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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在旁邊文史類書架前看書呢，把手裡的書放回去，又拿了一本書出來，再翻開。

肖程覺得這本書真的很好，就這個吧。踮起腳尖去夠下冊，沒夠到。

她轉頭看站在旁邊不遠的剛才幫她拿書的男同學，男生似有所覺，向她看過來。

肖程訕訕的一笑，「同學，我也夠不到那個下冊，你再幫我一下唄！」

男生覺得她很乖巧又有點討好的樣子讓他的心在那一刻變得有些軟，也不想拒絕。

他走到她身旁，伸手拿下了下冊書遞給她說：「我選完了，你呢？」

「哦，我也選完了，謝謝你啊！」肖程對他淺淺一笑。眉目舒展，神采內斂，濃濃的書卷氣隨著眼眸的笑意慢慢地散發出來，暖了他周圍的空氣。

男生卻覺得那淡淡的笑容下面是一顆蒼涼的心。

「去結算吧。」

付了款，兩人一起出了書店，又向車站走去。

肖程對並肩走在自己身側的男生說：「同學，不用你送了，你回吧。」

男生看了看肖程淡淡地說：「我們順路。」

肖程露出吃驚的表情，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對著肖程微微一牽唇角：「同安中學高二一班肖程，我是九班沈青陽。」

肖程看著他溫和的眼睛，笑了。

「肖程，昨天放學發的化學卷子做沒做完？做完給我看看唄！」李書彤在肖程的右側座位，中間隔著一個過道。

「做完了，給你！」肖程從書桌里找出自己的化學卷子，遞給李書彤。

啪！

什麼東西隨著卷子掉地上了？肖程彎腰撿起。

哦，是日記本！

肖程記得自己的日記本是放在所有卷子和書本的最裡邊最下層的，怎麼會掉出來呢？還是——被別人翻看了？

因為只寫了日常心得，肖程覺得並不屬於什麼隱私，所以並不怕別人偷窺，就放在書桌裡面的最下層，只是為了寫東西時拿取方便。

肖程漫不經心的翻到自己上次寫的頁面，竟然被附了一首席慕蓉的小詩！再往前翻，幾乎自己寫的每一篇日記的下方空格的地方都有留言，諸如「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之類的。

「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月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后，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身真偽復誰知。」

李清照的「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蘇軾的「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還有岳飛的「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有的是一兩句，有的是三四句。

......

啪！的一聲，肖程合上日記，氣死了！我好好的日記本，記錄了我生活點滴的日記本，陪伴了我兩年的日記本，就這樣被別人損壞了！

肯定是住校生在昨天晚上寫下的！這字跡：龍飛鳳舞，揮灑自如，酣暢淋漓，一氣呵成的。是哪個男生？和我顯擺你的字好看么！等找到你——

肖程還沒想好找到這個人要怎麼做。

不過肖程肯定是氣壞了。

當然是男生了，女生能幹出這事來嘛。再說就班裡那幾個女生肖程都在心裡擺著呢，哪個也不會有這膽量和豪情。

肖程坐在位子上兩眼發直，腦子有點不好使。

其實也就肖程腦子不好使。

你看別的女生看男生的眼神是什麼樣的？但凡是面對著自己不討厭的人，一色兒都是溫柔多情的，柔情似水的，含情脈脈的。再看肖程，她這裡壓根就沒有這覺悟，看女生還稍柔和一點，看男生那就是嚴肅；就是請與我保持距離；就一副有話就說沒話別磨嘰的神情；哪有一點做女生的自覺啊，這是女生該有的樣子嗎？

李書彤看了看兩眼發直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肖程，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肖程？你沒事吧？」

肖程沒理她，幹嘛要打擾我呢。

能沒事嗎，腦子都不夠用啦！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冷靜冷靜，理一理思路，肖程現在腦子一團亂。當然也很沮喪，不管怎麼說，自己那個最喜歡的最在乎的日記本被別人寫上一些不合時宜的，和自己日記內容完全不搭調的東西，她寶貝的日記本再回不到從前了；她也回不到從前了。

難道讓她把自己這個被人染指的日記本像從前那樣放在書桌里，被人翻看，再被人傳閱，被人說有人對她有——愛戀之心？

肖程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對她表達情愫？

「肖程！」李書彤又叫一聲。

後面幾個男生詫異：「咋回事！需要幫忙嗎？」

「怎麼了？」

「肖程？」

「沒事。」幹嘛那麼大聲，大驚小怪的，發個呆都來打擾。

肖程沒回頭，站起身來快速走出教室，心亂糟糟的。關門的時候「啪！」的一聲，動靜有點大。教室里的幾人莫名其妙。「誰刺激她了！」常森不解。

紀雲庭望著肖程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沒聽說誰惹著她呀！」丁成旭搖頭。

「以前一直都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這次難得地不同了！」常森很奇怪。

「哦，剛才肖程的一個精美的本子掉到地上，她撿起來翻了翻，臉色就變了，可能是那個本子摔壞了。」李書彤邊說邊看向紀雲庭，有些失望，紀雲庭正低頭想著什麼呢？

紀雲庭怎麼沒抬頭呢，他怎麼沒看自己呢？李書彤有些遺憾。

李書彤中等個子，偏瘦，娃娃臉，一雙大大的眼睛圓圓的，齊耳短髮。

她和女生說話時都很隨意，和男生說話時總會先清清嗓子，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李書彤和紀雲庭、袁展、李曼初中時就在一個學校讀書。

「哎，咋沒看見袁展呢？袁展幹啥去了？」丁成旭說：「搞得神神秘秘的，一大早到現在沒見著他。」

「去書店了。」常森說。

紀雲庭一直沒說話，起身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