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往事

5.往事

這段往事如同一堵老牆，堵在母親心中，雖然歲月已令其殘破不堪，但卻始終無法跨過。這幾年唐家慧對母親的第二次婚姻在一定程度上很不滿，唐家慧打心裡不喜歡這個后爹，母親也是知道的，可母親選擇忽略她的感受，總覺得女兒已經長大了，做母親的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今天看到女兒撒嬌，母親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想法錯了。。

「他學習好嗎？」唐家慧繼續問。

看著情竇初開的女兒，母親打開了話匣子。

「他是我們的班長，人長很帥氣，內心成熟，在教室時有黎明般儒雅的文藝氣質，學習非常好，人很聰明，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尤其是物理和化學非常好，當時還代表學校去參加奧林匹克競賽。喜歡運動，喜歡打籃球，跑步，游泳，最擅長的還是乒乓球，好多女孩因為他也喜歡上了乒乓球。每到下午放學，一群人就飛跑到乒乓球桌前去占球桌，贏的留下，其他的輪流上。記得那時候，有他在的球桌總是圍繞著很多人，而且他總是在台上，新來的要等一輪才能插入，人們還是願意等。外班的人他會幾下快快結束，同班同學打的再不好，他也會放慢速度，盡量多打幾個回合。如果有班裡的同學在球桌上被外班的欺負，就會讓班長去報仇，把那些人修理個遍，所以在球桌上大家都有點怕他，後來只要是我們班的去打球，外班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對我們客氣一些。同學們都很喜歡他，男生也喜歡和他在一起，當然少不了一些男生嫉妒他，女孩們更喜歡他，他在操場跑步的時候，隔壁班的女生甚至會坐在操場邊，但是他只喜歡你媽媽，那時候我們都很年少，媽媽很漂亮的。」母親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痛苦往往都不是獨立存在，與痛苦並存的總會有些美好。回憶往事的甜美也能帶來甜美，唐家慧從未看見母親這種表情，心裡突然不是個滋味，才發現這幾年自己沒有關心過母親。

「不但這些，現在回頭看，最重要的是他的品德，這才是他最大的優點。」母親加了一句。

「他豈不是無可挑剔，然後呢？」唐家慧情感與母親綁在一起，這幾年感情上和母親似乎若影若離，甚至抱怨，很少有同樣的情感波浪，尤其是幸福的情感。

「班長對我很好，我們經常來書店。」

「就是那個書店，這裡，這個餐廳。」唐家慧有些激動的指著餐廳。

「是的，他喜歡社會學，喜歡文化，喜歡儒家思想，喜歡老子，范蠡，王陽明，喜歡李小龍，也喜歡《基督山伯爵》，《飄》，喜歡儒雅的紳士文化，喜歡西方的貴族文化，喜歡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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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喜歡截拳道，喜歡周星馳的電影，關心國家民族。」母親。

「媽媽，沒發現你對這些有興趣喲？」唐家慧。

「其實這些對我沒有太大的吸引力，至少不像他那麼喜歡，主要是想在他身邊，不過當時也沒有太多地方可去，這裡安靜，氣氛也好，想換個空間，他喜歡來就跟著來啦。」母親。

「接著呢？這是媽媽的初戀嗎？」唐家慧急忙問。

「是的，我們偶爾也會外出，那時候網路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只有新華書店上面有上網的地方，周五下午我們逛完新華書店後會到上面去坐幾個小時，天黑了才回家。」母親。

「你們有去過別的地方嗎？夜不歸宿之類的。」唐家慧的古靈精怪起來，表情如同一朵花蕾卻不知如何綻開，如今周圍的同學夜不歸宿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沒有，這是重點中學，半軍事化管理，學生住校，晚進樓門要被記過，睡前還有老師來查宿舍關燈。」母親的眉頭突然鄒了一下，補充道：「一次，有一次會考的最後一天，考完我們就去了新華書店上面的網吧，一直到晚上11點樓關門，餓了就去吃燒烤，還一起喝了點啤酒放鬆。我們推測那天多半不會查宿舍，通常考完試老師會故意讓我們放縱一下，但進學校大門可能還是要被記過，不過班長知道哪裡可以翻牆進去。後來班長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說要不就不回去了，我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母親。

