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十五年
宋沉煙就站在不礙事的拐角里看著沈舟禮著急的找醫生,然後撥打沈慈的電話,沒人接通。
後來一大堆醫生衝進來,搶救都不用,咽氣的人,搶救也是徒勞。
那個對宋沉煙新存好感的小醫生也在列,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望著她,眼底充滿了愧疚。
宋沉煙有點想笑,但這個時候笑出來不太好,只能沖他點頭,表情嚴肅。
直到醫生宣布死亡時間,沈舟禮後知後覺。
「報警吧。」他對著宋沉煙,詢問她的意見。
宋潭的死亡不是意外,是有人知道她醒了,對方要麼是怕她說出車禍的真相,要麼是因為她知道宋檀的屍體秘密。
無論哪一種,她都無法活著走出這間病房。
「你不是恨她嗎?她死了,沒人會讓你身敗名裂。」宋沉煙提醒他,然後給沈慈打電話。
這次通了。
對方聲音很疲憊,有種不太樂意的感覺。
「什麼事。」
宋沉煙聲音不大,但是房間里的人都能知道。
「母親死了,術后感染,去的很快,死亡時間?」她無聲的看向醫生,其中一個告訴她:「兩點四十五分。」
「兩點四十五。」
掛了之後,她不用多言,這裡的人都很識趣,不該說的別說,掩飾過去就再也不會有人揭起來。
沈舟禮頭一次這麼猶豫,人真的沒了,他竟然還有些恍惚,當初在天台上向宋沉煙拋橄欖枝的時候,他那麼堅定的要報復這對夫妻。
可是,他也會有些難受。
疼痛的感覺密集的向他衝擊,出了病房,他扶著牆,沒忍住的乾嘔了一下,幸好今天什麼也沒吃。
「去喝點水,坐一會,沈慈到了自然就會處理這件事。」
沈慈接到電話,還慢吞吞的墨跡到早上五點多,很像是睡了一覺才過來,人就放在病房裡。
要不是天冷了,感覺會臭。
沈慈給宋章珩打了電話,對方說有事過不來,麻煩他直接火化,連客氣都不用客氣,人死了,自然就沒啥留戀。
至於宋家,宋沉煙給姥姥打了一個,同樣的話術,讓在北城的宋章珩代表宋家就可以。
也是,當初宋檀在外面過的那樣日子,姥姥照樣只是疼愛了兩句,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
宋沉煙跟著沈慈的車從這轉到那,最後捧出了一個瓷壇,用的是殯儀館最初的罈子,連升級的高檔壇都沒捨得。
她差點沒看下去準備換一個,最後忍住了。
「父親,你累了,追悼會的名單我和舟禮商量就行。」宋沉煙將東西交給冬弟,送去了靈堂。
沈慈坐著來時的那輛幻影又走了,一個回頭和不舍也沒有。
在一起生活二十幾年的妻子,就算沒什麼感情,內心的觸動也該有一點,果然,男人是最冷血無情的。
呸。
她心裡暗罵,不知道在罵誰。
「沈慈的意思兩天以後開追悼會,這點事情你應該能辦,我要去趟外地,有事情去查驗。」
「這個是霍宴的號碼,他在北城有地下業務,一旦發現有人跟蹤你,聯繫他。」
沈舟禮接過名片,金色的霍宴兩個字。
「多謝。」
冬弟跟著宋沉煙下去,她今天穿的昨天要好些,但是也很樸素,不出風頭很適合她。
「謝謝你宋小姐,我弟弟回去了。」她輕聲的道謝,將後車門打開請宋沉煙坐進去。
然後自己上了副駕駛,司機開車,她駕照過期了還沒去換。
「沒什麼,這都是小事,你幫我約梁家梁凝嫿小姐在下午三點半到董楠小姐見面,那是一個畫廊,打過去的時候報我的名字。」
「沈小姐,去陽光大酒店嗎?」司機問。
宋沉煙嗯了一聲。
冬弟看她想睡覺的意思,將準備的眼罩遞過去。
宋沉煙看了她一眼,笑道:「挺好。」人很機靈。
到酒店門口,宋沉煙讓冬弟去聯繫畫廊,別跟上來,有什麼事情可以發簡訊,車子又沿著門口的花壇開了出去,到大堂的時候,經理過來說:「沈小姐,有客人給您留了東西。」
「謝謝。」
是一個文件袋,摸起來不厚,猜不出是什麼。
到頂層,她推開門的時候有些猶豫,然後猛地打開以後,房間空蕩蕩的,沒人,也是,現在是中午,怎麼可能出現。
她坐在沙發上,將文件袋打開,裡面的資料是關於一個地方,但是沒寫是哪,有詳細的關於鄉村的某些風景圖,還有一些牆面的照片。
破舊,落後,是她的第一印象。
好幾張照片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她翻來翻去沒找到重點。
直到最後一張。
她從裡面看見了合照。
沈慈,宋章珩,宋檀,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眉眼有些眼熟,但確實沒見過。
因為很普通的大眾臉,只是那雙眼睛還稱得上可以,但氣質陰沉。
照片里的人是宋檀還是宋潭?她自己也認不清。
這其中還夾雜一份土地轉讓,受益人是,謝棠玉?
她看到最後,日期交易是在十五年前的四月二十五號。
這個數字,她覺得自己不該忘記的,因為那是大火發生的前一日,她還讓母親給她做了最喜歡吃的幾道小菜。
晚上母親沒去接客,帶著她和青姨玩了很久,只是身體不適,睡得早。
她那個時候夜裡偷跑出去了,然後,然後她就想不起來。
東西收好,放在書房的保險柜里。
洗個澡,睡午覺。
一打開門,被子里有人躺在那。
她心臟跳動明顯的劇烈,輕聲走過去,謝棠玉正睡在那,這個點他怎麼會在這。
「謝棠玉?」她輕聲喊了一句。
謝棠玉沒什麼反應,她蹲下來看他,他的臉比以前消瘦了很多,還有些蒼白,最近似乎沒怎麼吃飯。
「怎麼非要來呢,你在南城多好。」她心疼又責怪的說了一句。
剛要起身的時候,謝棠玉拉住她的手腕。
「你醒了?」但是說完這句話,宋沉煙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他的皮膚太燙了。
摸到的時候像是燒開的熱水,讓人忍不住的想躲避。
她立即給經理打了一個電話,酒店配備專業的醫護人員。
謝棠玉在她起身出門的時候話都說不出來,看起來燒了有一陣。
打上吊瓶,她也不敢走,躺在他身邊陪著,虛弱的謝棠玉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