紹弄的佳旺一愣一愣的，只好按照他的模式自我介紹道：「我叫朱佳旺，來自縣一中，家住青山鎮南山村，初來市裡學習和生活，以後請你多多關照，奧對了還有不負青春。」
「好兄弟，放心，除了學習之外，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哥們能幫的一定幫。」
班主任叫李剛，教語文，是市裡遠近聞名的才子，書教的好，頭腦靈活反應快，口才尤其出色，也是一位出名的司儀。
開學第一天，李老師要求大家每個人輪流到講桌上做自我介紹，要求介紹信息詳細，必須包含姓名年齡、來自哪個學校、父母職業、家庭詳細住址。同學們在台上講，他坐在台下帶著笑意默默的聽著，同時隨手記，當有同學望向他的時候，他會流露出鼓勵的神情，點頭示意，當每個同學說完的時候會帶頭鼓掌，漏出招牌式的微笑。整個過程始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只是幾個同學說自己的父母在在市政府上班的時候，眼神里似乎冒出了一點精光，但轉瞬即逝。
通過介紹佳旺對同學整體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跟自己一樣出身農村的佔了三分之一，縣城的佔了三分之一，市裡的學生佔了三分之一，（不過後來才知道，其實佳旺所在的六班是農村和縣城比例最大的班，其他班多數都是市裡學生多，還有很多來自省城的。）同桌付曉達父母似乎都是市裡的事業單位職員。有一個同學的自我介紹令佳旺耳目一新，也特別深刻。那個同學身材略胖，大圓臉，小眼睛，梳著中分，穿著一件紫紅色綢緞襯衫，笑嘻嘻的走上講台，漏出參差不齊稀疏的牙齒。站在台上，一張嘴就把同學們驚呆了。「大家好！我叫劉秀英！」首先名字似乎是個女孩名，最關鍵的是他說的聲音跟宋丹丹老師一樣，緊接著又是馬三立先生的聲音：「我家-我家住在蘭陵縣，小-小-小柒里衚衕。」然後是黃宏老師的聲音「我爸經營煤氣罐買賣，我母親家庭婦女。」最後用單田芳老師的聲音結尾「預知今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劉秀英是自費生，口技是他的專長，早兩年洛桑比較出名，洛桑會的除了跳舞之外，他全會，洛桑沒表演過的他還會很多。同學們最喜歡的就是他模仿殺豬的叫聲，這對佳旺再熟悉不過，從豬被抓，到掙扎，到最後奄奄一息，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果閉上眼睛，絕對是一個完整的農村殺豬場景。
高中的學習相對緊張，每天課程都很滿，晚上還有兩節自習課，很多孩子早上起早學習。佳旺也是刻苦學習大軍中的一位。佳旺記憶力驚人，背誦類的東西，只要熟讀兩遍就能記住，而且不偏科。期中測試，佳旺各科最低分都在135以上，其中數學滿分，全學年考了第六，班裡第二，上升幅度前進了60名。
期中測試后，班裡開了第一次家長會。班主任對這次家長會很重視，特意改在周末開，要求必須是家長（父親，父親不能開的母親補充），其他親屬不允許代開。學生把自己的家長帶到自己的座位，然後到操場上自由活動。佳旺和付曉達當天值日，留在班裡負責會務工作。班主任站在講台上，吩咐佳旺和付曉達發放會議材料，在此期間觀察著台下的家長。
李剛出身在農村，小時候家裡很窮，但自己卻很要強，基本上不與村裡的其他孩子玩耍，在他的腦子裡只有學習，很少與人溝通。因家貧在加上自身天賦，學習成績並不優秀，最後考上了省師專。到了大學，他才發現了自己與那些城裡孩子的差距。自己不善言談，對社會了解的太少，根本得不到學院導員及領導的注意。於是暗地理苦下功夫，練口才，練交際，通過假期打工賺來的零錢給班級里添置設備，不到一年時間就與班裡的同學打成一片，當了班長，而且順利的進入了學生會。學校里的大型活動基本都是他參與組織並且擔任主持，畢業之前入了黨，帶了一年的新生。自己的媳婦就是在帶新生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差了兩歲，李剛的優秀得到了女方家裡的認可，所以一畢業就被分配到了市一中，省級重點高中。
