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華迎樽

第七章 華迎樽

皓月當空,涼風習習。

秋天的夜晚,真是再美好不過了。

農戶院里,一個老頭正坐在門檻上,一邊抬頭望著星空,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西邊卧室的炕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陷入沉睡,發出輕微的鼾聲。

「別……別過來!」突然,男孩大叫一聲,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兩隻手在身前亂揮。

余淵被花之愁突如其來的叫喊驚了一驚,連忙進屋,看到花之愁的樣子后,長嘆了一口氣,又慢慢地走回到門檻坐下,手上的旱煙袋乾脆直接塞到嘴裡,一嘬一嘬地猛抽起來,一時間其身邊煙霧繚繞。

過了一會兒,花之愁猛地坐起,嘴裡大口的喘著粗氣。

待到慢慢鎮定下來,花之愁抬手擦去了頭上的冷汗,閉上眼睛重新躺下,卻遲遲無法入睡。

此時余淵的聲音從外邊幽幽的傳來:「小子,又做噩夢了?」

花之愁「嗯」了一聲,又躺了會,後來乾脆坐起身子,胡亂把衣服套在身上,下了炕走到余淵身邊,問道:「爺爺,今天咋這麼晚還沒睡?」

余淵指了指院子中的一條板凳,道:「別站著了,去把凳子拿過來,坐著說話吧。」

花之愁將板凳拖到門口,跨著坐了上去,沒說話,而是循著余淵的視線也抬頭往天上看去。

祖孫倆就這麼安靜的坐了一會。余淵將手中的煙袋鍋往門檻上磕了磕,把荷包束緊,繞著煙袋桿纏了兩圈,而後開口道:「又想問你做的夢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花之愁點了點頭。

花之愁從記事起,就經常會做同一個噩夢,夢裡到處都是血紅色的畫面,有刀光、有慘叫、還有烈火。夢裡又總會出現兩個背影,將自己牢牢地護在身後,等到了兩個背影再緩緩倒下,整個血紅色的世界全部呈現在自己面前時,花之愁便會突然驚醒,冷汗直流。

後來花之愁便一直纏著爺爺詢問自己夢裡的事情,余淵卻總是避而不答,每次都說到了花之愁十歲的時候再告訴他。任憑花之愁再如何死纏爛打、追問不休,余淵都守口如瓶,絕不會說出半個字。

余淵又問道:「這次,怎麼沒纏著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花之愁輕輕地回答道:「爺爺說了等我到十歲的時候才會說,那我現在就不問了吧。」

余淵點了點頭,說道:「小子,我當初給你定下十歲的期限,並不是要你白白等這幾年,真正的目的是等一個時機。時間這東西,重要的不是長短,而是瞬間。現在看來,你確實長大了不少,那今天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你吧。」

花之愁把頭轉了回來,看著余淵的眼睛,並沒有像平時那種期盼已久的事情突然實現的興奮,反而表情十分平靜,內心甚至隱隱的有些抗拒。

他有一種預感,這件事,很可怕。

余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就算我今天不說,夢到過這麼多次,你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你的本名,並不叫花之愁,那是我后改的。你其實姓華,名知仇。」

……

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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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嵐王朝的極北之地——遼州落蠻府。

落蠻府的府城,落蠻城此時正是一片紅彤彤的歡樂景象。

城頭上站著兩位將軍,一位身著蓮花獅頭甲,一位身著蓮花豹頭甲。二位將軍的身上傳來陣陣的肅殺之氣,普通人膽敢站在其身邊一丈之內定連大氣都不敢喘。

二人中站在左邊那位身著蓮花獅頭甲的將軍,便是整個遼州統領所有人馬的安東大將軍——張長青!

張長青身邊那位,便是此時整個落蠻府張燈結綵的根本源頭——華迎樽。

至於二人身上擁有蓮花紋飾的奇特鎧甲,就得從第一任安東大將軍,張荷說起了。

當年嵐太祖柳足中發家起義,招兵買馬的時候張合前來參軍,因為在家裡的時候背了人命在身,不得已將自己的名字換掉,換成了諧音的張荷。

這一換可出了問題,在遍地都是男卻人獨獨沒有女人的軍營中,張荷這個名字就像白面中的跳蚤,無處可躲,到處都能夠吸引到人們的眼光,名聲很快便在軍旅中傳開。

要說這張合,也確是有一股狠勁,雖說武功不精,但在戰場上敢拼敢殺,從來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隨著身上的傷口一道一道的增加,軍功也一條一條的積累下來,很快,張合便成了一名大將,深受嵐太祖柳足中的青睞。

最難得的是,張合出身貧寒,對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所以在隨著柳足中四方征戰的時候,對自己手下的將士定下了嚴明的軍紀,尤其是絕不可欺壓百姓。這一點,與柳足中渾人出身時帶出來的那些痞性十足的將軍相比極為明顯,令柳足中對其十分讚賞。

