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岳
幾個貨吃吃喝喝的,二狗拿出來幾瓶紅酒,幾瓶洋酒,一頓痛喝。
陳一笑跟老萬兩兄弟身上有傷沒喝多少,就去屋子裡找周公了,剩下趙岳跟胡二狗在屋外喝,也不知道喝到了幾點,胡二狗邁著醉步回了樓里休息,留下虎子一個人守夜。
回溯一下。
晚上9點多,胡二狗摟著趙岳的肩膀,兩人一人手裡一瓶洋酒,胡二狗已經眼神都開始擴散了...
「虎子,不是老胡說你,啥事那麼放不開啊?一天天板著臉,你不會是還想著洞子里那個叫啥,張什麼來著,張夢穎的寡婦吧,人孩子都多大了,你說你,長得雖然比胡爺差了點,對吧?但是......」胡二狗喝迷了扯著犢子。
「啪...」後腦勺被虎子一巴掌扇過去。
「你懂個鎚子!」趙岳一臉英氣,聽到那個名字那一刻眼神泛光。
「你說你,能別動手不,咱們都是斯文人,老是動手動腳的,開口閉口鎚子鎚子的,不知道人以為咱們開五金店的,素質,注意素質!我去尿尿,等著我哈,一會兒我回來咱兄弟接著喝!這日子也特么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得一天快活算一天吧...哎...」胡二狗越說聲音越小...一聲嘆息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是啊,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醒來,醒來還是這一片荒涼的世界么?最可憐的是一場末世,荒涼的不僅僅是滿目瘡痍,更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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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哎,此刻趙岳心裡那個她名字跟張夢穎只差了一個字,張昕穎,一個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女人吧,而安平山那個寡婦跟趙岳心底那個女人長的又有幾分相似。自從趙岳在安平山認識了這個寡婦,每次出任務分完物資,大部分都給了這個女人,兩人也沒有過多的交集,陳一笑他們都看出來那寡婦對趙岳有點眉目秋波的味道,只是不說,每次一見到趙岳給她們拿吃的喝的,都緊張的不行,有次出發之前,還給他塞了點麵餅,說是自己親手做的。
陳一笑問過趙岳,兩個人咋回事,要真喜歡就在一起,這世道也沒什麼約束,就算寡婦帶著個孩子,這幫人平時拿出去散的吃喝也不愁養不起她們。只是趙岳默默的搖了搖頭,也沒說是不想在一起,還是不喜歡人家。陳一笑知道一些關於趙岳心底那個女人的事,索性也不點破,兄弟之間,懂就行了,點破沒意思。
那是末世前,趙岳從部隊回交警隊上班一段時間后,認識了一個叫張昕穎的空姐,兩人母親都在一個單位,一來二去就眉目傳情了,沒多久就搞到了一起,陳一笑記得那會兒趙岳每次帶小穎子姑娘出來,都特別霸氣,今兒虎爺買單,隨便喝,只是命運多舛,眼看著兩人都準備談婚論嫁,趙岳也將提副科的時候,這逼崽子公車私用出了個車禍,當晚陳一笑一群人都到了。
事故發生在晚上,一條城市快捷通道上,這條道自從高速開通,車就少,趙岳一個人開著單位的皮卡,就是那種帶個斗的,平時抓個啥沒帶證摩托車電動車啥的用的。結果一個彎道,車速太快,路邊一條鄉村小路的岔口上蹦出來一台摩托車,據他自己回憶說,當時的車速,以他當交警加上開車多年的經驗看,要麼打方向盤,皮卡底盤高,肯定得翻車,要麼直接懟上去,那個瞬間剎車肯定是來不及,也就是說要麼自己死,要麼裝上去別人死,最後的結果就是皮卡以時速120多裝上了摩托車,摩托車主送到醫院沒兩小時就掛了。
騎摩托的是當地一個小工廠的工人,但是家裡本身就是鎮上的大戶,人送到醫院沒一會兒,醫院一樓就圍了上百號人,您說,您怕嗎?現實是你甭管多能打,一不佔理,二一個心裡虧的慌,也特么怕。趙岳當時就給家裡打了電話,家裡人讓他立刻走,正常交通事故,交給交警處理就好,再加上他自己也是內部人員,本來不大個事,可硬生生的就給堵在了醫院,還好出事以後,趙岳沒忘了給陳一笑他們說一聲,陳一笑帶著胡二狗他們幾個就去了,最後個個被打的跟豬頭似的從醫院後門那邊翻牆跑了出去。不然趙二虎那天肯定得折。幸虧都是些農民兄弟,也沒拿什麼兇器,不然這群人都懸。
事情出了以後,沒多久,提干黃了,家裡出面了,公車私用變成了公車公用,單位賠了錢,找了那摩托車主的工廠老闆,老闆在那邊建廠,很多當地人都在他廠里討飯吃,這個事也不了了之。
沒多久,趙岳就發現小穎子也不怎麼待見他了,婚事也沒再提,然後兩人沒了聯繫,只是陳一笑聽趙岳說過一次,分手之前好像小穎子就找了她們航空公司一個飛行員,兩個人不清不楚的,他也不願意拖著,就提了分手。
挺狗血的故事,但人難免俗,或者叫不能免俗,都是大學是戀愛的天堂,畢業就分手,只是如果你真的愛過,甭管它多俗套,那是說忘就能忘的?
