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一陣妖風
那年輕人瞥了眼正躺在沙發上的張量,滿意地看到身後的保鏢把他拎到牆邊站著,他收回視線,冷若冰霜的臉上頓時帶著淡淡的笑,明知故問道:「你們有事?」
「沒什麼大事,我可以出去等一會兒。」
顧曉起身就要離開,卻被那人握住了手腕,輕聲道:「去那邊坐著就行,用不著出去,我一會兒就講完了。」
「什麼叫沒什麼大事?你誰啊?趕緊出去,沒看見我們正有事情嗎?進門的時候連門都不敲一下的嗎?」
反應過來的張量看著突然進來的人氣不打一處來,剛剛才莫名其妙地像是被人打了,現在又來了個一上來就搞他的人,臉上的表情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我讓你說話了嗎?」青年不屑的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話音剛落,按住他的保鏢心領神會,開門,再關門,動作乾淨利落地把張量扔出了校長室。
顧曉看著張量被丟出去時那一臉恨得不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眼睛里多了些波動。
「是什麼風把我們時少吹來了?」校長一臉諂媚地起身,想道時方年身邊套個近乎、拍拍馬屁,卻被他身旁的保鏢攔下了,只能一臉尷尬地站在一旁看著。
「大概是一陣妖風。」時方年笑了,但眼底的平靜怎麼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馬寶承,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他轉了轉尾指上不起眼的戒指,上面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是單純的銀質。但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的冷白色的刺眼的光茫,像是毒蛇淬滿毒液的尖牙,稍不留意就會被咬得百創千孔。
「時少,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一定幫你辦好。」
校長一看時方年有是要辦,哪裡還顧得上在學生面前那一點點的面子,連忙往前邁了半步,又被擋下來后他仍是滿臉堆笑,狗腿地跟剛剛完全是兩幅模樣。
「校長言重了,吩咐到算不上,」時方年嗤了一聲,嘴上說著客氣,但說出的話卻不給他留一點兒情面,「我就是覺著你可能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
校長一聽這話,像是當頭棒喝,臉上諂媚的笑還沒來得及褪去,愣在原地。
「時少,我我,我做錯了什麼?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改,我一定改,有什麼錯的地方我一定改,求求您別開除我,我就靠著這份工作養家糊口了。」
倒不是這份工作有多稀罕,而是時家就像是一顆百年老樹一樣根系盤枝錯結,在各個領域都有涉獵。只要是他們不想給人留活路,那一定能做的滴水不漏,不會給那個人留下一絲活路。
「我給過你機會了,可惜你沒珍惜。」時方年手往後一伸,保鏢立馬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沒再理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馬寶承,起身走到顧曉身邊,「曉曉,你生日我在部隊里沒趕上,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校長見狀哪裡還不懂,原來是他得罪了不該惹的人。
實在沒辦法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往他們擠過去,「顧曉,顧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好不好?我,我現在馬上開除,開除張量,你幫我求求情,好不好?顧曉。」
「讓我為你求情?」
顧曉拿著手裡半打開的盒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大笑了起來,譏諷道:「那那些被張量傷害的學生呢?誰來替他們求情?你嗎?」
「走,帶你出去吃飯,我最近發現了一家賊好吃的麵店。」
時方年拍了下顧曉的胳膊,兩人起身往門外走,馬寶承還是不依不饒的,被身後的保鏢攔得嚴嚴實實,連根頭髮絲都沒讓他碰到。
「是嗎?」顧曉有點不相信時方年的口味,畢竟這是個連仰望星空都會發自肺腑說還不錯的人。
「等等,」兩人正準備走,就聽見張量一聲吆喝,在人群里擠開了一條道,一副小人得勢的樣子,指著時方年說:「顧小姐,就是他。」
「時方年?」顧心冉一眼就認出了他,眼睛里滿是震驚,完全沒料到顧曉會跟他認識,「你怎麼在這?」
要知道他時方年是誰?時家的長子嫡孫,盛世集團未來的接班人,不說他家財萬貫,就是他認識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貴的。更厲害的是,自從他接手盛世之後,股價都翻了好幾番。
「我在這兒有什麼奇怪的嗎?這學校是我家開的。」
時方年看顧心冉大驚小怪的樣子冷笑,理所應當的樣子讓在場的人都不禁唏噓,躲在人群里的張量愣在了原地。
「倒是你怎麼混進這所學校的?」
「我當然是考進來的。」顧心冉有些氣急,看著顧曉恨得牙痒痒。
憑什麼她費盡心思都追不上的人,顧曉隨隨便便就能站在他身邊,還跟他那麼親密?憑什麼?
