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狼性教養

第167章 狼性教養

當主角意識到自己活在恐怖片里是什麼感覺,金曼曼現在就是什麼感覺,她回到寓所時情緒是接近崩潰的——但偏偏就在這時候林陽不在家!她屋裡屋外轉了一圈,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去健身房了,每天在這時候他都會去健身,而金曼曼從醫院出來,會先去工作室看一眼,大概六七點多再回家,這個時間點,他們家裡本來就沒有人。

林陽在健身時,手機是關靜音的,否則他根本不可能不受打擾地做完幾組動作,金曼曼也明白現在聯繫不上他,她讓自己稍微鎮定點: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她和嘉俊的博弈,而且,現在嘉俊也知道她和林陽在一起了,林總更是當面承認了她準兒媳的身份,如果嘉俊看穿金曼曼,就也該看穿這點,那就是林總對她是有維護的。很可笑的是,即便林陽已經背離了他的原生家庭,但現在金曼曼的人身安全仍然有賴於他原生家庭的保護。

如果你沒有權勢,該怎麼在這個名利場里保護自己?就連楚君的家世都不是她的護身符,更不說金曼曼了。她現在已不想做撈女了,但之前攤上的事還不算完,金曼曼不由想到了一句詩——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到現在,她也還在為從前的選擇付出代價。她不可能單獨應付嘉俊,她必須找人來幫手。

林陽肯定會幫她,她毫無理由地相信這一點,但這不足夠,林陽沒有他爹,也沒有自己的企業,他什麼都不是,如果他的公司已經開起來了,規模卻又還小,有軟肋在,他會比現在還被動,現在暫時休息中的他,有關係,有錢,可以嚇阻嘉俊做出極過激的行為,但是他不能完全為她解決這一切。

金曼曼想她還可以找誰——Julie,這就意味著她和嘉俊,和一房完全撕破臉了,顯然林總並不覺得這會有用,金曼曼其實也贊成,Julie和林陽起到的作用差不多,是一條維持人身安全的底線。

林總,林總沒看到嘉俊的表現,或許他還不知道嘉俊已經知道了,而且林總會幫她嗎?交換條件會是什麼?金曼曼想不出來,她絕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拿捏住林總的心思——林總、荀爵士、陳總、張總,這些總字輩他們冷酷無情但絕不無能,金曼曼賺的是他們手心漏下來的錢,誰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麼?說不定林總會以她為籌碼,和一房進行又一輪利益交換?不行,她得讓林陽和林總交涉,她自個兒容易把事情搞砸。

還有誰,林俏?指望不上,現在去外地了,小單也是如此,劉豫和她很久沒聯繫了,而且他一向極力避免涉入這種爭端,現在人家已經有自己的小公司了,顧忌更多。

楚君……對,楚君,金曼曼一下彈坐起來了,她拿起手機,近乎本能般地輸入了『在?』字,但在發送前又思考了一會兒——她和楚君交流的信息應當只局限於嘉俊已經知道的信息。也就是她看出了一房的企圖,並且對此生疑,至於其餘的應對策略,她不能漏給楚君,畢竟現在她根本不能肯定楚君身邊到底有沒有嘉俊的眼睛。

「楚姐,在嗎?」

從手機文件夾里翻找出了她收藏的一些截圖,金曼曼突然想到了楚君座駕上的GPS——救命,她完全都快忘了!

她趕緊登上網頁去看了看,楚君的車停在她家,看來今天她並沒去上班,金曼曼也稍微安心了點,見楚君已經回復了一個表情包,她索性直接把對話撥過去了。

「楚姐……你知道嘉俊他們今天去探望老爺子了嗎?」

視頻通話一接起來,金曼曼就開門見山地問,她注視著楚君驚愕的表情,緩緩說,「看來,你也知道他們去醫院的真實目的——所以你不想去公司,更願意在家等待結果,是嗎?」

楚君的確顯得很憔悴,她今天沒有化妝,看著比平時要老了十多歲,而且瘦得怕人,甚至比明星上鏡還要更瘦削一些,她的顴骨都快在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了。她那虛張聲勢的熱情面具,被金曼曼一語擊碎,有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望著金曼曼,似乎在確定她知道些什麼。