如今兒子都已經5歲了，媳婦在區教育局做文職工作，自己是村裡最有出息的大學生，按理說走到今天，一個幸福之家應該心滿意足。可是李剛不這麼想，他是名師，深受同學和家長的尊敬，媳婦和自己都有工資，而且自己閑暇之餘做司儀，收入頗豐，不缺錢，讓很多人羨慕。而這些對於李剛來說這只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贏得的回報。自己的夢想是從政，擁有權力，作為老師再出名那也只是在學校，出了校門沒人認識他；作為司儀遠近聞名，但人們也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主持人而已，如同一個演員罷了。可一旦有了權力，就不一樣了，有了權力到哪裡都要人敬著，到哪裡腰板都直，到哪裡都有一群人跟在後面，他看到過有權人的風範，所以他渴望權力。
他望著台下的那些家長，在新生入學的時候他大概知道他們的職業。中間第三排李建國的父親在市政府上班，而且他們家住在處級樓里，和自己同名，圈內人都稱呼他李局；第一排管艷紅的父親在市教育局上班；第六排自費生李妍的父母都在省政府工作，還有最後一排經常惹是生非的趙艷慶的父親在市公安局工作。
有三分之一的家長皮膚黝黑，那些都是農村孩子的家長，其他的要麼是企業職工要麼就是普通公務員要麼做些小買賣的。佳旺和付曉達發完會議材料，站在最後一排候著，他瞄了一眼他倆的座位，一個是黝黑的漢子，穿著樸素，但眼神里透著精光，透著精明，精氣神很足，與其他農民有些不同，但可以確定是位農民。而付曉達的父親皮膚較白，正襟危坐，帶著金色鏡框的水晶眼鏡，氣質不凡，更像是一派大領導的作風。只是他清楚的記得，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心裡揣測有可能與領導接觸的比較多，或許是領導司機也說不定。而坐在劉秀英位置的胖子，一看就是個暴發戶，看來是賣煤氣罐賺了大錢，李剛心裡頭撇撇嘴。
李剛的口才十分出色，用簡潔幹練的語言將學校情況和自己的業績大概說了一遍，名師的身份立即引來了家長們的讚許和認可。他肯定了學習好的同學的優秀表現，尤其是對李建國、趙彥慶，雖然他們學習成績不理想，可是學習態度端正，積極努力，對他們的認可度一度高過了佳旺和李妍。對於考試第一名的管艷紅重點進行了表揚，使得管艷紅的母親如同久逢甘露的花骨朵，樂開了花。馬剛的語言很有技巧，既誇讚了學生，讚揚了家長，表達了自己的功勞，又沒有一絲造作，說的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順暢。
家長會很快散了，家長們陸續退場，有些家長走到台前跟老師打招呼，要說說話。
管艷紅的母親第一個走到講台前，其他的家長知道這是考試第一名的家長，都不約而同的將路讓了出來。
「謝謝李老師對孩子的教育和關照，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成績，我們家老管在家裡經常誇您，說他們教育口有個名師，現在在教自己的孩子，真是名不虛傳，改天一定到家裡做客，讓我們家老管陪你喝幾杯。
」李剛笑著答道：「教育發展的好壞主要是教育局領導有方，我也是按照局裡的指導方針教學，有那麼一點成績也還的歸功於我們的主管部門，您放心，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
參加李建國家長會的是一位老人，是李建國爺爺，這也不奇怪，一個堂堂處級幹部一般是不會輕易拋頭露面的。不過李老也不簡單，退休前在縣裡當過縣長，如今還在市老齡委掛職。李建國的父親據說現在已經調到組織部了，很可能是一把手，李剛不敢怠慢。
見李建國的爺爺過來了，連忙走下講台和老人家握手，十分得體的寒暄著。
佳旺、付曉達、劉秀英的父親與大多數家長一樣，散會之後並未停留，直接走出了教室。佳旺和付曉達都出來送家長，走出校門后，佳旺父親和付曉達父親握手告別，一輛黑色小轎車將付曉達父親接走了，佳旺父親將停在路邊皮卡開了出來，跟兒子打聲招呼也走了。
