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霧

黃昏將走時，夜色滾滾奔來，黎千歲跑到另一處的巷口，聞到烤紅薯的味道，肚子咕咕的叫著，還是沒有看見林聲和顧青。。但他們肯定會來找她，畢竟財庫都在她這裡。

摸了摸飢餓的肚皮，黎千歲起身掏出手中的荷包，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個烤紅薯。

撥開外殼的烤紅薯軟懦懦的，一股噴香的熱氣噴到黎千歲的臉上，真香，黎千歲大口嗷嗚的吃著，然後看到熟悉的藍衫。

「怎麼是你。」黎千歲嚼著烤紅薯，看著來人，陸元卿會好心到如此。

陸元卿還是還是一副病弱的樣子，看著黎千歲的眸子卻依然浸著寒氣。

「帶你回去，不要拉倒。」說罷就要走，這女人都走丟了，還有閒情逸緻吃紅薯，月黑風高的還真的是不害怕出什麼事，要不是林聲擔心她，他還真的想把她丟在這裡自身自滅好了。

怎麼可以，這可是和男配絕佳的獨處方式，這可不能放棄，再加上他走了，她還真的不知道從哪裡找林聲和顧青，纖細的手臂抓住陸元卿的衣角。

「不要丟下我。」黎千歲抓的猛，陸元卿險些摔倒。

眸中帶著不明的情緒，黎千歲為什麼總是挑戰他的底線。

轉頭看到她那張童稚的臉，不知為何，心中的那團火就好像被滅了。

一隻手嚼完最後一口紅薯，一隻手扯著陸元卿，就深怕他逃走。

被扯著的陸元卿心中想著，這衣服又要皺了。

街市上燈火通明，使夜不再黑暗；婦孺交談孩童打鬧，說書人故事講到一處氣憤填膺，一切都充滿這人間煙火，這可比之前待的村落舒服，不愧是皇城。

陸元卿的腳步很快，黎千歲本放鬆的手，又緊緊的抓著，她可不敢丟了，上一次丟還是不小心放開了林聲的袖子。

街上的女子無一目光不落在陸元卿的臉上，還有些許落在她的臉上，但她看到的多半是眸中帶有的嫉妒，女人的直覺，但陸元卿長得確實很招搖，要是這些女子知道她是一個魔鬼，那應該就不是此般仰慕的目光了，心中不禁想笑，可盡不知，面部也微妙的保持著笑意。

「別抓我。」陸元卿轉頭看到燈火交映下少女帶笑的面容，依舊笑眼彎彎，沒有人像她這樣笑，見過些許女子，見他時都是帶著笑，可那笑和她這般的笑一點也不同，黎千歲就好像從來不知天高地厚，總是在不該笑得時候笑，該笑得時候也是笑，其他女子看他得時候時笑得，可看別人得時候又好像變了一張臉，他也愛笑，只不過時虛偽的假笑，他不喜歡笑，可為何心下對她的厭惡感些許的消散了。

黎千歲對上陸元卿的目光，目光中的那陣冷意好像消散了幾分。

系統：主人，好感度50了。

系統在黎千歲的腦中叫囂著，黎千歲的嘴巴咧的更甚。

「笑得真丑。」

「那我不笑，你讓我抓著吧。」

陸元卿沒有講話。

「不講話就當你答應了！！」

黎千歲也覺得此時的自己很奇怪，街市喧鬧，幸好這街市喧鬧。。。她對上陸元卿那放下防備的眼神時，竟然心臟也在砰砰砰的跳著。

他只是書中的人物，她不能抱有真情實感，畢竟她不屬於這裡，可這幾日和林聲的相處，還有看見陸元卿，面頰不經意的泛紅，再加上這幾日經歷的一切，都是帶有真情實感的。。她一個死過之人又該如何自處。

很快和林聲顧青在客棧匯合，「小千歲，我和阿聲的盤纏可都在你手上，你丟了可就完了。」

顧青開口，帶著調笑，看著面前黎千歲和陸元卿，竟是越看越般配。

「顧大哥，別調笑我了，你和聲姐姐二人世界還不好么。」

林聲紅著臉看著黎千歲：「妹妹莫要打趣我」

黎千歲說的時候，眼睛還是不自覺的往陸元卿這裡看，但陸元卿好像沒有了之前的陰沉。。反而是側著頭看著她，黎千歲不自覺的別過頭，面部已經漸漸染上緋紅，難道是讓她不要說，真是叫人害怕。。。黎千歲很快的捂住嘴，嘀咕著：錯了還不成。

