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廢棄小樓

不知道白枝枝活著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個物種。

雖然嘴上說著很擔心露藍被逮到，但實際上白枝枝在一旁不僅睡得香甜，而且還打起了呼嚕。

露藍整夜睡不著，來來回回的翻著，陌生的環境讓她閉不上雙眼。

如果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或許也能睡去，但這裡終究不是屬於活人的地界，露藍無論翻騰，都無法靜下心來安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白枝枝卻遲遲不見醒來。

露藍想要起身，但昨天看到的巡查隊和護備隊讓她立刻認慫，只好默默又躺下。

此刻的露藍，只能用心神俱疲來形容。既憂心忡忡，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細細想來，已經整整一天兩夜沒有吃過東西了。

「白..白枝……枝…」露藍輕輕地叫了聲，見白枝枝沒反應，加大音量又叫了聲：「白枝枝………？」

「嗯……？」

「白枝枝……？」

「啊…你醒啦？」

白枝枝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睜開半隻眼縫看著露藍。

「我這是一夜沒睡啊！」

「嗯？你咋不睡？」

「我倒是睡得著啊！」露藍氣得翻白眼。

白枝枝伸著懶腰，歪著腦袋，問：「咦？你為什麼睡不著？」

露藍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起來。

「啊…」白枝枝順著聲音望過去，露藍面色難看。

「你..你餓了？」

露藍捂著肚子，十分委屈：「我都兩天沒吃飯了！」

「額，我差點忘了，你是活人，得吃飯。」

白枝枝一下子從木板上跳下來，趴到窗口張望了一會兒。

「你在這兒待著，別出這個房間。」

「你要出去？」

「嗯，我出去一下，你別亂跑，也別發出大的聲音。如果聽到有什麼聲響，就躲到板子後面。無論有什麼，都別吱聲。」

「你…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儘快。」

白枝枝探頭探腦的出了房間，從窗戶外示意露藍把門鎖上，躲到板子后。

露藍鎖好了門，躡手躡腳回到板子後面躺下。

剛剛開始還比較輕鬆，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露藍越來越緊張，呼吸越來越慢，耳朵豎起來，謹慎的聽著周邊的聲音，生怕出什麼意外。

精神綳著，高度集中好長一段時間，就在露藍又漸漸放下防備的時候，奇怪的聲音響起來。

一陣踩在乾枯落葉上的聲響由遠到近，時不時還帶著踢踏什麼的聲音。

露藍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屏住呼吸，身子蜷縮起來，貼在板子后僵住。

『咚』、『咚』、『咚』………

房間門外，一陣微弱的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來。

露藍不敢動。

『咚』、『咚』、『咚』………………

敲門聲變得大了些。

露藍還是一動不動。

「你睡著啦？」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露藍像是蠕蟲一般，輕輕的挪動，從板子之間的縫隙中往窗戶外瞄了一眼。白枝枝那白色的身影在門口左右晃動。

「唉，嚇死我了。」

露藍嘆了好一口氣，綳著的神經松下來，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我倒是想睡…」

「喏，給你。」

白枝枝從大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包裹，塞到露藍手裡。回頭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才放心的關上門。

「這是什麼？」

「找了幾個地方才找的，你將就吧。」白枝枝說著，又躺回了昨晚睡的木板上。

露藍一層層的打開小包裹。小包裹里裡外外包了好幾層乾淨的大葉子。

「陰殷界不太需要吃東西，惘城能找到的有限，你將就填下肚子，明後天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再好好吃吧。」

「你們……不用吃東西？」

「嗯，不用吃也可以。」

小包裹里是幾個干硬了的類似饅頭的東西。

露藍拿起一個看了又看，臉上寫滿了糾結，聞了聞，又用手指用力按了按，心頭一驚，這難道不是長得像饅頭的石頭？

「這個…是真的可以吃的東西？」

「大概是吧，」白枝枝繞繞頭，說：「應該還能吃的。」

「應該…？」

「呵呵…這個是我能找到的最新鮮的了。」

「陰殷界都是吃這個……？」

「殷城裡有好吃的，和人界吃的差不多，惘城嘛，基本沒吃的。」白枝枝不太在意，看著露藍手裡的干硬饅頭，說：「住在惘城裡的人應該也都沒怎麼吃過東西吧。」

「你們不吃東西不會餓嗎？」

「餓？不會啊，我很多年都沒有餓過了。」

露藍嫌棄的看著手裡的東西，遲遲下不去嘴。

可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次次提醒她，如果不吃的話，說不定會因為餓而把自己交代在這裡。

硬著頭皮嚼了幾口，艱難的咽了下去；露藍總算是能夠理解什麼是『如同嚼蠟一般』了。

剛咽下沒兩口，露藍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驚恐的看向白枝枝，問：「額…這個饅頭，該...不會是供品吧…？」

白枝枝沉思了一會兒，似乎也不太確定，說：「不至於吧…誰會把供品放在門口啊。」

「門...門..門口？？」

「啊，門口。」

「你..你在哪個..哪個門口找到的？」

「歸祠啊。」

「我能問問歸祠是幹什麼的地方嗎？」

露藍能感覺到一滴冒著寒氣的汗珠正從自己頭頂慢慢滑落。

「就是可以託夢到人界的地方吖。」

一陣翻滾從胃延伸到喉嚨，露藍差點沒一口吐出來，白枝枝一臉茫然的看著露藍。

「怎麼了？」

「那可不就是供品嗎？！這..這..這我怎麼能吃啊？」

「不會的，我上次就看到放那兒了，一直沒人拿，應該是沒人吃的。你就放心吃吧！」

「.………」

「真的不要緊的，你就放心吃吧。」白枝枝一本正經的說著。

「額……」露藍看著手中的饅頭，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放回去。

突然間，白枝枝從木板上一躍而起。

「怎…………」

不給露藍說完，白枝枝用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

白枝枝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

見到白枝枝這麼警惕的樣子，露藍也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你躺下，一動都不許動。」白枝枝小小聲的說道。

「那………」

「噓…！」

白枝枝踮著腳，悄無聲息的慢慢靠近窗戶，一點一點的探出腦袋，剛探出去沒幾秒，就馬上縮了回來。

露藍雖然不知道白枝枝到底看到了什麼，但能看到白枝枝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這...

難道是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