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聯絡下江兵(二)
「文叔兄弟,真男人不能說不行。咱一個過來人,喝酒啊一定要盡興,自己要高興,也要讓別人盡興。」張卬臉不紅、心不跳,端起酒樽走過來。
眼看劉秀喝得面紅耳赤、天旋地轉,這貨此時勸酒顯得很不地道,果然王常臉都變黑了。
自己這兄弟,啥都好,就是心眼小,容不下人。
越是優秀的人,他越是看不慣,而且百般針對。
總是想著算計這個,針對那個,看別人出醜。
說是包藏禍水也不為過。
「我真喝不了。」劉秀就要推辭。
哪知張卬當時就變臉:「不喝就是看不起兄弟,老子雖出身草莽,但平生最講義氣,我叫你一聲兄弟,你也得把我當兄弟,要不然沒得玩,唉沒得玩!」
這耍起無賴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兄弟?」成丹突然站起來,滿臉怒容道。
「喝不喝,看你自己,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張卬把酒樽往案桌上重重一放,一隻手已摸向腰邊長劍。
「休得胡鬧!」王常趕緊把人拉了過來。
劉秀也看出了張卬、成丹不懷好意,心裡捉摸著也沒招惹這兩人吧,怎麼還蹬鼻子上臉呢?
「我喝!」劉秀直接扔掉了自己的酒盞,端起張卬的酒樽,把頭一仰,涓滴不剩。
張卬愣住了,這特么是什麼騷操作?
自己的酒不喝,喝我的?我的口水這麼值錢了,還是我喝的酒變香了?
王常立在當場,瞬間就要石化,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不由得對劉秀高看一眼。
面對別人的挑釁不能無動無衷,找到機會得不留痕迹地反擊。
劉秀做了教科書般的示範。
面對他人不懷好意,要以牙還牙。
「可以啊,我就說能喝嘛。兄弟,我成丹也敬你,我的面子你不會不給吧?」成丹眯著小眼睛,也向劉秀緩緩走來。
不想劉縯笑哈哈擋住他說:「成丹兄弟,想喝酒找我,我先干為敬。」說著仰頭就喝了。
「你算個啥東西,有你插話的份嗎?」成丹一把推開劉縯,徑直走到劉秀跟前。
「我聽說古人喝酒喝的盡興時,都要吟詩寫字,不知兄弟我有沒有這個福氣?」
「說得對,不搞點娛樂,喝酒也無味。」這成丹、張卬一唱一和,明顯沖著劉秀來的。
說實在的,這兩貨大字不認識幾個,哪懂什麼詩詞歌賦?
「既然兩位哥哥如此抬愛,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是詩人,也是一名書法家。」劉秀也不客氣,人家欺負到頭上,可不能認慫。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我自巋然不動,人渣能耐我何?
「文叔你喝多了。」李通趕緊來勸。
這要是作不出詩賦,豈不丟臉?
「舍弟他喝多了,純屬胡言亂語。」劉縯也幫忙圓場。
開什麼玩笑?他這個弟弟種一手好莊稼是真,到長安讀過兩年太學也不假,但肚子里有多少存貨,他能不知?
「伯升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文叔生得一表人才,沒有八斗才華,也有七斗。謙虛是好的,過謙就是驕傲。」張卬對剛才的事慢慢回過味來,臉色很不好看。
「筆墨紙硯伺候,老子我七步成詩。」劉秀開始撒酒瘋了。
「把文房四寶拿上來了。」不等王常開口,成丹已經下令。
僕人拿來筆墨紙硯,劉秀擼起衣袖,單手抓著筆,筆尖含在嘴裡吮吸了一會兒。
便在絲帛上開始書寫,邊寫邊高聲朗誦:「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僅僅開篇這幾句已經把眾人深深吸引。出自曹老闆的《短歌行》。
在場之人,除了劉秀,就屬李通見識卓絕。其他人,劉縯、王常是武夫,只通曉大意,而成丹、張卬完全是不學無術之流,根本不懂風雅之事。
李通師承家學,又世代經商,見識廣博不說,文化底蘊更是深厚。
「這是什麼字?」李通萬分驚詫。
從未見過這種字體,平平整整,端莊優雅。這是什麼字體?
要知道自秦代李斯推行小纂,程邈首創隸書以來,小纂一直是秦漢時期官方文字,隸書多不常見,而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文字,李通是真的震驚了。
饒是半文盲的王常、劉縯,十足文盲的成丹、張卬徹底傻眼了。
可就覺得這新的字體好看,規整。
「這是楷書,我發明的一種新字體。」劉秀開始裝逼了。
楷書是東漢王次仲首創,在鍾繇、蔡邕手裡發揚光大。
沒想到這種後世文字,居然出現在西漢末年,提前了一百多年。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劉秀繼續書寫道。
「好,好詩!」李通拍手稱快!
「此詩有歌辭的意味。」
「說的啥意思?」成丹、張卬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劉秀寫的啥。
「沒文化真可怕!」李通很不客氣奚落一番。
「你!」氣得臉都綠了。
俗話說得好,欠什麼就怕什麼,沒學識的人就討厭別人賣弄學問;缺德的人,最怕別人德行好;沒錢的人,最看不慣別人有錢。
「大才啊!」王常服氣了,劉縯兄弟大名他早有耳聞,先前也只看重劉縯,一個是他仗義疏財,武功高強;另一個是他英雄氣概,敢作敢為。
至於劉秀,有一句廣為流傳的評語「類兄仲」或似婦人,就是說劉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知道種地,像高祖劉邦的哥哥劉仲,又說他像女人一樣。
如今,以一己才華,兼小長安一戰之威,劉文叔之名,可以說天下盡知!
誰人不知劉郎,誰人不識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