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連手起事3】
「大人,諸葛將軍告知,此番西征乃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西涼兵為先鋒也是太子允諾,只不過他還說了戰有道,不可無視等言辭,屬下親自琢磨后,意識到這次的西州事件絕非面上那麼簡單!」
品味著金無言的話,李豐臉色幾經轉變,道:「難不成這場叛亂與征討都是故意挑起來的?」
似乎不定的意思讓金無言驚蟄稍許:「大人,您說什麼?」「哦...沒沒什麼!」李豐趕緊改口,身為地方郡守,官場沉浮幾十年,歷經北秦皇帝赫連拔拓的登位、平亂、中興、朝禮之禍等數次風波,李豐雖然沒有大志,可那份政治眼界還是足夠,哪怕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為了保住自己,他還是不敢輕易說出猜測,於後,李豐沖金無言交代:「眼下西涼兵就在城外,隨時都會進攻,本官懷疑他們會背叛,你要趁著無人知曉的機會,掌控團練營、巡防營,暗裡埋伏四門,一旦有變,無需稟告,直接拿下!」
盛樂郡郡尉府邸,陳國沖主薄錢州道:「錢大人,西涼兵氣勢洶洶殺來,李豐那個迂腐的老東西竟然想要靠五千弱兵抵擋,簡直可笑,依照我的意思,咱們不如開門投降,請罪西征大將軍,那樣咱們也能從叛亂的旗子下撿回一條命!」
「話雖如此,可是西涼兵確實彪悍,咱們現在什麼情況都不清楚,萬一中了計,亂了分寸,豈不是自找死路!」主薄錢州是個精明人,有貪心,卻怕死,因此對於郡尉陳國的想法,他很快就露出怕意,可是陳國早就看出李豐的為人,身為西州諸府郡守之一,陳倉趙范突然間挑起反抗北秦的大旗,這事已經讓人感到不可思議,李豐還顛顛的跟上去,現在西征大軍來襲,陳國有心賣了李豐,做一個功臣,接替盛樂郡郡守之位。
「錢大人,盛樂郡從北秦立國開始,就沒有發生過叛亂,現在趙范那些人不知死活,李豐又沒腦子的跟從,樂邑郡都不戰而降,咱們又何必跟著李豐找死?聽我一句,咱們把消息送出去,只要與西征大將軍接上頭,咱們來個裡應外合,就是西征平叛的功臣,那時李豐人頭落地,咱們倆依舊安穩如山,不好么?」陳國還在遊說錢州,其實他也是為了錢州手裡的那隊衙役隊,關鍵時刻那些傢伙就是城內叛亂起事的關鍵。
面對陳國的再三勸誡,錢州本來還在猶豫,結果一晃眼的功夫,他竟然看到門外竟然有披甲帶刀的城門營兵卒身影,這算什麼意思?不就是說談不行后直接來硬的?最關鍵的陳國眼看平白話沒有什麼結果,索性喝了一杯酒,道:「錢大人,之前我聽聞郡府府庫丟失了一筆顆稅銀子,大概有個三萬兩,李豐大人當時追查許久,也沒有什麼結果,可是我好巧不巧,在城北城隍廟裡發現了裝銀子的箱子,你說是誰那麼不小心留在哪裡的!」
突兀的話讓錢州臉色瞬變,那模樣就像見了鬼:「陳大人,這話您可不敢亂說,當時李豐大人為了追查稅銀,已經殺了好幾個辦事不利的小吏,我這平日里兢兢業業的,怎麼會和稅銀有關係!」