金曼曼心想,看來楚君依舊良知未泯——不管她如何催眠自己,枕邊人,以及下半輩子的良人今天去製造一起謀殺案,這依舊給楚君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她們就這樣隔著鏡頭互相對視著,雖然一語不發,但卻似乎共享了這片刻的恐懼,以及終於有人分享秘密的一絲放鬆。尤其是對楚君來說,她強撐著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很久,現在,終於有人能領會到她的處境了,雖然(她自以為)只是一部分,但這仍給她緩解了很大的壓迫感,而她反而因此有些崩潰,金曼曼眼看著她的表情從強撐變得瞭然,從瞭然又漸漸轉為茫然,茫然中逐漸浮現出悲痛,她突然猛烈地眨眼,明顯是不想當場痛哭出來。

「你是打來笑話我自作自受嗎,曼曼——更重要的是,他們成功了嗎?被抓了嗎?」

很難說楚君更希望是哪個結果,但金曼曼只能告訴她事實,「沒成功,爵士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但是他們可能還會再下手,而且沒有被抓,沒有什麼破綻可以指證,他們是想通過餵食事故破壞爵士的神智。」

楚君臉上,釋然而又遺憾的神色一閃而過,這表情相當怪異,使得她的臉也有些扭曲,她追問細節,「誰下的手。」

金曼曼覺得她的關注點有點兒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Stephen——」

「果然。他現在什麼事情都不放心交給嘉俊辦了。」

楚君低聲說,「今天會是嘉俊的受難日——事情辦得這樣不順利,Stephen肯定會遷怒於他的。」

看來,楚君這半年來和荀嘉俊還真是正兒八經的交往,至少對嘉俊的私事已有了深刻的了解,金曼曼心想,斯德哥爾摩是不是最容易滋生出愛情幻覺的不平等關係?只需要對俘虜流露少許脆弱之處,在這樣的精神挾持關係中,脆弱便很容易引起俘虜的共鳴,甚至是憐愛。

對楚君來說,或許陰謀得逞,爵士就此辭世,在利益上才是最理想的結局,至少,嘉俊氣死老人這個坑將永遠深埋,嘉俊也不至於再因此被父親責罰了。

「別墅那天的事情,是意外嗎?」她問,「Stephen完全沒想到爵士會被嘉俊氣成這個樣子——」

到了這個地步,沒什麼好繼續隱瞞的了,楚君點了點頭,「其實,說實話,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那天中午,我們幾個人在樓下閑談,等老爺子下樓。但是,因為老爺子可能在午休,我們都沒有大聲說話。」

「俊少的興緻不高,到最後便不再開口了,而是低著頭自己玩手機,對我們來說也是不錯的休息機會,我們就都各自在看手機,另外兩個經理相當早起,已經很疲倦了,其中一個似乎睡著了。隱約間,我們聽到樓上似乎有人走動,但如果不站起來是看不到人影的,我們誰也沒有站起來,只看到俊少突然間起身離開了。」

「別墅的隔音很好,我們什麼都沒有聽到,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他回來了,我以為他是回房間去上廁所了——還覺得他這一次用時很短。」

楚君臉上突然掠過了一絲陰影,她壓低聲音,似乎在模仿著當時荀嘉俊的語氣,「但是,俊少突然間把我們都拍醒了,讓我們仔細聽他說,他說他剛才回自己房間去用洗手間時,繞到主卧室看了一眼,發現爵士躺在會客室里,已經暈倒了。」

「你們兩個都是我爸的人,這幾年拿了多少好處,你們心裡是明白的。知道我們倒了,你們會怎麼樣嗎?最好也是開除,差一點送去坐牢都不是沒可能。——俊少是這樣和那兩個人說的,他們的臉色一下變了,其中一個人說:俊少的意思是不願意背鍋?但我們不能不去叫醒老人。下午有行程的。」

這種時候,誰第一個發現現場,就像是扶起老太太的人一樣,一下就會落入最被動的境地,荀嘉俊讓楚君聯繫四太,但是,「四太沒接電話,我就給她發了微信,說我們已經到了,問她老爺子午休完了沒有。」

微信也一樣沒有迴音,金曼曼想,當時四太很可能正在偷情,並且為了自己方便,借著荀爵士密會陳總、張總的機會,調走了醫生、伴護,讓他們去午休,反而陰錯陽差地逃過了一個大鍋。