顧曉將禮物包裝扔進了垃圾桶,看著手裡的尖叫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暗暗吐槽:這人可能不止口味有問題,審美可能也有問題。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顧曉實在是不想再跟她浪費半點經歷,嘆了口氣說:「我餓了。」
「那我們走。」時方年捏了一下尖叫雞,「怎麼樣?這個禮物夠別緻吧?」
「時方年,你現在跟一個欺負同學、辱罵老師的人走在一起,就不怕明天時家長輩會責怪你?」
顧心冉看兩人要走還不肯罷休。
時家向來以家教甚嚴在京都圈子裡聞名,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交友方面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在的,而有錢也只是他們家族眾多的標籤之一罷了。
顧曉輕笑,攔下了想幫她的時方年,問道:「欺負同學?你是想說我昨天揍了你和鄭源嗎?那你明著說啊,怎麼?是怕給我丟人嗎?這欺負同學的罪名我可擔不起,明明是你跟鄭源昨天先動手的。」
人群中傳來迎合的聲音,剎那間空氣中彌散著那股子尷尬,饒是臉皮厚得一絕的張量都忍不住尬得扣腳。
只聽她緊接著說:「就你們倆還配跟我互稱同學?我只跟有腦子的人當同學,你們長那麼大拿過多少獎?加在一起有沒有我的零頭多?也對,估計我家用來糊牆的獎狀都夠你們炫耀八十年的了。」
時方年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調侃道:「曉曉,我才知道你家原來用獎狀糊牆的啊?」
「別鬧。」顧曉被他弄得也差點破功,無奈地橫了他一眼。
「你……那你還辱罵老師。」顧心冉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張量,給他一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瞬間一副語重心長地說:「沒事的,就算顧曉她罵我,我也沒關係的,只要她能好好學習,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就好,我沒關係的,我真的沒關係的。」
聽到這話顧曉血壓一路飆升,真的很想抄起鞋拔子往他臉上招呼幾下子,這他媽是誰家的綠茶都發酵了還不摘,不知道有礙觀瞻嗎?
到底是時方年忍不住了,嗆聲道:「我跟我未來的老婆走在一起,你是有什麼問題嗎?再多說一句,我今天就送你離開。」
早就知道她心思的時方年定定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顧心冉,原本就威壓滿滿的眼睛里冰冷無比,凌厲的眼神像是刀片一樣密集地往她的臉上劃去。
而此時的顧曉卻愣了神,真的……好久好久沒聽到他這麼說過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不要說我看不上你,就算我眼瞎看得上你,你個學習都搞不好的人,還好意思搞對象,趕緊回娘胎重造吧!」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顧曉在內都感覺有被後半句冒犯到。畢竟不是誰都能還沒成年就從京都大學碩士畢業的。
這話不僅很毒辣,落在顧心冉耳朵里更多了一層羞辱的意味,但沒辦法她現在只能忍著,恨恨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裡蹦出來,「時方年,顧曉,你們給我等著。」
周圍的同學看著臉色鐵青的顧心冉議論紛紛,張量也是不敢再上前,就怕被怒火波及。
可偏是怕什麼來什麼,顧心冉盯著人群里畏首畏尾的張量,一改往日的淑女形象,破口大罵:「廢物,你可以滾了,以後都不用來了。再敢來,我一定派人打斷你的狗腿。」
原本因為被罵而怨毒的眼神瞬間變得可憐無比,像是受了多大冤屈似的,就差沒擠兩滴眼淚出來了。他哭喪著臉道,時不時還瞟著周圍同學的反應,「顧心冉同學,今天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在我教了你一年多讓你得了那麼多榮譽的份兒上,也看在校長的情面上……」
「我的什麼情面?我有多大的面子今天也都讓你丟完了,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早已抹乾眼淚的校長恨不得衝上去給張量幾拳,要不是因為他,自己原本還可以在這個學校干到退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