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玫瑰、月季、雛菊與苦行僧
我做了個夢,黑暗裡,三個女孩站在路燈下,對我招手。
我泣不成聲,擺擺手,三步一回頭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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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有人問我,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有人問我,希望,是會開花的吧。
我答不上來,眼淚滴在紙張上,泛出一點微黃,墨水早已乾涸,江郎,也會才盡。於是我走出房門,品嘗春天的味道,回頭張望,你卻不在身旁。
走在屬於田野的路上,我摘下雛菊,觀望星空,為你祈禱明天,心中自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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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靈魂永不凋零,雛菊也有為生而生的勇氣。
第一個問題,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開始在路邊走走停停,在鬱金香花園裡種月季,想要為生命找一點意義,找一點活著的意義。
我記錄下生活,第二天反覆觀看,卻發現日復一日都是粗燥無聊的生活,我陷入了沉思,人活著是為了什麼,人為什麼而活著。
難道是買車買房?難道是賺錢養家?難道是走遍天下五湖四海?
我查閱了大量書籍,仔細閱讀哲學書籍,沒人告訴我人活著是為了什麼。那麼我為什麼還活著呢。
直到我遇見阿懶,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
那晚打遊戲,阿懶給我講了她的故事,我記得我玩的是一名刺客,大順風,可越打越乏力。就像有一塊石頭壓在心口。
聽著悲慘的故事,我又想到了那個問題,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那晚我並沒有睡著,凌晨四點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外面淅瀝瀝下著小雨,我不斷喘息,默默點燃了一支煙。
窗戶留下薄薄的雨幕,外面是繁華的都市,燈紅酒綠,缺少煙火氣。
從冰箱拿出牛奶,品嘗了一口,刺骨般的冰冷,房間寂靜無聲,燈光昏暗。
我心裡冒出一個想法,阿懶真堅強,換我早自殺了。
突然我抬起頭,彷佛抓住了什麼,又從指尖悄然溜走,感覺置身於黑暗中,混沌不可見光。
眼淚不經意間滑落,落入紙張,染出顏色。
「換我早自殺了。」
阿懶活著,而且如此活潑開朗。所以,人是為了向生而生,若有餘力,就會儘力照亮一片黑暗。
我展開紙張,一字一句寫下——「生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生命本就平庸,我們沒有過什麼作為,只求能夠好好活著,雛菊尚能生存,黑夜也會有光點。」
凌晨四點,打開電腦,寫下屬於阿懶的故事。
如果你總是孤獨一人,那麼就告訴我吧,至少在你的故事裡還有一個何年三。
我聽慣了功成名就,可永遠平庸,所以我走走停停,在鬱金香花園裡種下月季,不過只是想找一點存在感證明我活過。
但我們不知道,有些人,拼了命只為活著。
沒別的,只求文字尚有陪伴,故事尚有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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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風吹在阿懶的裙子上,微微擺動,她眯著眼,站在樓頂看著世界。
她笑著寫下遺書,笑著對我揮手,笑著看待這個黑暗的世界。
偶然的時候,我和阿懶一起看黃昏,我似乎能聽見她在哭,可當我回頭一看,她笑的比任何花都燦***任何人都要活潑。
此刻,她站在樓頂,給我撥通了電話。
她說:「何年三,人活著為了什麼。」
我說:「人就是為了活著。」
突然電話里傳來陣陣哭聲,我能聽到擦眼淚的聲音,她抽泣到:「何年三,我好累啊,我好想睡一會兒。」
這話我沒法接。
她說:「何年三,你在哪裡。」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到:「已經沒事了,至少還有何年三給你寫故事。」
我能聽見她在哭,我也能看見她悲傷的臉龐,因為我就在樓下。
直到我看見她轉身離去,眼淚才從我的眼眶中噴涌而出。
——摘自《向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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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可能是自作多情,聽了故事就喜歡寫下來,寫的不好不說,還容易寫不全。
阿痞的故事就是這樣的,用我的話來說,她的故事不應該由我來寫成文章,應該寫成小說。
四個小時,我盯著空白的桌面,寫不出一個字,我不知道該怎麼開篇,該怎麼結尾。打下一個字又立馬刪掉,總覺得這樣寫不好,那樣寫又太差。
我走出門,望了望介面幸福的一家四口,大包小包應該是剛去了超市,滿載而歸。
我望著可可愛愛的小女孩,臉上泛著紅暈,身旁的父母樂呵呵的笑。
小時候,偷了家裡的錢,跑出去發誓再也不會回家,餓了,又會灰溜溜的回家挨罵,媽媽嘮叨著我,給我做愛吃的菜。
長大后,抑鬱症期間,也只有媽媽會給我打電話,勸我出門散散心,多吃點飯,注意保暖。
以前,我站在樓頂,想要一死百了,可我再沒出息也不能讓媽媽為我流淚,於是我又縮回了腳,好好活著。
這叫牽挂。
女朋友出車禍那段時間,我茶不思飯不想,整日以淚洗面,媽媽坐在我旁邊,給我講著大道理,為我剝了橘子,一遍又一遍的安慰我。
這叫陪伴。
寫的一篇小故事被提了名,我告訴了媽媽,媽媽高興的帶著兩隻老母雞連夜跑到我的住處,倒了兩杯酒給我,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叫相知。
那麼,這便是我這生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我望著眼前的小女孩走了神,腦海里浮現一個場面,阿痞站在夕陽下,一顛一跑的跑回家。
她肯定很孤獨吧,兩個人,一個人,面對夕陽,走下去。
我寫下一句話——
「我總覺得這世界上,有些地方是沒有黑夜的。」
那就是教堂。
上帝缺少一個忠誠的護衛,所以帶走了阿痞的父親,上帝抬手,給了阿痞走下去的希望。
文字間,我把自己融入進去,只求在她孤獨的時刻尚有一人在她身旁。