這時候劉秀英跑了過來：「卧靠，你們家都挺神氣啊，都有小車。走坐坐我們們家的大貨，我爸要請你們吃飯。」說著一輛小貨車開了過來，劉秀英的父親搖下車窗向他們招手。
到了飯館，劉秀英的父親讓他們點自己最喜歡的菜，每人一道，佳旺自己點了份糖醋排骨，要了三斤餃子，被三個大小夥子吃了乾淨。
回來的路上劉秀英說個不停：「哎，哥們，你們知道三班的龍婷婷嗎？龍婷婷龍姑娘，你們不知道？絕對的校花，聽說舞蹈跳的特別好，我心中的女神，我的小龍女。」
付曉達調侃道：「龍姑娘沒聽過啊，咋的你喜歡啊？人家認識你不？」
「被你說對嘍，我確實是喜歡，這一點就足夠了。」
佳旺打趣道：「龍姑娘我見過，確實是美女一枚。」
劉秀英一聽立馬拉住佳旺：「咋的，哥們你咋認識他，是不是你有意思？」
「我可沒有，你總是趕著中午要上課前拉著我上廁所，總能碰到一個女生，你那小色眼一直盯著人家看。不用問，肯定是你的小龍女。」
付曉達一聽：「秀才，你不夠意思，也不讓我看，怕我截胡啊？」
「你截胡，你可拉倒吧，要說佳旺我還真怕，只可惜啊，佳旺是那個定住了七仙女，然後去吃桃子的主兒。」
後來，佳旺和付曉達都開始關注了龍姑娘，龍姑娘長相甜美，確實算的上美女，只是看起來並不是像劉秀英說的那麼完美，跟電視屏幕里的小龍女比還差的很遠，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這年五四青年節，學校搞了大型的文藝匯演，劉秀英興奮的不得了，因為龍姑娘要登台獻舞。
那天龍姑娘一身緊身黑裙，把露在外面的碧藕襯托的白皙耀目，精緻的外觀如同童話里的公主，一曲舞蹈下來，不知有多少男生被迷倒了。佳旺和付曉達也目不轉睛，劉秀英拍拍二人的肩膀：「怎麼樣？我的小龍女美吧？」二人不約而同的默默點頭。
從此劉秀英對他的龍姑娘陷入了更加無法自拔的暗戀，學校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竟然組織看了一場《泰坦尼克號》，一部電影下來男同學們幾乎只記住了汽車玻璃上伸出的那隻手，劇情里的愛情故事卻把劉秀英對龍姑娘的暗戀推向了高潮。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寫了封情書，偷偷塞進了龍姑娘的車筐里，但卻一直杳無音信，因為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敢留。
校園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颳起了網路風，大家都開始上oicq。一到周末或者晚上下了自習課，學校周邊的電腦房開始有了學生的身影，有打電腦遊戲的，有聊oicq的，還有個別同學不知到從哪裡弄來的網址，開始瀏覽有色網站。
還有一股風，言情小說風，女孩子們開始瘋狂的讀言情小說，小小的冊子一本又一本。處級樓里高幹家裡的孩子弄來了花花公子的畫冊。
風刮進了校園，但大多數的孩子並不為之所動，依然學習是主流，但青春期的同學們，有很多抑制不住自己衝動的情感。
班裡有個男生，外號叫大富，一米八十多的大個子，有些駝背，禿鬢角，形象上比同齡的學生稍顯老成。他開始迷戀網路聊天，認識了一個職高的女生，倆人聊的火熱，有一天大概是聊到了見面，出於對自己形象的擔憂，於是見到自己比較熟悉的同學便問：「我長的怎麼樣？」大家都說很帥（其實也就是恭維，不好意思說他長的老），可是對當事人來說確實增添了信心。於是在一個周末，兩個人終於見了面，回來后大家都問怎麼樣？他只是說挺好，然後笑著就走開了。
班裡另外一個同學叫李平，長相上還算過的去，就是牙齒不好，說是虎牙，卻比虎牙長的大，而且外撅，大門牙帶尖，里一顆外一顆的起摞。他見到大富問大家自己長的怎麼樣？大家都說帥，然後就好像有了什麼好事兒。
李平可能也有暗戀或者要見的網友，出於大富成功取得自信，於是他效仿大富，只是他問錯了人，第一個就問了佳旺的同桌付曉達：「哥們，你說我長的怎麼樣？」
