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工具神

僅一瞬間，在多數人視角中都只是一次畫面的閃滅。所有人都瞬間被離地倒吸而起，便似有一股無可抗拒的強大力量擒住了他們全部。

再強的力量都無法抗拒的偉力，那是在這領域裡近乎規則的力量。他們被倒吸進了半空中驟然張開的黑色漩渦，就像水流中的樹葉被衝進了漩渦彼端。

更加詭異的是，這整個過程中身體甚至都沒有任何知覺。所有人親眼看著自己和旁人的身體一同離地飛起，被捲入渦流踢出了神殿之外，可全過程中若是閉上眼睛甚至可能什麼都感覺不到。

眼睛一閉一睜，滿殿的人便都已落在了那神殿入口之外。體態各異的外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滿臉都是大寫的懵逼。

緊隨懵逼而來的，便是滿腔的震驚。一眾各族的人們都沉浸在直面神靈時那前所未有的驚愕，還有那種隨手便將他們這一眾人趕出神殿的這一手帶來的震撼感。

而這份景仰和驚懼則在他們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時很快再次變質——那個綠色的傢伙沒有出來。

這意味便很明顯了。這位大老是嫌他們礙事，給他們統統趕了出來，好跟人單獨聊聊。

於是比起這位睡了不知多少年剛起床的大老，那綠色傢伙反倒更加引起了關注——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是何德何能？

神殿景區立刻炸開了鍋，這麼一群人被傳送出來理所當然會引起連鎖反應。以至今天的整件事都註定會被載入史冊，且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可能都將在星界間引領話題。

那位來歷不明的綠色傢伙和鐵皮人，兩個半路殺出的強者無疑已是一戰成名，過了今天全星界都將認識綠燈俠和鋼鐵俠。今天的事也註定會廣為傳播，好事者更難免在其過程中連續添油加醋衍生出各種離奇版本，卻也都不是當事人所關注的了。

趕走了礙事者，偌大的神殿頓時空了下來。耶格——亦是剛蘇醒的古神也是同行一路的笨小子——原原本本地將他已經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了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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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他突然獲得了力量。他從一個幾乎終生沒出過門的傻小子突然便一躍變成了宇宙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

可他一點都不感覺到高興。

他感到了巨大的空虛。

「變成神也不大好玩。」

此時他已解除了神的姿態，變回了楚誠已經熟悉的那模樣，坐在神殿的一截石柱上，小腿懸空蕩呀盪的。

「一隻眼說變成神就是能為所欲為，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可我想要爺爺回來，卻好像辦不到。」

楚誠知道他指的便是神殿里那獨眼僕從，跟哈爾也有過一面之緣。因為只是個守門人沒有名字，他便喚它叫一隻眼。

他歪著頭想了想，又道。

「而且原來爺爺好像並不是好人，首領也不是好人。我想叫他們變成好人，卻好像又做不到。

這麼一想當神什麼的也挺無聊，一下子就沒意思了。」

楚誠聽著一時沒動聲色，卻也注意到就算說耶格神力蘇醒，獲取了一些記憶和信息，他一時間卻似乎竟沒有太大變化，仍是那頭腦簡單的孩子。

也不知是福是禍。

「我已經開始感覺到了，做神也沒那麼自由。就像我來到這裡，到這神殿一樣，有個聲音就是叫我過來。」

他晃了晃腦袋。

「我那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要來，於是便來了，然後稀里湖塗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接著我又感覺好像我不該留在這，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我有該去的地方，該做的事。大叔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他抬起頭，明亮的眸子看向哈爾。

「就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牽著你，又像是沒有。你總覺得你得去做什麼，可又不知道原因。奇怪......」

他無法描述得更加清晰，但楚誠已經大腦飛轉開始冒出了猜測。

也許這便是這宇宙里神的存在方式，被天生賦予使命，被本能驅使行事。這麼說便像是工具人，是某個比他們更高層存在——亦或乾脆是規則層面的打工仔。

只是從耶格現在的反應看，那所謂使命也未必便是絕對的。也許他自己同樣有選擇行為的權力。

楚誠意識到這也許是重要關頭了。假如這是ARpG遊戲，那麼現在可能就是面臨導向角色不同結局的重要分岔選項。

如果是以往經驗，他一般偏向於在這裡存個檔，每個選項都試上那麼一遍，總有一個能打出hE的結局。

但考慮到現在不能存檔，他知道眼下可能只有一次從宇宙手裡挖牆腳挖走這位工具打工仔的機會。

楚誠沉吟了一下，借哈爾道：「記得我給你說的那個故事嗎？」

「那個，飛......飛......」

「飛行員，是的。」

哈爾飛起身，落到他身邊，也在那石柱上坐下了。兩人共享一截小小的石柱，肩並著肩。

「記得呀，是大叔你的故事不是嗎？」耶格嘆了口氣，「我也想像你一樣厲害。」

哈爾微笑，搖了搖頭：「你忘記我說什麼了？」

少年模樣的古神沉吟了一下，想起了些什麼：「你說不是因為你強大，所以才勇敢，而是反過來。」

「是的。」哈爾點點頭，「從父親墜機的一刻起，那一幕這輩子都永遠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了。

我害怕重溫那一刻，有一段時間發自內心地對飛機、對那在我腦海里燃燒的駕駛艙感到恐懼。我腦海里永遠有個聲音在叫我遠離那裡，叫我此生都不要靠近機場。

不過......結果你也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亮出了手上的戒指。燈戒閃動著翡翠般的光輝。

「重點就是，我們永遠能決定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這是我想要的，是我認為正確的事。所以管他呢？

我找到了我的道路，任何人都不能阻擋。所以我成為了今天的我，無懼一切。

現在問題就是，你知道自己想變成的樣子嗎？」

少年看向哈爾，起初眼中儘是茫然，但很快便有了光采，一雙眼中竟像在閃閃發光，就像在說——

——去做你認為對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