「錢大人,我也沒說你和稅銀有關係啊!」陳國順勢一句,錢州立刻傻眼,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掉進陳國的坑裡,只是事到了這一步,錢州還真沒辦法斷定陳國的心思,焦躁中,陳國笑笑:「錢大人,你放心,那稅銀的事我之前派人處理了,只要沒有我的命令,一切都會平安無事,否則給錢大人增添麻煩,那就太不長眼了,現在西征大軍來襲,你我不比李豐大人,咱們得好好合計,怎麼樣才能找到活路啊!」如此明白的提醒讓錢州沒法子再拒絕,頃刻轉念之後,錢州改變了口風:「陳大人考慮的是,不過西征大軍還在樂邑郡的邊界,西涼兵又衝到了盛樂郡門外,咱們如何與西征大將軍聯繫上,這才是關鍵啊!所以傳話不重要,如何傳到西征大將軍諸葛展面前,那才是要命的事!」
「這個不勞錢大人操心,我手下有幾個心腹,個個身手凌厲,馬術嫻熟,趁著夜色遮掩,想必能夠衝出西涼兵的包圍,當然這還需要錢大人親自手書一封,寫明你我的狀況和心意,免得西征大將軍不知道你我的情況,出了差錯,那可就不妙了!」
「陳國大人放心,筆力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就開始手書,稍後再尋來你我的親密官員同僚,讓他們都在手書上籤下血字,以正心意,這樣才能保證咱們力聚全身,得到大將軍的認可!」錢州又說出自己的意思,陳國沒有反對,隨後二人開始密謀書信的事,將至深夜子時,一些府吏官員及各曹差役紛紛趕來陳國的府邸,等到聯名請降的手書做完,陳國招來心腹門客,幾句交代,門客立刻帶著書信悄悄出城,朝著樂邑郡趕去。
路上,門客一路飛騎,躲開了西涼兵的哨探,不夠也是那些個部落混賬們懶散灌了,進攻郡城並沒有像北秦的陣列營衛那樣三里一巡防,不過一個時辰,門客輕鬆跳出了舍利的包圍圈,等到樂邑郡的邊界地方,諸葛展的燕京兵哨騎攔下了門客:「你是什麼人?怎麼敢深夜闖入?」「我要見西征大將軍諸葛展,這是盛樂郡官員請降信!」
可是門客不知道這些北秦府兵並非諸葛展的人,他們是譽王殿下的將領,左校尉的人,只見領頭的伍長快速考慮后,示意左右,瞬間,幾個府兵衝上來拿下了門客,門客大驚:「你們幹什麼?我要見諸葛展大將軍!」「你這混賬東西,我們怎麼不知道你是不是姦細,在干啰嗦,我們這就宰了你!」威嚇中,門客只能閉嘴,伍長隨即將他的書信給搜出了帶去給左校尉,左校尉崔合看完,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伍長回話道:「今晚恰逢屬下當值巡邏,石玉川將軍的人沒有出來,似乎又什麼突襲的事,所以不會有人知道!」「那就好!」崔合快速考慮后,立刻弄來鷂鷹,飛書傳往雍州,在哪裡有譽王的手下幕府先生莫言遙控指揮,兩個時辰后,莫言得知這些消息,立即回了飛書,左校尉崔合看了以後,當機立斷,隱瞞了諸葛展,代為接下盛樂郡暗中投降的消息,此時左校尉崔合已經得知,西州叛亂就是太子做出的一場戲,根本就在於挑起西涼兵的屠戮大旗,使得朝廷對西涼兵放棄,將他們給逐出北秦地界,這麼一來,西涼就會與燕京對立,雙方搏戰再起,譽王與那些部落酋長的聯繫就會暴漏,從而導致譽王在燕京失去勢力,畢竟北秦的官員大多都看不上那些野蠻的部落族。
將近凌晨的時候,左校尉崔合來的門客的跟前,同時交付了一封蓋有諸葛展大印的信:『這是給盛樂郡的官員,告訴他們,大將軍很看重他們,只要他們願意開城投降,那麼大將軍就會為他們請功,不會以叛亂罪下罰!」「當真?」門客有些不信,可是看看手中的書信,上面的大將軍印實在明顯,於是他沒有再多想,立刻返回,等到門客前腳離開,後腳崔合就交代心腹,立馬告知舍利酋長,就說盛樂郡的攻擊機會即將出現,令他速速準備,拿下盛樂郡,大肆劫掠,賞賜部落勇士。