或許,忘記過去等於背叛自己吧...
也許趙岳從來沒忘記過小穎子,命運總是這麼喜歡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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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狗一個尿,尿的人也醒了,但是此人無比之賤,也有可能是吐了。蹣跚著腳步從角落裡走出來。一屁股又坐在了趙岳身旁,拿著酒瓶「咕咚咕咚...」又是一通灌。幽幽的點上兩根煙,遞給了趙岳一隻。
「虎子,老胡比你們都長几歲,擺過地攤,跑過外賣,送過貨,被人騙了好幾萬,在這破世道來臨之前就算是什麼都看淡了,咱兄弟一起也這麼些年,陳一笑那個逼人,就是個陰謀家,賊壞,怎麼損怎麼來,下手也狠,但是,哥知道你心裡有事,對不?」難得一次胡二狗沒扯犢子。
「你說,我聽著。」趙岳悶著頭又灌了兩口酒。
「這話咱們哪兒說,哪兒了。瘋子的狠是迫不得已的狠,但你不是,前兩天那事你也知道,我是真怕你變成孔峻那樣的人,瘋子雖然也下死手,但更多的時候是迫不得已,底線之上的事情。你不能長久的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的,你還有個弟弟吧?那寡婦還在吧?你還有這群兄弟吧?一世人兩兄弟,幹了!」二狗子舉起瓶子對著月光說道,彷彿心底有一萬聲的怒吼,這話是說給趙岳聽還是自己聽,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心裡有數,咱們是一輩子的兄弟!!!」說完,趙岳一口乾掉了瓶子里所有的酒。
「你有個鎚子數,每次一動手就特么往死里整,操你大爺的,胡爺今晚話白說了。」二狗看著空了的酒瓶罵了句。
「老胡,瘋子這個人看著什麼都還好,性格,脾氣,但是他可能是咱們這群人里心裡裝的事兒最多的人,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一定替我看好他,別讓他發瘋,這輩子沒剩下幾個兄弟了,我哪天要是沒了,你得替我護著他。」
「十幾歲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每次都是他第一個往前沖,有一次,上去就被幾個二十多歲的混混開了瓢,結果讓人送他去醫院縫完針,還特么死活得回來接著干,想起那會兒,瘋子就是個傻逼,也不怕被人埋了坑。碰上這世道,這輩子有你們幾個,我知足了。」趙岳一臉的笑意,說實在話,你很難看到這個貨笑....
「咱們幾個,誰不知道誰啊,陳瘋子是心裡最變態的,哈哈哈,你守夜哈,我熬不住了,我得睡會兒。」
「虎子,有一次瘋子跟我說,活著,活下去一切都還有可能,還有希望。這句話我也送給你,別特么一天苦著臉,知道么?」胡二狗說完,摸了一把虎子壯碩的胸肌,比了個蘭花指,賤兮兮的跑屋裡去了。
進屋就特么變成魔鬼的步伐,硬深深的往地上一躺,喲,還挺暖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