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夜

傾盆大雨已下了半夜，山洪漸漸大了起來，沖刷著巨石滾滾而下，噼噼啪啪砸斷許多樹木。

某處樹洞，隱隱透出些火光，拉扯出一個歪斜的影子。

寒問最後檢查了一遍傷勢，確信能夠一戰，最不濟，逃跑還是沒問題的。

「祝我好運！」

拍了拍屁股，剛好碰到傷口，頓時一陣齜牙咧嘴。

望著那盛怒著、恨不得將地都砸穿的雨幕，寒問深深吸了口氣，屏息衝進雨中，任由其打在身上，刺刺的痛。

雨、夜，任何一種對他而言都是眷顧，而當這兩者一起出現，他覺得自己再不有所作為，就是傻的可以了。

所以，他要回去！趁著大雨的後半夜，回到聖堂。

寒問不是沒想過聖堂是否會幫他，但他得到的答案是會！至於為什麼……院長死活都要留住他，顯然是有所圖的。就算是可能會被利用，可他又何嘗不是在利用聖堂的實力？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並不在意。

退一萬步說，將來真要是聖堂要害他，彼時他就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寒問相信自己不至於太廢材。

說起來，連寒問自己都不清楚此時身在何方，要回去聖堂根本就不可能。這樣一來，就不得不去尋一個嚮導，自然而然的就要冒一番險。

靈血騎兵團人數數千，自然不會傻到集中在一起，當然也不會分散太遠，想要找他們其實並不難。

這些人裝備精良，就算遇上這等山雨，也足可應付。

此時，一處營地架起了三頂帳篷，每個帳篷里都有五六人，雨水潑下轟隆隆響。

即便是在這等嘈雜下，裡面的人也都睡得死死的，顯然這一天並不好過。

寒問踏著泥濘，收斂起無盡殺意，一步步逼近營地。直到一帳篷跟前才陡然暴起，迅速衝進去，手中匕首寒光一閃，劃破一人喉嚨，頓時灼熱的血噴了一臉。

刺殺一人，沒有驚起任何波瀾，然後是第二人、第三人。磅礴大雨，掩飾了一切細微之聲，將血腥無限壓制。

第一頂帳篷內五人，在毫無察覺時，已成了刀下亡魂。

「今日我不殺你們，明日必將被爾等所誅！以前是我太天真，從今往後我必血殺四方，踩出一條無上之道。」

帳篷狹小的空間中，一陣陣濃厚血腥鑽入鼻孔，刺激著寒問越加冷靜的神經。

挑起帘子行出帳篷，閃身鑽入下一個帳篷準備如法炮製。

然而這次，卻沒有那麼順利。

這頂帳中之人明顯不凡，靈覺強大。寒問剛一鑽進帳去，便有人魚躍而起。

「什麼人？」

寒問一驚，沒想到會引起騷動，立馬就要退走。他目前的狀況，能不戰還是避免的好。

「想走，沒那麼容易！」

方才那人一吼，已驚醒了帳中其他人，見寒問想逃，立馬有人堵住了去路。

「哼！」

避無可避，那就戰！

沒什麼可廢話，寒問飛撲向先前那人，看得出此人才是頭頭，氣場將這幾人壓的死死的。擒賊先擒王！

「找死！」

那人不由冷笑，想他在靈血騎兵團混了這麼多年，威名可不是白來的。

略微後退半步，左手翻轉憑空化出一隻靈力巨手，瞬間撐滿整個狹小空間，朝著寒問扣下來。右手收束握拳，一股凌厲霸絕氣息鼓盪，瞬間將帳篷炸開。

帳中幾人早在他作勢時，已先一步退去。隊長的恐怖，這些人是深有體會的，慢了可能連命都沒了。

寒問同樣感覺到了巨手蘊含的靈力，然而他卻沒有半分退卻之意。臨場對敵，狹路相逢，唯有勇者一往無前，退，也意味著敗！

氣勢，才是最重要的！

「給我開！」

寒問目光灼灼，催動靈力盡數流轉於青尺之上，踏步立定，劈柴般迎上巨手。

「噗嗤~」

巨手看似恐怖，在寒問一擊之下也是輕易崩潰，並沒有想象中無堅不摧。

寒問眼眸一凝，陡然升起極度不祥的感覺。

巨手撕裂，他分明看見對手嘴角的詭笑，帶著濃濃的不屑。突然意識到什麼，寒問果斷選擇後退，至少要遠離面前之人。

只可惜，還是晚了。

漫天光屑中，一隻拳頭徐徐逼近，沒有璀璨的華光，沒有破空厲嘯，普普通通卻似乎攘括天地。在寒問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落在其左側腹部，瞬間將之洞穿。

