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金曼曼發瘋了
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有沒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金曼曼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在那時,她認為答案是很簡單的,任何事情也比不上活著,一個人,一個擁有社會關係,有親人,有朋友的人,他可以貧窮,可以失敗,可以麻煩纏身,但只要活著那就始終還有希望,對親友來說,活著總是比死去了好。
但是,今天她根深蒂固的想法受到了動搖,金曼曼發現,就像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關心自己的親友一樣,這世上也有一些時刻,會很自然的明白這個道理:有些事寧願死她也不會去做,或者說,有些事在答應下來的一瞬間門,之後的生活便會比死了還要更難過。
幫助殺人,這確實是她接到過最刺激的委託,但它會是結束嗎?當然不,它只會是一個開始,荀嘉俊在楚君身上曾經運用過相同的套路,金曼曼昨天才見到楚君現在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她還在喘氣,還有一博之力,但如果這一次脫身失敗,下次再見楚君時,見到的或許就只是行屍走肉了。她要付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服務,換取嘉俊在金錢和社會地位上的一些施捨——當然金曼曼很愛錢,但是,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如果混成楚君這樣,那她就算是成為外島第一貴婦又有什麼用啊?!
一個曾經共謀殺人,工作能力也還算不錯的漂亮姑娘,荀家父子會怎麼享用,金曼曼甚至不願去想象,恐怕連一般的NC-17都不足以標註,直接得上『重口』了,荀嘉俊還是有些過於傲慢,他一廂情願,把金曼曼當成又一個楚君,但他沒有搞懂一點,那就是楚君的起點很高,她從來沒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貧窮。
而楚君的閾值,也因此變得很高,輕易就會觸底,承認自己被強迫,失去成為撈女的機會,讓父母失望,甚至於不能再接受家中的金援,被迫量入為出,被逐出家門,和剛來S市的洋盤女合租,別說H家的包包,就連輕奢品牌都要考慮……這就是楚君的崩潰點了,也是楚君想象中自己的下限,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過這樣的生活——這樣普通的、大眾的,相對於這世界上95%以上的人口都已經算是高端的生活。
但金曼曼不一樣,金曼曼最窮的時候是真的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她多買一根畫筆,就要多吃兩天的饅頭配辣醬,她的胃到現在都不是很好,受不了油膩咸辣,金曼曼真正的知道窮到銀行卡只有兩位數的日子是怎麼樣的,金錢已經泡透了楚君的骨頭,把它泡得酥軟,但金曼曼,她暴發的時間門還沒有多久,賺的錢、花的錢也不算太多,金錢恐怕連她的厚臉皮都沒有泡透。
一個沒有錢的人,固然會很愛錢,但在性命攸關的問題面前,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割捨掉所有錢財,只圖斷尾求生——固然,最後的結果或許也不會一文不名,但倘若她能接受這樣的結局,那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承受的呢?
但,對嘉俊來說,楚君便已經是平民百姓了,他根本不知道金曼曼這樣的草根女孩能有多可怕,金曼曼走出咖啡館的那一刻,臉上雖然還掛著一絲殘餘的痛苦——她畢竟是個很善良也很膽小的女孩子,被迫做幫凶,這不是她能一口答應的事情,她需要時間門去考慮,這一點荀嘉俊也能理解,而且自信他已經把金曼曼逼到了死角——但他不知道金曼曼走出咖啡館的那一瞬間門,就在盤算著,以『一文不名』為代價的話,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Buyer不做也可以嗎?在謀殺案面前,不做也可以的。積蓄不要也可以嗎?在對生命的尊重面前,不要也可以的。工作室不開也可以嗎?更不必說了,創業失敗難道不是年輕人必備的經歷?