接下來的事也就很明白了,金曼曼被安排做了現場的第一發現人,而且的確給自己惹來了很大的麻煩,甚至可以說因此斷送了自己在荀家上位的希望,在外人來看,這是個很嚴重的損失。楚君因此似乎對金曼曼負有道義上的責任,金曼曼問她,「那你是——」

楚君是為什麼配合嘉俊的?畢竟,她並不是一房的人,恰恰相反她是嘉明的人。這是她必須回答金曼曼的問題,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慚,「嘉俊知道我以前的事,他還找到了照片。」

一切全明白了,楚君因此配合嘉俊,打了個馬虎眼,使金曼曼進了局子,成功地把水攪混,這四個人因為人數最多,而且一直待在客廳,可以互相作證,根本沒引起大家的懷疑。

畢竟,在檢查結果出來,確認是意外事件后,警方便結束調查了,荀嘉明方面又因為自己的原因,模糊了調查線索,大家似乎反而會更懷疑四太,以及四太背後的大房,一房因此反而成了小透明,最後得到港聯大陸,於遺產爭奪戰中,他們得到的並沒有原本預想的那麼多,誰又會懷疑利益受損方是『兇手』呢?

接下來的疑問,在法律上其實是無關緊要的,但金曼曼還是忍不住問,「你覺得,那天嘉俊是真的去洗手間了嗎,還是……」

還是去和老人談話,並且差點把他氣死,甚至於,或許還加了一把勁,以為老人已死,才離開主卧室,回到樓下的大會客區呢?

她的疑問,完全寫在臉上,不說明楚君也能明白,因為這正是她的疑惑,她苦笑了一下,「當天,事發突然,我們並沒想太多,理由也是一樣的——沒有動機。甚至於兩個經理對嘉俊的說法迄今深信不疑。但是……」

「但是,那天過後,嘉俊為了拉攏你,或者說,為了掌控你,給你下了葯,強行和你發生了關係。」

金曼曼平靜地說,「事後你還去醫院檢查自己是否染病——是的,我已經知道了。」

楚君單薄的肩膀猛地一顫,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金曼曼,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已經知道,又或者不能承受她居然說得這麼明白,她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羞慚——當金曼曼已經完全知曉她的遭遇之後,她的選擇便再無法自欺欺人地粉飾了,楚君在金曼曼面前找不到任何借口,她沒有去報復傷害她的強.奸犯,反而受到鉗制,同流合污,甚至還對外假裝他們之間存在愛情。

金曼曼沒有寬慰楚君,即便她說了,楚君也不會受用,她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件事的真正性質,她只是說,「楚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世之道,你也有你的利益要考慮,不過,我是建議你,還是要以自身的安全作為第一優先——其實我覺得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不然,你也不會和我說這麼多,這麼久了,是嗎?」

這句話,切中了楚君心中最大的痛處,讓兩個女人越過屏幕共享了同一種情緒,她們都是與狼共舞的女人,也都因為自己一時的愚蠢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金曼曼是其中較幸運的一個,因為她一向知道忍耐與剋制,而楚君已經付出了嚴重代價,只是,可怕的是,這還遠遠不是結束,只要她還和嘉俊在一起,她就依然處於不測的危險中,比做一個殺人犯的女友更危險的,是做他眼中可以隨時交換,隨意犧牲的情.婦。

「是的,一開始,我也和那兩個經理一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直接跳掉了整個被強迫的話題,往前接續到了金曼曼的問句,「我以為這的確是一場意外,嘉俊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他不想背鍋嘛。雖然他為了——拉攏我……總之,我還是這樣以為的,但是,後來Stephen來了。」

楚君臉上掠過一絲陰影,「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或者說,我看到了Stephen教訓嘉俊。」

「曼曼,我和你說過,嘉俊受到父輩極強的壓力,這句話我並沒有說謊,你難以想象Stephen是怎麼對他的。」

楚君平鋪直敘,似乎毫無感情地陳述,「從他嬉皮笑臉的外表,真的很難看出來,嘉俊承受的,是虐待級別的精神控制和□□懲罰——而且這並不是最近的事,曼曼,嘉俊從小承受的就是這種級數的所謂——」

「『狼性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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