盛樂郡城外,舍利酋長派馬波繞開盛樂郡城后,已經下令各個帳落的頭目,隨時準備出手,結果凌晨時分,莫名其妙的突然來了一騎密令,舍利很是意外,從書信上看,他不清楚是誰發的,可是舍利再仔細一琢磨,他什麼都明白了:「原來如此,敢情太子和譽王二人的紛爭已經斗到西征大軍了,不過你們再怎麼相鬥,我舍利只是為了錢銀而戰,其他的一概不干我的事!」自顧琢磨完,舍利立刻招來餘下的幾個百夫長,道:「從現在開始,傳我的話,各帳落的勇士歇息時刀不離身,只要號角響起,我們隨時進攻盛樂郡!」百夫長聽到迷糊:「酋長,咱們沒有攻城的雲梯和衝車,硬靠勇士的刀鋒,那樣的傷亡會很大啊!」「放心,到時候會有人相助我們!」
當舍利酋長這些人準備屠殺盛樂郡時,門客已經悄悄回到城中,陳國和錢州等人了一夜,總算得到消息,心裡的石頭才算緩了下來,只見門客掏出書信,道:「這是諸葛展大將軍交付的親筆信,他告訴我們,請降一事會被他當做功勞,所以接下來大人只需要按照計劃行事即可!」陳國聽了,很是激動:看來大將軍還是願意接受我們的,由此可知,這場西征果然有問題,除了這些,大將軍還說了什麼!」陳國再問,這回門客愣住,錢州看了看書信,道:「你真的見到大將軍了?這封信是他親自交給你的?」莫名的問話讓門客很是難看:「回大人的話,在下沒有見到大將軍,在下被大將軍的巡哨兵馬轉拿,這些是大將軍的親兵交來的,所以說!」「什麼?」錢州一驚,臉色已經大變,不過陳國卻在三大量了書信后,道:「錢大人,錯不了,這上面的印記就是西征大將軍的印,如果是旁人恐怕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陳大人,我以為還是要小心點,免得出了差錯!畢竟事關十多萬百姓的命,這個罪責太大,我們承擔不起!
「事到如今,錢大人,你還有退路么?」陳國有些厭煩,冷冷的一聲讓錢州頓時愣住,轉瞬考慮后,陳國道:「傳我的令,郡府衙役隊、城門營準備起事,明日子時,我們就打開城門,迎接大將軍的兵馬,至於李豐,錢大人,你和我親自去捉拿他們!」
燕京城,當西州平叛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時,徐玉瑱已經將義信成的招牌給打響,之所以會這麼快,還是遼東蘇氏的商路支持,那蘇霓崟在蘇霓晟的勸說下,到底放下了與徐玉瑱的爭鬥心,而徐玉瑱為了今後的路,不知不覺也只能瞞下蘇霓寧,悄悄的與蘇霓崟合作,有了蘇氏的商路全力支持短短數日功夫,先是有蘇霓晟的十多萬糧食運入燕京城,進入了太子的內庫,太子藉此機會在朝臣面前打壓了譽王,譽王氣的派出殺手襲擊徐玉瑱,卻被太子的手下陳甲給暗中頂住,在這期間,獨眼和鐵肇也在二次相對,那獨眼之前被譽王拿下,原本就要被殺,可是情勢的驟變讓譽王沒有選擇的餘地,且獨眼的消息實在誘人,於是譽王以平反獨眼的理由,重用了這人,獨眼自然樂的效力,可是他沒有想到鐵肇真的在太子面前找到了位置,加上徐玉瑱本身能力,鐵肇和獨眼的合作關係瞬間破裂,幸好陳甲的相助,鐵肇才沒有中了獨眼奸計,即便這樣,徐玉瑱已經成為譽王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日,算起來是西征大軍開戰的第九日,徐玉瑱將一批鐵器交付到工部后,太子令人來傳話,賞銀萬兩,如此大的數目讓蘇霓晟很是高興:」玉瑱,看來這太子是越發的器重你了,要是照這個勁頭,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夠真的成為朝中專門管理商行的官員,那時你所取得的成就有多大,我是真的不敢想想!」