我想,我也會走下去吧,直到有更重要的人出現,那麼我會停下腳步,被時間沙化。
加油,走下去,還有人在看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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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山頂上。
「火葬場好冷。」阿痞望著山下,搓搓雙臂,眼神恍惚。
「高處不勝寒。」我緩緩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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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問大叔:「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大叔緩緩開口:「人一生中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有的只是相識與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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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後,阿痞帶著男朋友懷瑾找到我,懷瑾是個警察,很溫柔,對阿痞很好。
我點點頭,大叔,有人替你接班了。
在沒有黑夜的地方,阿痞會越來越光明。
願上帝善待眾生。
——摘自《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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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希望,是會開花的吧。
我與虞姬的交集並不多,也只是從阿懶嘴裡聽到了故事,深感抱歉,於是寫下平凡的文字,記錄悲慘的故事。
《星空》,是我寫的最短的文章,因為我覺得沒必要寫那麼長,簡單反而好一點,可能沒人會為她哭泣,但至少孤獨的故事裡又多了一位何年三。
處處警惕,惶惶人心。
興許我寫的有些敏感,我知道寫的並不好,可總有人要寫,我喜歡聽故事,我喜歡寫故事,喜歡碌碌無為的生活,喜歡抽17元的利群,喜歡和朋友們吵吵鬧鬧。
但我也只是活在黑暗牆角的老鼠罷了,所以我並沒有希望。
我把希望寄託於文字,加冕於虞姬。
一個人有了希望,也就有了未來,也就會在路的盡頭看到陽光,看到想見的人,儘管道路曲折,遍地荊棘。
所以才要努力往上爬,為了想要守護的人,也為了要改變的生活。
總有些遺憾,就像說不出的喜歡,總有些孤獨,就像離家出走蝸居在網吧。
堅強,是我對虞姬的影像。
就好像是渾身鋒利的玫瑰,高艷但也無法靠近,生長在陽光下,只在黑夜中盛放。
所以我編造了星空,編造了未來的結局,也希望她可以活得精彩,就像黑夜中璀璨的群星般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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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夏天的黃昏。阿雨穿著校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摸摸嘴角的傷口后隨手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再緩緩吐出,帶著濃烈的方言淡淡的說道:「何年三,你能不能活的像個男人點。」
我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埋藏在煙霧背後,似有太多故事埋藏在心底,這一刻,我與她忽近忽遠。
我想了想,順手奪過她抽一半的煙頭,猛咂一口抽的津津有味,說道:「沒事,你像男人就行了。」
於是我倆就都傻傻的笑了。
我回答:「總會好起來的。」
她似乎點了點頭,言語中還是那麼平淡:「希望會開花的吧,何年三」
我說:「希望,是一顆常青藤,它花開頂端,拚命生長,所以你要努力攀爬,超越生長的速度。」
多年後,我還是會夢到阿雨,夕陽下摸摸受傷的臉,猛吸一口煙后緩緩吐出,眼裡寫滿了桀驁不馴。
———摘自《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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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三,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人活著就是為了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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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三,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人一生中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有的只是相識與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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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三,希望是會開花的吧。」
「希望,是一顆常青藤,它花開頂端,拚命生長,所以你要努力攀爬,超越生長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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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總有悲,我願意參入其中,黃昏總有意,我只能娓娓嘆息。
我做了一個夢,黑暗裡,三個女孩站在路燈下,對我招手。
我泣不成聲,擺擺手,三步一回頭的走開了。
所以我遇到了她們,這句話,作為最後的總結。
「你們結了婚,一定要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