「你啊？長的挺精神，就是牙不太好。」
「我的牙怎麼呢？」
「你的牙啊？」付曉達頓了頓：「你的牙用成語形容叫參差不齊，用流行的東北話叫支楞巴翹，用一句詩來說叫-----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李平聽了臉一紅：「去你的！」一個可能發生美好初戀的故事就這樣被付曉達給抹殺了。
校園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偶爾能夠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在操場樹蔭下散步。付曉達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一班的龍姑娘和自己班的趙艷慶在學校食堂一起吃過飯。
於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劉秀英，劉秀英一笑，不以為然道：「吃個飯而已，那是癩蛤蟆硬上桌，我的小龍女出於禮貌而已。鱉頭（因為鼻頭塌陷，面部顯得滑稽，形象上聯想一下像個烏龜的頭，男生私底下給取得外號）跟個抽大煙的瘦猴子似的，我龍姑娘看不上他。」
趙艷慶的父親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可能是對他疏於管理或者過於嬌慣，染上了很多惡習，抽煙喝酒打架樣樣通，而且與校外地痞相互勾結，經常在同學面前耀武揚威。趙艷慶和龍姑娘經常在一起，佳旺也看到過好多次，只是劉秀英不願意相信，可是學校里的一件大事徹底摧垮了劉秀英的精神暗戀。
那是一個周三的早上，佳旺一進教室就聽到同學們議論：聽說了嗎？昨天晚上自習課下課期間，最裡頭的堆雜物的教室里被教導主任抓住兩個處對象的。咱班的趙艷慶和一班的龍婷婷，據說被發現的時候倆人褲子都沒穿。.........真看不出來啊，他倆怎麼整到一起去了，根本不搭啊！.........真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佳旺看了一眼劉秀英，只見他精神萎靡，眼神獃滯。心中的女神墜入了凡間，而且墜入了豬圈，掉進了糞坑，狼狽的展現在了他的身前，尤其是當他聽到沒穿褲子被抓現行的時候，作為一個初戀而且是深深暗戀著對方的劉秀英，那種從精神、從靈魂深處的打擊是多麼的痛，佳旺和付曉達雖不是當事人，可想到這樣的事兒都感到傷心。
龍姑娘轉校了，轉到哪裡沒人知道。趙艷慶靠著父親的關係，依然留在學校讀書，還是和以前一樣，這件事兒似乎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一天趙艷慶在過道里迎面遇到了劉秀英，雖然在一個班，之前兩人沒有過任何交集。可這次他攔住了劉秀英：「草，還幾把會寫情書呢，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劉秀英沒有搭理他，因為沒必要跟一條惡狗撕咬。他回到了教室，可趙艷慶沒想到劉秀英會如此冷靜，本以為他會激怒，然後對罵，他享受那種欺辱人，罵人的感覺，因為學習成績爛，體育成績也爛，作為一名學生沒有一個強項，就連打架如果不是大家忌諱他的父親，恐怕他誰都打不過。
趙艷慶心裡頭不爽，於是跟著進了教室，指著劉秀英罵道：「X你媽！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啊！」
這個時候付曉達在教室里，用手捅了一下劉秀英問道：「什麼情況啊，怎麼了？」
劉秀英頭也沒抬：「不用搭理他，就是一癩皮狗。」
趙艷慶見劉秀英一直不說話，以為對方怕他，更加的肆無忌憚得意洋洋。「x你媽劉秀英，還他媽的寫情書，什麼暗戀你很久了，暗戀就幾把暗戀唄，寫你媽情書啊。」
付曉達聽見這麼一說，心裡頭清楚：劉秀英寫的情書龍姑娘看到了，雖然沒署名，可她看出來是誰寫的了，還把這件事告訴了趙艷慶。趙艷慶這是在拿劉秀英撒氣，欺負劉秀英。
