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靜月很快就來到那個熟悉的地方,對於她來說那是另一個家。
那個時候的她記憶猶新。
那年冬天靜月坐在鞦韆上獨自玩耍,似乎是覺得無聊,她扭頭看向對面房屋,屋頂上徘徊著一圈一圈的青煙。她想了想便從鞦韆上跳下來朝裡屋喊。
「爺爺,我去李嬸家玩會兒行嗎?」
「好,你去吧!」爺爺不知道在幹什麼語氣有些喘!「記得早點回來!」爺爺又補充一句。
「知道了爺爺。」靜月邊跑邊說。李嬸是整個陸平村裡最熱情的人,而且她待靜月比待自己親生兒子都要好,她們一家在這個村裡住了幾十年了,靜月父母不在身邊這些年也幸虧有她們一家的照顧。靜月也很喜歡往她們家跑。
「嬸嬸,小柱哥哥在家嗎?」靜月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沒在屋頭,月兒快進來,外面冷!」李嬸的話從裡屋傳出來,靜月跟著聲音找到了李嬸,她正在用縫紉機做衣服,那縫紉機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原本是有著花色漆的縫紉機不知何時被歲月磨掉了,露出裡面黑紅的如同鐵鏽般的枝幹。李嬸曾經講過自己奶奶曾是清朝宮廷綉女,專門為皇室刺繡做衣的人,綉技更是一絕。奶奶將這唯一的手藝傳給了李嬸的媽媽,媽媽又傳給了李嬸。正是因為這門手藝靜月更喜歡到他們家。時不待人,李嬸沒有機遇將這門手藝發揚光大。她時常感到遺憾……
「嬸嬸,你又在做衣服啊?」
「對啊!天氣這麼冷我拿柱子穿不了的衣服再做一件棉襖。」
靜月瞄了眼屋裡問:「嬸嬸,柱子哥哥呢?」
「他出去幫他爸幹活了!」李嬸解釋道,她停下手裡的動作,將衣服,剪刀和一些碎布條放進籃子里。便走到灰兒坑(就是在一個四方形圍成的坑裡生火)。李嬸她加了塊柴就抬起頭,望著靜月喊道:「靜月過來烤會兒火。」
靜月點了點頭慢慢走過去,整個屋裡黑漆漆的,只有從外面透過窗戶射進來的暗黃的陽光。這光和火焰微光一起支撐這個屋裡的光明。靜月靠著牆摸索著走過去,走了好幾步才到那板凳旁。李嬸嬸看出了端倪,再她走近時就伸手扶她。「來,慢點。」
「好暖和呀!」靜月終於坐到板凳上,伸出手放到火焰前方。
「靜月,手別靠太近,小心燒到你。」李嬸囑咐道。
「我知道,嬸嬸你不用擔心我,」靜月笑著來回搓手,她看向外面問,「柱子哥,還有多久才回來啊?」
李嬸也望了望外面說:「應該快了。嬸嬸馬上就做飯了,靜月就留下來吃飯吧!順便等柱子回來。」靜月想了想搖了搖頭:「謝謝嬸嬸,我答應過爺爺要早點回去的!」
「沒事,回頭我跟你爺爺說一聲就行了。」
「嗯……還是不要了。爺爺在家等我呢!」靜月遲疑了一下還是果斷拒絕了。
「好吧!」李嬸知道靜月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再挽留。
「嬸嬸,我想問你個問題?」
李嬸疑惑:「什麼問題?」
「就是,就是那個,嬸嬸你為什麼會做衣服啊!」要講的話一長,靜月就說不利索。
「因為,這是我媽媽教給我的。」
「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跟嬸嬸你學啊!」靜月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李嬸詫異。
「靜月,想學做衣服?」
「嗯!還有那個漂亮的小花我也想學!」
「小花?」李嬸不解,突然想起靜月指的是那次她綉了一條手帕,那條手帕上就有刺花(一種白色帶著清香的花,莖上長面了刺),「靜月是想學刺繡是嗎?」
「嗯!我想學,我想給爺爺也綉一朵小花!」靜月忽然間像個小大人一樣,鄭重其事地。
李嬸不禁被她這模樣給逗笑了,「好,以後李嬸教你!」靜月聽后開心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靜月沒有等到柱子,出來太久她急急忙忙跑回家去。
現在的靜月真應該感謝當時李嬸的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因為李嬸她也不會成為服裝設計師,也不會擁有刺繡這門獨門絕技。靜月看著荒廢的房屋,搖搖頭走進去,天已經慢慢變黑,屋裡更加暗黃。屋外,風一個勁地吹,配合著屋裡的陰暗蕭瑟,像極了恐怖片。
「這要換了別處,我是不敢進來!」靜月自娛自樂,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掙扎許久,向前挪了一步。走到熟悉的房間里,她也就不那麼害怕了。討厭的風為了渲染恐怖的氣氛一直吹個不停。「唔……唔……唔」