後來柳足中成功登基稱帝之後,便將張合當初改的名字張荷正式賜給他,封其為蓮花侯,意為出淤泥而不染之士,同時命其鎮守遼州,保衛國門,便是第一任安東大將軍,並賦予世襲之權力。

從此,張家便在遼州徹底安身立戶,代代以長子世襲安東將軍之位,其餘次子也大部分投身軍旅,個個都是人中豪傑。整個張家便似一支定海神針,牢牢的立在遼州,震懾著不安分的馳洋人和生活在雪州之上的雪蠻人,是整個大嵐王朝最有名的尚武世家之一。

安東軍,共有將士近十萬人。由安東大將軍統領,其下有三位豹頭將軍,再往下有虎頭將軍、熊頭將軍數十位,這些將軍的身份象徵全在其身上肩甲的獸頭模樣,由他們共同統領整個安東軍。

除此之外,安東大將軍還有一支貼身勁旅,人數兩千整,全部身著蓮花鎧甲,被稱為蓮花軍。

蓮花軍由蓮花侯張荷在位時組建,其忠心程度甚至可以說是張家的私軍,個個血性過人,乃是精銳中的精銳,整個安東軍的軍魂所在。

蓮花軍的統領,為第四位豹頭將軍,如今便是站在張長青身邊的這位,華迎樽!

此時的張長青和華迎樽二人站在落蠻城的城頭,看著滿城的吉祥喜慶,臉上也滿是高興激動的神情。

張長青轉頭看著華迎樽,笑得合不攏嘴,說道:「迎樽,恭喜呀!你和舍妹長雨結婚兩年有餘,今日終於生了個大胖小子,哈哈哈哈!我這當哥哥的,高興啊!」

華迎樽雖也抑制不住笑意,但還是規規矩矩站好,欠身拱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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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這都是托你的福啊。」

不料,張長青卻一腳踢在了華迎樽的屁股上,笑罵道:「去你的。你小子,還學會給我打官腔了是不是?麻溜的好好說話,再給我裝,信不信我踢死你!」

華迎樽一閃身,立馬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說道:「姐夫,這不是為了避嫌嘛!在外頭不得叫您大將軍嘛!再說了,不是你先文縐縐的,又迎樽又舍妹的?」

張長青環顧一周后,轉頭又踢了華迎樽一腳,道:「還怨我了?這也不是外面,將士們都是咱們自家兄弟。你要是再不老實,我一腳給你踢到城門外頭去,別以為娶了我妹妹就能拿的住我。大不了孩子沒爹,我這個舅舅來養他!」

華迎樽揉了揉屁股,一臉諂媚的笑,嘿嘿地道:「別,別,姐夫。長雨她剛生完孩子,情緒還不穩定,你說萬一她相公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她這下半輩子孤苦伶仃的,保不齊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呢!」

「好小子,你威脅我,嗯?」張長青聽聞,一步一步地逼近華迎樽,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說道:「看來今天不給你點苦頭嘗嘗,往後還管不了你了!」

華迎樽連連認錯。

附近站崗的幾位士兵看到兩位將軍的樣子,皆沒忍住笑了起來。

華迎樽見狀,將矛頭指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瞪著眼呵斥道:「你笑什麼笑!不好好站崗,在那幹嘛呢?!」

士兵連忙站直,高聲答道:「報告!屬下恭喜華將軍喜得貴子!也祝華將軍和張郡主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嗯,這還差不多。」華迎樽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而後對著一眾站崗的士兵說道:「大夥一會輪崗休息的時候,都別忘了去領喜糖,管夠了造!」

「是!謝華將軍!」

華迎樽走回到張長青身邊,欲語還休。

張長青正前傾身子扶在城牆上,看著城中的一片熱鬧景象,隨口問道:「要說什麼?」

華迎樽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斟酌什麼,說道:「姐夫,咱們這樣,是不是有點……」

「太鋪張浪費了?」

華迎樽沒說話,似是默認。

張長青回答道:「如果是在興安府,亦或遼州的其他地方,這麼做的確有些不妥。但這是落蠻城,這是咱們大嵐王朝的國門。在這裡,有百姓、有將士、還有相當一部分的馳洋人和雪蠻人。」

「如今雖說是和平年代,但馳洋人的賊心不改,雪蠻人最近也有些蠢蠢欲動,這些年私下裡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這一點你也十分清楚。咱們這麼做,是自己高興,更是讓那些非我族類清清楚楚的看到,咱們安東軍鎮守國門的自信和實力,還有大嵐王朝的鼎盛國力。不僅在力量上要贏過對方,有的時候,思想上的壓制更為重要。」

張長青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況且……迎樽你是從林州來的,中原腹地那些名門望族的行事作風之糜腐,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與他們一比,咱們可以說是鄉下的孩童,想奢侈都不知道該怎麼奢侈。」

華迎樽點了點頭。

確實,相比於那些人那些家族來說,整個張府的銀子花費,就好像一粒米與一畝稻粟之間的天差地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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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神州:七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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