付曉達大聲道：「趙艷慶，差不多行了，別欺負人！」
「有你他么什麼事兒，」趙艷慶說著拿起一個文具盒向付曉達丟了過來，同時人也沖了過來。
付曉達將飛來的文具盒擋開，準備迎接跑過來的趙艷慶，可還沒等他動，劉秀英先動了。劉秀英一拳打在了趙艷慶的肚子上，趙艷慶一下彎了腰，接著又一拳打在了趙艷慶的臉上，鼻血噴涌而出。
趙艷慶順手拿起一把椅子，朝劉秀英頭上砸來。付曉達上前摟住了趙艷慶的腰，將他摔倒在地。劉秀英又上前揣幾腳，被同學們拉開了。
班主任李剛被驚動了，很快來到了教室，將三人帶到了教務處。沒怎麼問緣由，見趙艷慶被打傷了，連忙讓人送到了醫院，讓付曉達和劉秀英留下罰站並且停課三天寫檢討書。
兩人不服，將緣由說了一遍，並強調是趙艷慶先動的手。李剛哪裡聽這些，強調不管誰先招惹誰，誰先動手，把人打傷了就不對。
付曉達道：「就算如此，他也不對在先，要罰就一起罰，他那點皮外傷根本不算啥。」
李剛生氣道：「罰不罰我說了算，覺得不服就叫家長過來。」學生最怕因紀律問題找家長，李剛深知這一點，付曉達和劉秀英不再吭聲。
李剛讓二人站在過道里反省，在辦公室里撥打了趙艷慶父親的辦公電話，門沒關嚴，二人聽得十分清楚：「是李局嗎？......你好李局，是這樣，趙艷慶在班裡惹事被兩個孩子打了，不過您不用擔心是皮外傷。.........放心，我一定嚴厲處罰那兩個孩子，一會兒我去醫院看看趙艷慶，如果沒問題儘快回來上課，孩子的課程緊張，可不能耽誤。........哪裡哪裡，您為國家忙碌，我能夠為您減輕壓力也是應該的。........嗯，嗯，嗯，好，好，好，再見！」
李剛走了，去了醫院，不長時間帶回了鼻孔塞著棉花的趙艷慶。趙艷慶看著站在過道里的二人，不屑的笑了笑回教室上課去了。
學校就打人事件做了出了公開處罰：打人者付曉達、劉秀英停課三天，寫檢討，並在班裡當眾道歉。
於是一下課，同學們就會看到站在過道里反省的付曉達和劉秀英，同學們都上課了，他們回教務處寫檢討。打架的時候，佳旺不再場，聽了他二人的話，知道他二人很委屈，也很冤枉。他們都知道了一個事實：李剛不公平，是個勢利眼。
劉秀英沒有當眾做檢討，兩天後他選擇了退學，臨走時對李剛只說了一句話：「你這人真狗！」
劉秀英去當兵了，佳旺和付曉達要給送行，他不讓，拍拍胸脯道：「軍隊里哥們照樣有出息，當兵照樣學習，你倆好好的。」劉秀英走了，或許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李剛沒有讓付曉達當眾道歉，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可令李剛萬萬沒想到的，他所期盼的從政，他所一直巴結的權貴們並沒有對他的從政想法多麼上心，而恰恰相反，他的一次不公卻斷送了他夢寐以求的政治生涯。
付曉達的大伯是教育局的局長，這個層關係沒人知道。一天家裡的大娘包了牛肉蒸餃，讓他去家裡吃飯。付曉達邊吃邊和大伯閑聊，聊些學習情況，後來大伯提到了他們的班主任李剛。
付曉達對提到李剛十分敏感，按理說大伯一般很少提具體的某一位老師，於是留了個心眼兒，問道：「大伯，怎麼突然提起我們學校的老師了？」
「奧，前幾天市裡來了個文件，說要調個老師做區長助理，我一看是你們學校的，叫李剛，我彷彿記得是你們的班主任。」
「奧，原來這樣啊，大伯你什麼意見？」
大伯呵呵一笑：「怎麼？看來你有些想法啊。」
「是有一點，您先說您的想法。」
「我到時覺得沒什麼，既然市裡頭提了這個人選，那就調唄，聽說那個老師確實有些才華。」
「大伯，我覺得不妥。您看啊，您是主管教育的，李剛是十佳教師，學校本來好老師就不多，要是都被調走了，您這主管教育的，教學質量很關鍵，沒有了好老師，怎麼提高教學質量啊。」
大伯一聽高興的說到：「行啊小子，小小年紀看問題就如此全面，看來是受你爸影響啊，你說的有道理。」
李剛從政的夢就這樣破滅了，直到快退休了也沒能實現自己的從政夢，只不過後來不教學了，做了行政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