顧青撓撓頭，「小丫頭嘴巴真利索。」走上前欲拍黎千歲的頭，卻被陸元卿拿住了。

「別動手動腳。」陸元卿說道。

饒是在粗神經，黎千歲也是發現了陸元卿對她的異常，難道真喜歡上他了不成。

顧青抽回手，林聲也出來當和事佬：「我們先上去用膳，菜都叫好了，就等你倆來了。」

黎千歲上前挽著林聲的胳膊，緩和緩和氣氛，但還是感覺到後面滲出的寒氣。

顧青陸元卿二人在身後。

很快上了桌，這就是慶祝他們順利到達皇城的第一頓餐。

餐前，干鍋花菜糖醋裡脊紅燒魚還有紅彤彤的脆皮烤鴨，還有一碗海參粥，黎千歲叫的上名的就是這些，不妨礙已經吃過一個紅薯的她繼續嘴饞。那些食物被銀色精美的器皿裝著。

用烤鴨皮裹著大蔥黃瓜放進麵皮再蘸醬，一口下去簡直不要太香，黎千歲桌上吃飯的勁兒感染了眾人。

「千歲吃飯也太有食慾。」

黎千歲大口嗷嗚的吃著，不忘關注旁邊的陸元卿，可他面前的米飯好像還是越吃越多，而且碗中都是些許的青菜，看的誰人有食慾。

抬手拿起一張皮，以剛剛同樣的方式裹著，遞道陸元卿面前。

「嘗嘗?」自然早就抱著被拒絕的想法，但要是不拒絕就更好了。

面前人遲遲不動，林聲和顧青也一臉吃瓜相。。

黎千歲嘆氣，果然還是太早了，將手中的烤鴨收回，放進嘴裡自顧自的嚼著，這第二口，如同嚼蠟，黎千歲惡狠狠的嚼著，就好像陸元卿就在她口中，恨不得將他嚼碎。。不是都好感度百分之五十了，這好感注了水嗎，明明剛才，顧青摸她頭的時候，陸元卿還抓著了，不是吃醋，是什麼。。。

其實剛剛陸元卿的思緒還是停留在為什麼顧青要碰她的時候，他的手會伸上去擋著。或許是不想讓林生看的難受。。

「明天我和顧青要去皇城裡面覲見慧太妃，師兄就陪千歲好好獃在城外好好玩吧。」林聲說著，畢竟除妖的事情黎千歲也不懂，皇城外面光鮮亮麗，裡面又埋著多少的美人骨，忠人心，光是想想就是能讓人寒氣滲透。。

黎千歲乖順的點了點頭，看身邊的陸元卿似乎若有所思，黎千歲用手肘碰了碰陸元卿，陸元卿好像才恍然的看向黎千歲。。

「聲聲，皇宮兇險，你們二人可以嗎。」陸元卿的語氣夾帶著切切關心。

黎千歲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心中堵塞的很，肚子吃的也差不多飽了，黎千歲從桌上起來。

「我去樓下吹吹風。」黎千歲將荷包放在桌上，走了下去。

「要是有不可，我自然會和你們說，你們好好獃在外面就是。。」

下面的風吹動著黎千歲的髮絲，她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句話，清醒固然很好，可是愛情太清醒不好。。她這是對陸元卿產生了那種感情？

明日林聲便要遇到自己的情敵敏秋郡主，書中的敏秋公主囂張跋扈，見了顧青的第一面，便纏著慧太妃，欲將顧青留下來做夫婿，為了凸顯男主的魅力，要安排好幾個女配爭搶的戲碼，但想到之前顧青明確拒絕芊芊的舉動，或許是明白了。。顧青是聰敏的，一點就通。

色彩，淡淡的就好，深了會褪色。。她不能相信的是自己，居然真真切切的對書中的人物產生的真情實感，雖然之前看電視前又或者是小說，只是短暫的共鳴，為什麼內心的波動會那麼強烈，之前都感覺很正常，現在就是看陸元卿和林聲說話，她的內心都泛著一些絲絲的不舒服。

「千歲，你心悅陸公子。」顧青不知何時出現在黎千歲旁邊，客棧旁就是小橋流水。

「你還心悅聲姐姐呢。」

「是啊。」

為什麼原本扭扭捏捏的男主，現在變得有的些許的直接，果真是如此，黎千歲想著，這下敏秋公主的愛意會被顧青拒之千里了吧。

「我不知道。」黎千歲這麼多天來，說出自己的想法。。「顧大哥，如果你一個人活在一個虛擬的地方，但是你對虛擬地方的一個人產生了感情，該怎麼辦。。」

顧青側著頭看著黎千歲，額前的碎發微微的向前傾斜，黎千歲若有所思的模樣，就如那日在田間一般，狹長的目光又看著前面。

「人間難得幾回聞，喜歡上一個人是無可厚非的，倘若現實太赤裸，活在有自己所愛之人的虛擬世界，又有什麼不好，世間那麼多虛無縹緲的東西，若抓得住，那便好好把握。」

顧青柔聲的說到，「倘若是我，我便願意一直陪著阿聲，無論將來會變得如何。。」

「那我也可以回答顧大哥得那句話了，心悅的，但我沒有顧大哥那麼幸運。。」黎千歲勉強的笑笑。

顧青也是笑笑：「我就知道，之前你還和我說恐男的呢。。」

兩人調笑著，身後的林聲和陸元卿在後面看著，嬌俏的背影，雙環髻，笑言，不知不覺已經印在腦中。。

夜色深深，暮靄沉沉；不知不覺起了霧。

霧裡看花又如何，她黎千歲就是要拿到霧中屬於自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