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酬金換米
「什麼?你要偷米?」洛南突然轉身問道。
「偷米也好,搶米也罷,總之你直說吧,咱們去哪給那母子倆弄五斗米出來?」
「你何處此言啊?」洛南用眼睛盯著白與墨。
白與墨向四周看了看,確認無人後說道:「你剛才當著眾人的面,是故意做出一副絕情的樣子。」
「其實你非常想再給他們一份符水,怎奈你身為祭酒,沒辦法當眾做出違背教規的事。」
「一旦破例,場面將會變得失控,會有更多百姓不願交米,只靠眼淚和求情來換取符水。」
「到那時,不給百姓符水,天師道將喪失民望。可白給百姓符水,又無法向朝廷交代。」
聽到白與墨的分析后,洛南微微一笑:「真沒想到,這麼短的功夫,你看得還挺透徹。」
洛南轉身,開始在內院里踱步,繼續說:
「我是天師道總堂的祭酒,未來晉陞為造化境後會升為大祭酒,總管二十四個分堂,權力僅次於張天師。」
「但是教規戒條不只是用來限制教民的,張天師和我同樣也要遵守。尤其是五斗米入道這一條,更是我天師道立足的根本。」
「你知道為什麼必須要上交五斗米才能入教嗎?」
白與墨搖搖頭。
「這五斗米並非全部收入我天師道的教倉,而是被分成五分,一斗聖上,一斗諸王,一斗朝堂,一斗教倉,還有一斗是儲備糧。」
「你看,哪一斗是我可以隨便說不收就不收的?」
白與墨心中暗自佩服。
【果然是立足之本啊,上至天子諸侯,下至百官教民,都能從中分一杯羹。】
【就連用於戰事或賑災的儲備糧都考慮進去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沒有任何人會反對,這五斗米的策略真是太完美了!】
洛南停下腳步,看向白與墨:「但是,法內無情,法外卻可以有情,你覺得呢?」
白與墨立即回道,「對啊,所以我們不能不管那母子倆。」
洛南點點頭:「所以,你有什麼辦法嗎?」
白與墨想了想,「要不,我們……去劫富濟貧?」
洛南笑了笑:「哼,不是我們,是你。我可是在法內,而你卻在法外!」
白與墨楞了一下。「我靠!你這套路也太深了吧!」
洛南沒聽懂,「你說什麼?」
白與墨連忙解釋:「哦,我是說,沒有洛南姐,我靠誰去啊,我才小成先覺境,別說劫富了,人家的私兵恐怕都能吊打我。」
洛南揮了揮手,轉身向院內的一間客房走去。
「不急,慢慢想,明天給我答覆也不遲。我先回房休息了。」
進屋前洛南還特意回過頭,挑了挑眉,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此時白與墨心中有一萬匹馬在左右來回奔騰。
【什麼意思?她沖我挑眉幹什麼?難道是讓我跟著進去?】
【不不不,我想在的體力還無法彌補境界上的差距,不能冒進,她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那她是……在挑戰我的智商?】
【沒錯!她一定是已經有辦法了,想考驗一下我能不能想得到。】
【可我上哪弄五斗米去啊?不能去偷百姓的,打也打不過人家,身上又沒錢……】
【唉,等等,沒錢……不對,我現在身上確實沒錢,但是我有酬金啊,在她身上。】
【按現在的行情,300錢可以買一石穀米,五斗的話就是150錢……】
【我擦!原來她是在打我酬金的注意啊!】
白與墨站在院內,沖洛南的屋子喊道:「洛南,你!你不當……」
啪!
一支桃木發簪瞬間從洛南的房間破窗飛出,直接插在了白與墨背上的竹籃提手上,幾乎是插著頭髮而過。
白與墨側過頭,桃木發簪就貼在眼前,嚇得他兩腿直發軟,差點兒癱坐在地。
「你太不當回事了……」
白與墨用顫抖的聲音把話說完,然後立馬彎腰,抱頭,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次日早晨,白與墨走出房間時,洛南正坐在院內的木桌旁,剝著雞蛋,桌上還有三碗白粥和兩碟小菜。
白與墨一邊盯著洛南的手,一邊慢慢走過去,生怕她再有什麼東西從她手裡飛出來。
他剛剛坐下,洛南便把手中的雞蛋放到他的碗了,像鄰家姐姐一樣關切地說:
「昨晚沒吃飯餓壞了吧?快把雞蛋吃了,還有這三碗粥,都是你的。」
白與墨尷尬地擠出一臉微笑:「呃呵呵,謝謝洛南姐。」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大口吃起來。
當白與墨開始喝第三碗粥時,洛南開口說道:「昨晚你想出辦法了嗎?」
白與墨迅速放下碗,不假思索地說:「嗯,想到了,多虧洛南姐的指點,啊,我這靈機一動,啪,就想到一個好辦法。」
「說說看。」洛南身體往桌邊靠了靠。
「你看哈,這遊歷江湖,就得行俠仗義,是吧,那母女倆的五斗米,就從我的酬金里扣,好辦法吧?」
「嗯,這個辦法好。法外有情,你果然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洛南很滿意。
白與墨終於舒了口氣,端起碗繼續喝粥。
「哦對了,還有這三碗粥和雞蛋,一共50錢。」
噗!嗚……咳咳!
白與墨差點被一口粥嗆死,邊擦著桌上噴出來的粥水,邊說道:
「不是吧姐姐?跟著你幹活,連口飯都要自己花錢啊?」
洛南拍著桌子,咯咯咯地笑著:「跟你開玩笑啦!」
見洛南心情不錯,白與墨抹了抹嘴,試探地問:「那五斗米扣酬金的事……?」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洛南的表情瞬間嚴肅。
白與墨嚇得不敢再吭聲,把頭埋在碗里,乖乖地繼續喝粥。
當天夜裡,一個身影從那對母子家的院內閃過,地上多出了一袋五斗重的穀米。
又過了兩日,管城的事務結束,洛南和白與墨準備前往下一站,北上渡過黃河,巡查上黨分堂。
因為此行白與墨需要背著近三十斤的教務竹簡,所以兩人各騎了一匹馬,天微亮時便啟程出發了。
兩個時辰后,兩人行至岸邊,眼前的景象不由地讓兩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是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行路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