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閑來無事作幅畫

第十一回 閑來無事作幅畫

文武試就是湯國專為底層開放的兩種選拔人才的途徑,幾乎所有人都可以參加,但是嚴禁名門望族和功勛世家直系親貴子弟參與。文試必須按照題目寫文章論述,大多是如何治國如何處理瑣事等一些問題之類,之後層層選拔。武試則是直接動手比試,也是層層晉級。

由於田家的仙岳峽谷本身不受湯國管理,所以特例准許田家參加文武試的人可以直接進入最後一輪的兩百人殿試,只要進入前三十六就會得到一份授印終身隨時可以選擇入朝為官,當然這也並不會擠占其他人的名額。此外,皇室與田家也有默契約定,湯國政令永遠都不會踏足仙岳峽谷之內,但是田家人也不準介入朝廷的糾紛,因此一旦入朝為官就意味著與田家徹底沒有了關係甚至必須改姓。

「田公子,下個月的文試您參加嗎?雖然生在田家但您的文筆工夫堪稱一流!三甲不敢說,我認為進殿試前十應當是板上釘釘之事。」掌柜詢問田道清,言辭里掩飾不住讓他參加的期望。

田道清則興趣一般:「七公子替我報了名,那天如果沒起晚我可能會去玩玩!」然後在人們有些不解的眼神中,田道清夾著一卷宣紙出了店。

「聽說你們七公子文采也很好,他能看上的人估計差不了吧。不過你就算能參加文試也真得可以拿狀元估計也還是要排在田家人後面!」那人臨走前還是不忘譏諷一下自稱是武侯府的錦衣年輕人。

記憶中田道清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入宮,巍峨的撫民殿高達兩三丈里裡外外雕樑畫棟盡顯莊嚴,兩百多位學子已經鬆鬆落落地坐定。一名官員進來詢問小吏:「田家只有這三人參加?其他人都確定不來?」

小吏回答道:「其他人都放棄了,聽說田家族長認為武試上太過出風頭,所以發話若無把握進入前三十六就不要來參加,否則到時會被逐出田家。估計沒有人願意冒險,文試畢竟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有幾人真得敢有這個把握。」

那官員朗聲道:「諸位學子,本來應該由太皇上親自來開啟題目,但是這幾天與國師有要事無暇抽身而皇上突然身體有恙,已經去請貴妃來開題,請各位再等一刻鐘。」

官員們走後,有兩個年輕人開始小聲低語。

「這是個什麼情況,上回武試校場上那麼大的風,皇上和太上皇兩人親自看了幾個時辰,這次就在大內之中僅僅幾步路怎麼會來不了?」

「我朝沒有皇后而且只有一位貴妃,這也算是尊貴了,皇上已經年過花甲身體好像是一直都不太好,或許也正常吧!」

當然兩人的話其他人也聽不到,否則這麼議論簡直是拿前程開玩笑,不過議論也不只他們兩個,很快殿內就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而那些當值小吏也全不當回事,因為這些人中將來必然有些可能位極人臣,誰也不願意這時去提前輕易得罪。

「貴妃駕到!」一個聲音瞬間將大殿中的各種聲音掃得乾乾淨淨。貴妃一身服飾極其幹練,雖然沒有什麼精美的珠佩和頭飾但依然不失華貴,反而給人一種不可名狀的威壓,身邊的宮人個個衣著樸實只是跟在後面。

貴妃本已到了中年而且還有個快成年的兒子,但看起來感覺最多也就不到三十歲,臉上脂粉與妝容極其淡雅,彎眉之下一雙杏眼漆黑明亮,稍稍斜向上挑的外眼角讓人感到這柔美的女子暗含著一股英氣。

只見她平緩地走到大殿之上,稍稍注視一下眾學子道:「倉促之中接到口諭來晚了一些,還請各位學子擔待。」然後轉身吩咐旁邊的官員:「蘇大人,我這裡準備了一些靜心香,希望能夠緩解大家的緊張。請您幫忙安排人都點上吧!」

蘇姓官員趕緊上前:「讓您費心了,我替學子們先謝謝您,這是考題秘函,請您開啟。」說著將一個錦帕包裹的盒子兩手托出,然後又示意其他人將宮女手中的一小把香點上插在各處。

貴妃慎重地解開錦帕,將其中的一個盒子向眾人展示,上面有皇帝手書的封條還有加蓋了玉璽火漆,她拿著這隻盒子繞著大殿認真地走了一圈保證每個人都看得到。此時,那十幾支香已經點燃,田道清聞到一種似有似無的味道,感覺好像有一種隱隱的清涼竄入腦袋,一下子少了對新環境的不適感。