「沒那麼容易!」徐玉瑱看著手中的奉上旨意,內心卻沒有絲毫的高興,因為他很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現在他已經站到了泰山的半山腰,那股子強風就足以將他吹下去,如果他站到了最高處,後果又是什麼,徐玉瑱不敢想。奈何他走上了這條路,沒有辦法回頭,因此徐玉瑱想了個辦法,那就是借著商路大肆通暢的機會,將義信成在遼東的根基快速扎深,同時與地方州府的商路匯通給相互交錯起來,儘可能的將匯通辦法給複雜化,這麼一來,沒有他徐玉瑱從中掌控,那麼其他人來接手只會一頭霧水,最終導致商路崩潰,不過這麼做的後患也很大,就是萬一被人發現了,保不齊就是一刀子下來。
當蘇霓晟笑呵完,看著書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商通路子和一批批的貨物,他沖徐玉瑱道:」西州平叛傳來消息,糧草供給似乎不足一月用量,估摸著太子很快就會催派戶部,譽王那邊已經泄了火,你要是能夠從中拿下這事,一趟西征平叛的糧運事成,恐怕北秦沒有人在能夠與你爭鋒!「
「你覺得太子會把這個差事給我么?數萬大軍,幾十萬的糧食,這麼大的數目你讓我去哪裡找?就是有糧食,你我又有多少錢夠往裡面咂?」徐玉瑱反問,蘇霓晟卻道:「你知道自己做的匯通路後果優勢在那麼?就是隨時可以調用其他商行的商路,現在我手裡運來的各家商號糧數大概有五萬石,燕京城內那些商行弄來五萬石也不算少,剩下的就是各家世家的庫存,他們哪家沒有個幾千萬把數,只要用銀子衝下市場,保准三天內能夠湊足二十萬石,這麼大的數目,足夠西征幾萬大軍吃上兩個月,依照目前的情況,我估計兩個月後也到了秋收,足夠渡過這場關卡,你說呢!」
面對蘇霓晟的建議,徐玉瑱很清楚它的關鍵,那就是銀子,眼下他手裡能夠用的現銀也只有一萬多兩的賞銀,其他的全都在商路上,根本動用不了,就是蘇霓晟咬牙從自己的商號送來銀子,那也是半個月以後,因此根本不行,至於蘇霓崟,徐玉瑱不清楚那個對頭能出多少,思量中,蘇霓晟看出他的心思,道:「蘇霓崟那邊我提前招呼過,他能夠給出五萬兩,這是他的頂數,條件是遼東的販馬道匯通路要暫時歇停數日,給他們的河運緩緩勁兒!」
「三天!」徐玉瑱給出一句話:「只有三天,三天足夠他運十幾萬兩的過路貨,再長時間,就會引發遼東商行的混亂!」
「沒問題!就三天!」蘇霓晟乾脆的應下,隨後蘇霓崟果然派人送來五萬兩銀子,只是六萬兩銀子想搞定二十萬石的糧食,那真是開玩笑,思量中,徐玉瑱忽然想到了城中最大的廣盛元,短暫一琢磨,徐玉瑱帶著自己的監察令前往廣盛元,會見這位能夠做了半個北秦錢莊生意的世家豪族。
廣盛元的總號,后府堂中,孤成笑難得安靜幾日,由於西征開始,之前的戶部和糧運事全都被擱置,那些個混賬們也自然過了風,沒有誰會在意,就是蜀王和寧王門客也都被拿下,孤成笑確保孤氏安穩后,自然回歸富甲紈絝子弟的生活,這會兒他正在盤算接下來的遊玩場所,家奴來報,說義信成的東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