金曼曼想,她或許一輩子都不能成為白手起家的大富婆,她最多也只能賺賺Buyer的錢,也還做不到頂級,但是,這樣也好,她實在看到太多人,在如此簡單的問題面前猶豫,當一個人什麼都不要的時候,他完全是無懈可擊的,但可惜,大多時候,太多人想要的實在是太多了,大多時候,或許有些成功人士在她的處境面前,會做另一種選擇,會進行另一場豪賭,他們只是金錢上癮,他們太捨不得錢了。
至於她?她或許很快就要重新變得精窮,還會狠狠地得罪一個混□□的富商,甚至連剛戀愛沒多久的男友,這段關係也會因此搖搖欲墜,金曼曼曾經一度似乎什麼都有了,但現在卻一轉眼又要把一切全都失去,跌落到比原本更糟。但很奇怪的是,她已經少了剛出發時那種急切的焦渴與飢餓,在嘉俊對她開出Offer的那瞬間門,她沒有任何動搖地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也接受了自己的選擇,現在,她不再那樣不安了。
金曼曼沒有任何證據,她既不能把嘉俊和Crystal聯繫在一起,如果要追查禪修班的精神藥物,最後可能還會查到工作室身上(如果能找到端倪的話),當然更不能說在監控中進行的湯圓餵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如果她現在去報警,最大的可能性是被送進宛平南路,嘉俊確實是很小心的,就連今天,他在關鍵對話時也是附耳輕言,錄音是錄不到什麼的,而且,他從來沒說過『謀殺、藥物』這些關鍵詞,就算金曼曼錄下來了,這些話也什麼都不是,這些有錢人總是如此,把自己藏在一張又一張的包裝紙下頭,你永遠也不知道那黑乎乎的東西是巧克力豆,還是假死的蟑螂。
她也沒有什麼對付荀家父子的憑據,但是,她能做的事也還有很多,金曼曼只需要挑選順序,她現在反而放得很開了,她最想做的是找到林俏打她一巴掌,於是也就這麼去做了。林家的大門一打開,她看清來人,就惡狠狠地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室內回蕩,林總愕然地捂著臉頰,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金曼曼,金曼曼把他往後一推,跟著闖進屋子裡。「你女兒呢?」
說實話,她的體型和體力,相對林總頗有差距,林總也不是養尊處優的虛勢男,他應該是有健身習慣的,不過,林總可能已經幾十年沒被人打耳光了,尤其是被『準兒媳』賞耳光,他吃驚得說不出話,被金曼曼推得踉蹌了好幾步。「你——你——搞什麼——」
金曼曼從懷裡掏出她常演練的橡膠棍——如果是假寶具,效果可能更佳,但這東西她的確沒有,倒是金曼曼上大學時候報過防身術的選修課,私下一直有聯繫,這也是她唯一不缺勤的選修課,她知道自己長得多好看,一有免費的機會,便立刻要抓住來掌握防身技巧。
所以,這會兒她揮舞得很有氣勢,像是舉劍一樣,對準林總的鼻尖,「把你女兒和兒子叫出來。」
林俏已經跑出來了,而且非常的震驚,張大嘴獃獃地看著金曼曼,「曼曼!」
金曼曼給她一個大白眼,「你是不是私拿了工作室的公章?!」
「啊?!」
林俏更驚奇了,她的反應有點兒慢,「什麼?公章?你在說什麼?不是,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禪修班的事情——」
她還停留在昨夜,而且震驚得不像是作假,金曼曼相信林俏也沒有演戲的天分,她一向是很好懂的。當然,這改變不了事情的嚴重程度,甚至於說還不如就是林俏偷了公章,不過,金曼曼現在已經厭倦鬥心眼子了,一個嘉俊就已經夠了——嘉俊說起合同的事,無非就是要離間門她和林俏的關係,畢竟,這合同不是金曼曼自己簽的,那就只能是林俏拿了公章,除非,金曼曼能考慮到第三種可能——
「那你是不是在小單面前輸過保險柜的密碼。」
金曼曼轉移橡膠棍,指向林俏的鼻子,並且在林總有異動的時候又轉回來指著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林總竟為金曼曼氣勢所懾,或許,這也是因為他見到了林俏臉上恍然大悟後跟著浮現心虛的表情。
「我……我……」