「煩死了!」靜月為了壯膽大聲喊道,「別吹了!」喊了兩嗓子,更心虛了。靜月想也不想就要離開,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你是誰啊!」
聲音冷冷的,不加一絲溫度,而且不緊不慢,好像有氣無力一樣。
靜月倒吸口涼氣,站在那裡不敢朝前走,也不敢轉過身看,背後瞬間冒出冷汗。
傳來的腳步聲緩慢均勻,她低著頭心裡默念了無數次看不見我。風加大了力度,吹得靜月頭髮凌亂,她想撥弄一下都沒敢。靜月感覺到身後有個東西靠近了……
「你是誰啊?」
聽著聲音不太像是那個,倒好像是一個人。靜月不敢確定,也不敢回答。
那個走到她前面了,靜月立馬底下了頭。
「你來這兒幹什麼?」這次靜月真實地感受到對方均勻的呼吸,和身體的熱氣。她一鼓作氣猛地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一個穿著軍裝的青年男子,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多少。他高高的個子,皮膚不像一般軍人樣黝黑,挺白凈,五官俊朗端正。肩上的軍銜,靜月仔細看了一下不認識。
「你為什麼在這裡。」那人再次開口問。
「我,路過……」
「路過?」他顯然是不相信的,這兒不是旅遊景點任誰都不信,「你這身穿著打扮,跟這個村裡格格不入。你是因為什麼路過呢?」
「我是一名攝影師,來這取景的!」靜月胡亂編個理由。
那人聽后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就走了。靜月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轉身立馬離開。走出來幾步之遙,那人就不見了蹤影,靜月再次震驚地說:「剛剛,那個不會不是人吧!」
說完靜月立馬跑了起來。到安家時,額頭微微幾滴汗珠。
柳枝走到門口看見靜月累得氣喘吁吁便過去扶著她問:「你怎麼才回來,我剛想去找你呢!你幹什麼了累成這樣。」
「一……言,難盡啊!」她喘著氣,話都是斷斷續續。向前進聽見聲音出來了。
「吃飯了!你們待在那兒幹什麼?」
靜月恢復了一點,「進去說吧!」
靜月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問:「安叔,我沒問你個事啊!」
安叔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回答:「你問吧!」
「那個,李嬸家是什麼時候搬走的?」
安叔回憶了一下說:「有幾年了吧!」
「之後有人去她家住過嗎?」
「沒有啊!」
「哦!」靜月想了想這種事還是不要問本來就是不確定。
柳枝見靜月臉色蒼白,擔心地在她耳邊呢喃:「你剛剛去哪了?」
「一個老地方結果好像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啊!」柳枝驚訝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是靜月這麼小的膽子也敢去……
向前進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終於結束了。他坐到靜月旁邊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得回去了。」談正事時向前進就變得很嚴肅。
靜月問:「公司出事了?」
「回去再說吧!現在說了也解決不了。也不是大事。」
「行!回去處理。」
「吃飯了!過來吃飯!」
大嬸上完了最後一個菜,靜月三人就坐過去吃飯。雞是自家養的老母雞和著山裡挖里的党參一起清燉。雞湯黃黃的,很香。臘豬腳也是燉著,不過是和晒乾的洋芋片一起。另外還有酥肉,五花肉炒青椒,酸辣土豆絲。
鄉間的夜晚格外寧靜,屋外的風已經休止。天空是主打暗色系的背景舞台,明月是耀眼奪目的主舞,星星各自散發著自己的璀璨。
竹枝在夜光映照下是一副剛剛畫好的水墨畫。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天亮靜月她們就離開了。走得時候靜月留了一張紙條,並且留了2000塊錢。
「這樣會不會不好!」柳枝擔心地問。
「我信里已經寫明了,安叔是個實在人不會想太多。我也是個現實的人,你買什麼東西都不如拿錢。我聽說她兒子兒媳在外打工,兒媳懷孕了要回來辦婚禮這錢就當是禮錢吧!」
柳枝聽完點點頭,「走吧!」
「嗯!」靜月背起包走了。在上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久久不願離去!
許久她來了一句:「你們先走吧!」
柳枝跟向前進都了解她,她們點點頭看著靜月奔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