「你們就去…，你心裡是願意的。」唐家慧突然插了一句。

「當然，這麼好的一個男生，學習好，愛運動，長得也帥，當時對我來說就是個完人，自然沒什麼可猶豫的，更沒有不願意的理由。」母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我們走了好一陣，才找到一個比較稱心的酒店。」母親停了下來，表情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輕鬆了。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唐家慧跟著情節緊張起來，看得出她內心多希望母親能和這個男孩發生點什麼。

「這可以說是我們人生的轉折。」母親的語調低沉。

這時候菜端上來了，女服務生一邊放菜一邊啰嗦：「這是你們點的清蒸魚，燒牛肉，蟹黃湯，時令蔬菜和土豆絲，還需要什麼嗎？」

「不用，不用，謝謝。怎麼了，怎麼了？」唐家慧都沒時間多看女服務生一眼，把桌子上的手機放進包里迫不及待的問。

「我們到了酒店，談論著以後準備考什麼學校？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想這麼遠，這些通常是由你外公外婆來決定的。我就問他想要上什麼學校，我想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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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我就去哪裡，他說要去復旦，學習社會心理學，他一直都很留意這個社會。以他當時的實力高三努力一下可能性很大，我們聊了很多東西，如家庭和以後的生活，我們的情感激蕩著，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那時候一切都那麼美好，美麗的夜，美麗的星星，美麗的理想，前途光明美麗。當時我覺得他就是生命中的那個人，而且心裡暗下決心一生跟著他，他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我們開始擁吻，我們毫無保留。」母親停了下來享受著，唐家慧也同母親一樣陶醉在這美好中。

「接著我們進了浴室。」

「你們一起洗澡，好浪漫呀。」唐家慧。

「哪有什麼浪漫可言。」母親表情凝重起來。

「後來，聽到隱隱約約的敲門聲，起初沒有理會，敲門聲越來越響，我們很奇怪，會是誰呢，最後他起身圍著浴巾去開門。」

「是誰？」唐家慧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是警察。」母親的聲音低沉。

「後來怎麼樣了？」唐家慧的心懸著。

「拿出學生證，當時班長只有16歲，我18歲，已經能夠承民事責任了，但是他還不能。我們被帶到派出所，給警察解釋我們是男女朋友，還是被關了一夜，並要求學校來接人，是班主任把我們領了回去的。」

「之後呢？」唐家慧表情嚴肅。

「雖然班主任沒怎麼責備我們，但校領導很快就知道了，下午就被叫到教務處，在那個時候，學校對這種事管的很嚴，按照校規是要被勸退的。」

「是班主任告訴校領導的嗎？」唐家慧。

「不是，班主任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對班主任沒什麼好處，畢竟我們是他班裡的學生。」母親。

「接著是兩周的假期，我回到家中等處罰結果，期間班長來找過我，說要不我們一起走，當時真有衝動走，想離開這個可惡的地方，雖然還沒有正式的結果，但多半會是這樣。」

「私奔呀，真傳奇呀。」

「有什麼傳奇的？」母親的表情越來越沉重。

「當時我比你現在小不了多少，一個人從沒去過外地，一直在學校，有父母和老師陪伴，發生這事情以後，我被嚇著了，後來學校處分結果出來了，他被勸退，我們就沒走成。」

「你真走運。」唐家慧略顯驚訝。

「就叫做走運吧。這種事情，男方的責任總是要多一些，女的總能被認為是受害方。」母親頓了一下才回答，表情里藏著某種悲傷。

「班長就這樣離開，真可惜。」唐家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