寒問的身體即便是沒有靈力防禦，其強度也是恐怖的。能徒手將之擊穿，這一手的力道得多駭人。

當然，他並不相信對方肉體比自己強，很明顯是使用了某種格鬥武技。能將靈力收束於一點，進而突然爆發的技能。

一瞬間，寒問當機立斷，完全不在意受傷，青尺一轉改成反劈，欲趁對方不及變招時斃掉他。

只是他小瞧了這人。對手，完全不是先前遇到的級別。

「鏘！」

這人左手出現一柄短刀，抵住青尺，右手迅速收回，握住另一把短刀。

寒問「蹬、蹬、蹬」退出三步，雨水沖刷著鮮血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帳篷炸開時，已經驚醒了最後一個帳中幾人，此刻檢查完畢只見一帳的死人，頓時怒火中燒，將寒問圍了個緊。

「老子要你償命！」

那隊長先未見那個帳中有人出來，已然猜到了這種情況，此時親眼瞥見那一堆死屍，殺意無限爆棚！

自己的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在一起，這會兒就天人永隔了？

「死！」

雙刀如同銀蛇般，在雨中起舞，各色兵器紛紛綻放。毫無疑問，即便不是近身戰，單是這十件靈器砸來，也足以瞬間將寒問轟成渣。

斬魔六刃雖然威力奇大，但是副作用同樣巨大，以寒問目前的身體狀況顯然是不能再用了，可早已區區肉身硬撼，更加是不可能的。

情急之下，寒問左手一翻，紫色光暈一閃，以他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十丈左右的光圈。

光圈之內所有東西，在一瞬間狠狠砸進泥水裡——靈器、人、乃至雨水在這個範圍內都瞬間加快了無數倍，將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

幾乎是瞬間，所有人差不多都失去了行動能力，若非有靈力護體，甚至有可能至極被碾碎。唯獨寒問，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尺子劈了離他最近的一人，徑直朝那個隊長走去。

重力珠的作用有限，最大隻有十萬重力，他相信以這個隊長的實力，就算在猝不及防下中了招，待他反應過來，想要逃出這個範圍還是有可能的，一旦他逃離有了防備，再想得手也就難了。所以，寒問不能給他這個機會，要殺，就要一擊必殺！

那隊長渾身靈力澎湃，抵禦著重力珠的重力。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絲猶疑——十萬重力，以他目前的境界並不是不能承受的，只是必然會相當消耗體力。可是看對方，年齡不大卻能無視這重力，彷彿早已習慣了，更甚者他還有傷在身。

如此天縱神資，既然已經結怨，此時若不能抹殺，將來必成大患！

「我說了，你得死！」

也不知他哪兒來的自信，即便是在自己頹勢盡顯的情況下，依舊這般囂張。寒問不禁皺了皺眉，心中警惕橫生。

然而四下張望，並未見援軍到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心道這必然是對方在詐他。當即冷哼一聲，換尺做劍刺向那人心臟。

能在靈血騎兵團這樣的精銳兵團中擁有一席之地，自然不是庸俗可比。眼看著長劍刺來，硬是在最後時刻橫移開半步。

只可惜，在重力之下他已是舉步維艱，勉強躲開一擊已是不易，再想要避開接連而來的殺招，根本就不可能。

腰、胸、肩、腹，短短几息之間，那人身上已被寒問刺了十多處。之所以用劍，無非是怕自己一時控制不好力道，反倒叫他藉機逃了去，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

所過之處，連帶著那剩下的人寒問也不曾放過，既然要殺就不能留一個活口，以免給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煩。

「死？小爺還沒計劃！」

寒問陰森森的盯著那人，突然想起他一拳擊穿自己肉體的招式，不由心癢。自己目前所缺的，不就是強大實用的武技嗎？

這人先前手中並無武器，想來也該是有空間法器的。瞄了一圈，最後在其食指上發現枚戒指，看起來相當不凡，估計就是這東西了。當下，也不顧人還沒死，伸手就要去拔。

當他碰到那戒指的一瞬間，一股寒意直竄腦門兒——那人陰慘慘的笑著，猶如地獄脫出的厲鬼看到美味一般。

寒問直覺要退出去，凌空幾個后翻，牽扯著傷口泊泊涌血。

就在他退去的瞬間，猛然一聲巨響，狂暴的靈氣瞬間席捲了那處地方，周圍的一切在瞬間被吞噬了乾乾淨淨！

待到風暴停止，原地硬是出現了一個深坑。

寒問看了眼手中的戒指，心有餘悸。若非他反應迅速，只怕此刻連渣都不剩丁點兒了。

雨幕依舊，只是遠處開始騷動起來。寒問不再停留，當即抽身而去。

不久，此地聚集來數百人，面對眼前的一切，不由心寒到冰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