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只有雜兵知道的世界 下篇

第五十五章 只有雜兵知道的世界 下篇

「根據初步判斷應該是PTSD。」

雪白的牆壁,在白色燈管的照映下,讓到訪的人都會不自覺的懷疑,如果在這裡呆久了是否會患上雪盲症。但如今這位來訪者是完全不必擔心,頭盔的黑色鏡面上倒映著醫師滿是皺紋的臉。

「也就是戰後心理綜合症……」

「我知道了。」在走到一個房間門前,來訪者語調淡然的打斷了醫師滔滔不絕的講訴,從黑色的披風中伸出手放到開門開關上,「你們沒有對她採取束縛管制吧。」

「沒有,沒有,怎麼會。」醫師連忙搖頭,誰不知道那人可是眼前這位大人最信任的親衛隊長,「而且她是主動來我們這裡的,而且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攻擊性……」

門在提示音中打開,以黑色調著裝為主的「救世主」伸臂攔住了醫師,「請我跟她單獨聊聊。」

「沒問題。您請便。」醫師做出了「請」的手勢,裡面的病人別說沒有攻擊性,就算有,以這位大人那能在萬軍之中取暴君狗命的身手,還能翻出什麼風浪。

當身後的門自動關上以後,到訪者慢慢走到了室內的桌子前,看著坐在桌子對面的紅髮少女,依舊用那種沒有感情般的清冷腔調,打起招呼,「卡蓮,好久不見了。」

「Zero?」頭髮有些雜亂的卡蓮在看到訪者后,露出了麻木的笑容,然後突然起身出手去抓這人的頭盔,卻被他準確的抓住了手腕制止了。

「你是朱雀吧。」

「我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Zero。」「Zero」放開了卡蓮的手,看著那卡蓮那憔悴的面容,「卡蓮你……」

「你也覺得我瘋了嗎。」似乎在判斷出來者身份后,卡蓮再沒有任何過激舉動,又重新坐了回去,「沒關係,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瘋了沒。」

「Zero」沒有提這個,只是繼續淡淡的問道,「你看起來像是很疲倦。」

「我都記不清到底幾天沒睡了。」有著明顯黑眼圈的卡蓮雙目無神的半垂著眼皮,既想是對他傾訴,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只要一睡著,就感覺更加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了。」

「現實?」

「你知道嗎。我居然一直認為尤菲米婭並沒有死,而且還當了不列顛的女皇……」卡蓮雙手撐著的腦袋,「但一覺醒來,又記起她在「特區日本」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兩種記憶都是那麼的真實,我就好像一個人經歷兩種不同的人生一般。」

涉及到尤菲米婭,「Zero」是沉默好大一會兒,他突然竟有些羨慕卡蓮了,自從……他就再也沒有做過夢,昔日的美好回憶也完全像是另一個人的,跟「Zero」完全無關。

「你為什麼要去挖一個絲毫不相干的人的墓?」「Zero」的聲調像是冰解般的鬆動些。

「他不是無關人士!」卡蓮說到這裡,情緒明顯不穩定起來,一拳砸在桌子上,「我感覺的到,他……他跟我……他跟我們……」

「他已經死了。」「Zero」的語調又再次凍結。

「沒有。」卡蓮搖著頭,「墓里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他確實死了。」「Zero」偽裝的人先是拋出冷冰冰的結果,在吸引到卡蓮的注目后,才細細的解釋道,「神樂耶拜託中華那邊查過了,那人的墓之所以是空的,是因為被他家裡人遷走了,現在他的墓在中華江東……」

「我會親自確認的。」卡蓮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帶著不容阻攔的堅決口吻。

…………

合眾國中華。

卡蓮拒絕了中華方面嚮導的陪同,獨自一人走在碎磚瓦礫之中,走到地勢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環視起曾經的江東督軍府所變作的這片殘垣斷壁,意外的還發現了這附近除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是個有些駝背的男人,穿著早已失去色澤光彩的傳統華服。晦暗的臉色,鬍子拉碴,戴著鏡片有些裂痕的眼鏡,這幅模樣讓他看上去像是四五十歲的人。在走到與卡蓮相距不遠的位置,他才抬起死魚般的眼睛看了卡蓮一眼,然後像是什麼也沒看到,就在那裡繞開了卡蓮低頭走著,只是背像是又陀了幾分。

「……」等那個人逐漸遠去,卡蓮才從像是呼吸困難的感覺中恢復過來,雖然素不相識,但她卻有種錯覺,那個人好像對自己有著滔天的恨意和殺意。

這使得她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又加重了幾分,往後的路程像是也變得越來越坎坷難行,這些天支撐著她的錯亂亢奮,現在像是一下子消失了,只覺得無比的困,心中也萌發出了強烈的退意,內心深處出現了一個聲音,在勸道著自己不要在繼續這種無意義的行為了,自己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只要回去美美睡上一覺,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這時一陣小風刮過,卷著一張張白紙片從自己眼前飛過,卡蓮低頭看著吹到自己腳邊的一片,認知也變得有些遲鈍的她看了半天,才認出只是所謂的「紙錢」,再抬起頭時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已經出現在視野盡頭。

就像是在沙漠中被海市蜃樓所吸引的旅人般,卡蓮下意識挪著腳步追逐起起這個幻影,迎面吹來的風似乎也在變大,隨著自己的前行,風力似乎已經大到要將她吹至形散的地步,卻神奇的沒有將她掀飛。