沒想那麼多,是的,第三種可能就是林俏從來沒真的把工作室很當一回事,她沒有自己的辦公室,仗著重要東西都在保險柜里,金曼曼不在期間門,她可定沒少帶金曼曼來過,再加上有時候是她開保險柜來發公章的,只需要那麼一次不小心,被小單無意間門看到了密碼……
「你知不知道,禪修班的藥物供貨合同是我們這裡簽的,你有沒有答應過小單給他代開過專票?」
小單的確有這個需求,畢竟他後來都直接對接工廠,林俏嚇得臉色刷白,撥浪鼓一樣搖頭,「沒有,票從來沒開過,合同——不可能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有太多理由這麼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自己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你沒看明白嗎?林俏,小單已經變了,他已經完全迷失了,F貨本來就是犯法的生意,他從這條路賺了這麼多錢,他現在去做禪修班,怎麼會覺得私下借用下公章有什麼大不了?他的是非觀已經扭曲了!」
金曼曼幾乎是咆哮地說,「只有傻子才會相信那樣的男人,去和他賺所謂輕鬆的快錢,對,我說的就是你!只要錢,不要智商,道德包袱也不想背,用愛情戲碼來做遮掩,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工作室的老闆,如果被查,你也得和我一起進去?運氣稍微不好一點,你現在已經躺在泰國手術室被活割腎了你知不知道?昆蟲都知道趨利避害,你連昆蟲都不如!除了一有事就找爸爸,找哥哥,找媽媽,你還會什麼?」
金曼曼從來、從來沒有這麼直接的罵過林俏,或者林俏一輩子也沒被人如此理直氣壯的斥責過,她人生中重要的角色都對她各有虧欠,以至於在她面前總有點兒氣虛,她被金曼曼罵得直眨巴眼睛,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林俏人生中所有的偽裝都被金曼曼一把揭開,她只能站在那裡,面對自己扭曲而刻骨的錢欲。
就算是坐牢,金曼曼想,她也爽了,她真的有種喝了冰可樂的感覺,一股爽氣直冒頭頂,她現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還有你。老逼登,逼逼叨叨在那裝,我去病房打工賺錢有什麼錯?你一個灰色生意和吃白菜一樣的老東西還給我上道德包袱?不是因為我和你兒子談戀愛,Julie會拉攏我叫我去醫院賺錢?就在那繞我,慫得一批,你不敢和Stefen作對無非就是怕他走投無路,和Julie爆出你們從前私底下的勾當吧,那天在別墅里的真的只有陳總和張總嗎?」
「借用常陽和港聯做的交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Julie最反感的就是毒藥交易,就算是沾邊都嫌辱沒門風?把你兒子關起來不就是怕越扯越扯不清,只能做縮頭烏龜希望Stefen放你一馬,甚至於,希望我和Stefan聯手幹掉爵士,維持現狀,讓你能娶進白富美,順便再和胡蜂一樣逐漸侵吞Julie的嫁妝?」
其實,這些事金曼曼就更沒有直接的證據了,全靠猜測,林總究竟是否參與,知情多少,就連林陽都不清楚——二房去位港聯,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林陽還沒進公司做事呢。
不過,她大概還是說中了一二林總的心思,使得他也有點兒氣虛了:林總是江湖走老的人,他不會當面和金曼曼這樣在氣頭上的瘋女人對著乾的,誰知道她身上是否還帶了別的殺傷武器,就算這橡膠棍,抽中了也可以把眼球抽爆,或者留下難看的淤青,現在他不會吃這個眼前虧,真記恨她的話,背後耍陰招報復,這才是林總的作風。
但瘋女人金曼曼現在也不在乎以後了,為所欲為的感覺真爽,人生都要毀於一旦了,又哪還有那麼多以後,她重新把橡膠棍懟到林總鼻端,威脅地推了一下,叫林總滑稽地往後彎了彎腰。「我男人呢?你把他關在哪裡?給我把人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