蘇姓官員極力稱讚:「娘娘您的香實屬神奇之物,這些學子們真是有福氣,想來今日定然會有不少傳世的文章現世,請您開啟題目吧。」

貴妃有條不紊地撕開封條打開盒子,從中慢慢抽出一條白色的絲娟,然後展開向大家示意,上面竟然沒有隻言片語。不管是在場的考生還是官員都是十分詫異,氣氛一下子尷尬到了極點,寂靜的大殿之中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有人緊張至極的喘氣聲。

「請諸才子不必疑惑與顧慮,想來陛下體恤我才疏學淺怕念錯了誤導大家才出了這樣的題目,越是簡單的題目越是考驗各位的才智,我相信湯國的精英之士必然可以從容應對。既然開題完成我就先回去復命了,下面辛苦蘇大人了。」

此時蘇姓官員才如夢方醒地答道:「娘娘自謙了,皇上這個題目大有深意,實在是令人叫絕。」

貴妃剛一走,蘇姓官員馬上吩咐眾人後也起身離開,在坐的考生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又沒有人敢去詢問,結果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因此也沒有一個人真敢動筆。不允許打草稿和塗改是殿試歷朝傳下來的老規矩,就是要告訴學子們位極人臣后凡事都要認真仔細,暗示今後為官做事不應該瞻前顧後而且往往也確實沒有更改的機會。

有些人甚至猜測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把真正的題目給弄丟了,田道清本就不是奔著什麼前三十六名來的,他只是感覺七公子報了名自己不來不太好,而且也從來沒有進過皇宮有些好奇。

他心裡十分明白既然已經開題那就板上釘釘,除非真得出了什麼大的疏漏,就算真得是有什麼差子皇家也是不會輕易公開,承認錯誤有損皇家威嚴通常不會出現。何況這種事出錯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敢出這樣題目說明皇帝也是有些水準的。雖然也有人想到這一層,但文試不允許打草稿,所以輕易還是沒有人敢動筆,若是萬一真有變動就難以扭轉了。

田道清此行目的都達到了,他沒有多想就真接寫下了一個題目:《君子之害大於小人,治國當不尚賢》。

然後一氣呵成將曾經讀書的感觸寫了下來:「自古小人者孤立無援,凡有害於世必然人神共奮,禍根未穩即被拔除。偶有事成者因個人之欲難填,轉瞬間眾叛親離群起而攻之,鮮有長久之勢。而君子者仰慕者無數,旦有錯處或被掩蓋或被追慕者曲解,其無私大義凜然之狀可輕易淹沒反對之聲,偶有敢針鋒相對之人因私德不足難以與之抗衡。且大錯造就后庸人往往歸咎於小人之責,少有人敢撼動君子之自信……若國不尚賢則民不與爭,輕權貴少聖人皇家質樸,偶有貪政者也難結黨成勢,如此則江山萬代傳承。」

剛剛半個時辰田道清就飛快寫完了數千字的一篇文章,結果提出交卷時一位小吏說主監還沒有回來為由讓他再等等,自己做不了主。

田道清等了半天實在是太無聊,但在這種環境之中只能靜靜地坐著,回想著剛才的種種情形和一眾學子的驚愕之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認認真真地自顧自開始做畫。

畫上貴妃站在大殿之上手中舉著一條潔白的絲娟,下面滿是迷茫的眾生及官員,貴妃身旁的一隻點燃的香火上青煙裊裊,隱約地形成了幾個模糊寫意的字跡:「江山如何譜寫」。

「正如貴妃所言,本次題目就是這樣沒有任何問題,請諸位不必有任何疑慮認真做答。我已經親自進宮面聖回稟開題一切順利,皇上特別賞賜諸位醒腦湯。」並且命人將之向大家分發下去每人一碗。

田道清拿起碗一口喝下去,他有兩百分自信這根本就只是清水,除了清涼一些哪有什麼醒腦功效,相比起來還是那十幾隻香更有用。一道空白題馬上成了人們議論的話題,私底下多數人認為皇帝是不是病糊塗了,但也有少數人認為此題出得精妙。沒過多久皇榜就出來了,田家三人蔘試有兩人進了前三十六,還有一人是探花,當然這不會擠占文試名額,也就是和文試一樣有兩位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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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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