在她勉強睜開眼睛,意圖查看離那座墓還有多少遠的時候,卻被眼中的景象驚呆了,周圍空無一人的殘垣斷壁,像是在一瞬間變回了原本雄偉的面貌,同時也出現了不少在來回走動的人,他們像是從一開始就在這裡般,但接著下一瞬間一切又變了回來……循環反覆,如同兩張雖有相似之處,但又各有特色的幻燈片,不斷在切換著……

「竟然來到「間隙」。」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卡蓮回頭望去,看到是一個雙手放在上衣兜里的眼鏡男,眼前的「幻燈片」依舊在高頻率的切換著,但這個眼鏡男像是沒有任何影響。

「再這麼下去,你會真的瘋掉的。」眼鏡男把一隻手伸出衣兜,配合著自己的話做出了「微表情」所述的自白動作。他的眼鏡片反著白光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睛,而嘴角的笑意非常讓人不舒服,嘴巴上下張合間,狂風對他的話也沒有任何影響,每一個字都清楚傳進了卡蓮的耳中,「太過真實的夢會變為現實,而太過虛幻的現實又變成夢——現在將有一個變為夢。」

在其他人聽來或許是莫名其妙的話,但這些天的經歷,已經讓卡蓮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根本就不用選,不是嗎?」眼鏡男的聲調,彷彿帶著讓人信服的好意,「那個世界不過是因為某種意外,而出現的扭曲存在,你如今不過把一切都恢復正常。」

「不!這會……」

「這並不會抹殺了他的存在。」眼鏡男用手扶了扶眼鏡,繼續好言相勸著,「倒不如說在做好事,他跟你們變/態呆在一起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你就行行好,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吧……」

卡蓮固執的搖著頭。眼鏡男微微撇了撇嘴,又帶著善意的笑容說道,「如今你也算經歷了兩個世界,而他可是經歷過無數個的世界,又不負責任的拋棄過無數個世界,那個世界不過是漫長河流中的一滴水,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眼鏡男說到這,觀察到卡蓮怔住的表情,接著添油加火,「有過這樣經歷,他早就算不上「人」了,日本也好,黑色騎士團也好,在他看來不過是「遊戲勢力」,你們所有人在他眼裡無非都是「NPC」,你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相貌身材極佳,可以「收藏」的角色,……現在他因為自己太蠢,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撈到,所以又故態復萌了,你不是也聽他親口說過嗎?」

眼鏡男頓了頓,再次開口時,聲音詭異變得跟某人一摸一樣,「卡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一切要是沒有我的話,說不定會更好?」

「他不是……」卡蓮雖然還在矢口否認,但顯然已經有些動搖了。

「就算沒有這些經歷,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不是嗎?」眼鏡男揚起下巴,輕蔑的說道,「沒有絲毫的自制力,像是個發/情的猴子一樣,隨隨便便的就跟其他女人搞上了。要不是你趕回來嚇破了他的狗膽,他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呢。」

看著卡蓮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鏡男的笑意更盛,「又有那個正常人,會**到在……「戰友?」的隔壁做那種事。不妨告訴你,他是有意的,打的如意算盤也是你會欲/火/焚/身,然後加入他們……哈哈哈,怎麼樣?夠噁心的吧。」

眼鏡男如欣賞藝術品般,欣賞著卡蓮那內心掙扎的表情,「不要在隱藏了。你對他也有殺意不是嗎?那晚不止一次想衝到隔壁殺了那對狗男女……你那麼執著的一次次強留他,不就是本著「不能讓他一個人好過」的陰暗想法嗎。」

「而現在有了更好選擇,不必用那種像是「同歸於盡」的蠢辦法。」眼鏡男向她攤開雙手,「讓世界恢復它本來的面貌吧。這一切不是你人生長卷的一點瑕疵,就當是一愉快的夢吧。你應當喜歡的人,不管從相貌、才華……還有最後的犧牲精神都是堪稱完美,不管何時回憶起都是值得品味一生的。而不是被一個別有用心的人渣所傷害,回首往事只有痛苦跟難過。」

看著卡蓮漸漸低下的頭,眼鏡男帶著給予其最後一擊的滿意笑容,如惡魔私語般的輕吟道,「熄滅吧、熄滅吧,一切不過是來來回回的陰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不對。」沉默許久的卡蓮突然低聲說道,然後搖起頭一直在重複這句話,最終像是身心俱疲的無力說道,「這個世界是一場「夢」。」

眼鏡男得意的笑容還僵在臉上,讓他像是戴了一張面具,不知過了多久,才將這種笑容變為了怒笑:「你在說什麼瘋話。」

「這個世界再美好,也不是屬於我的世界,我不曾親身經歷過,只是被單純的植入記憶……而且,完美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它只能是一場「夢」,是「夢」即便再美的也終究是「夢」。」卡蓮半垂著眼帘,「我的世界,雖有悲傷和痛苦……但也有幸福跟快樂,那個美麗而又醜陋的世界,才是我的……」

「少他么給我文藝!!」眼鏡男忍無可忍的一揮胳膊,大聲咆哮著,「你以為自己是言情劇的悲情女主嗎!真夠賤的!看不出來呀,你他么還有苦主屬性,老實跟我說吧,那晚你聽著隔壁的動靜,自/慰了幾次呀!這活生生的地獄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真可憐。」面對眼鏡男的露/骨的羞辱,卡蓮沒有任何的憤怒,只是有些憐憫的看著他,「自視看透了一切,自視如神祇俯覽眾生的你根本不會懂的。那種感受……即便身處地獄,也如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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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魯魯修之最強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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