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手起刀落

能進杭州府衙大牢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尋常的小偷小摸尋釁滋事，錢塘、仁和兩縣就給辦了。

所謂府衙、縣衙大牢，其功用並非是囚犯服刑之所，如果已經判了，那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府縣斷不會白費糧食養閑人！

所以更類似於後世的看守所，關的都是尚未審判的人犯，除非真的找不到家屬親人，否則的話，坐牢也是要交食宿費的。

杭州府的大牢規模不算大，十餘間牢房裡卻關押了近百人，平均下來，一間牢房七八個人都算少的。

可其中一間牢房，只關了兩個衣衫襤褸的傢伙。若這兩人大有來頭，牢頭兒給安排個單間也說的過去，但瞧這倆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尊榮，著實讓人頗為不解。

「上官容稟，這兩個倭國人不通漢話，和其他人關一起，咳咳，多有不便…」范牢頭看著府尊親自帶到大牢門口的少年，心說還沒我兒子大呢，居然是汴梁來的上差，狗日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衙內！

牢房裡的味道著實夠嗆，各種混合在一起的餿臭味在幾乎不通風的封閉環境中持續發酵，除非那種天賦異稟的慣犯，普通人住上幾日不生病都算命大！

劉珞屏氣掃了一圈周遭，見周圍牢房的人都看著兩個倭人一臉不純潔的怪笑，就知道為啥要把他倆單獨關押了。

估計是怕撿肥皂太多搞出人命來…

劉珞朝范牢頭抬了抬下巴，轉身就走。

沒轍，憋不住氣了…

與朝廷六部相同，地方府縣也對應有吏戶禮兵刑工六房，大牢歸刑房直管，而刑房一般又由一府通判分管。

此時刑房的一間值房內，劉珞淡定地喝著茶，聽著下面兩個倭人嘰哩哇啦一頓說，反正他也聽不懂。

等那兩人說的口乾舌燥，才發現上面那個少年依舊一言不發，老神在在地笑眯眯看著自己，敢情他也聽不明白啊？那提審咱們作甚？

杭州不是沒有懂倭國話的人，薛誼也找過，但誰也不會站出來，那不明擺了承認和走私有瓜葛么，俺們又不傻！

劉珞朝曹評點了下頭，開始說道：「說說你們的身份來歷吧。」

曹評便下筆如飛，然後將紙上的字拿給二人看。

兩人看了片刻，搖了搖頭，表示看不懂。

曹評便看向劉珞，意思是你還有啥招？

劉珞不疾不徐地道：「看不懂啊？那就沒用了，送回去吧，告訴牢頭，不必單獨安排，讓大傢伙兒接著樂呵。嗯...寫給他們看。」

曹評邊寫邊疑惑地望向劉珞，樂呵？

他是貴胄，哪知道那些腌臢事？

讓他驚掉下巴的是，兩個倭國人一看完他手中的字，噗通就給跪了，磕頭不止。顯然，他們並不想樂呵。

「裝的？狗東西！」曹評才知道被耍了，一人一腳踹在肩頭。

「還給他們看第一句話。」

兩人這回老實了，點頭哈腰地找曹評要過一支筆，趴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在紙上寫了起來，時間不短，才遞還給曹評。

曹評嫌棄地用兩根指頭捏著紙的一角，放在案上和劉珞一起看了起來。

兩人自述分別叫做田下中二和上杉雄大，是倭國東北邊陲陸奧國的平民。從前年開始，阿依努人中的一支豪族安倍氏自恃軍力強盛，拒絕向朝廷繳納賦稅，所以陸奧守藤原登任徵發數千人懲戒安倍氏，雙方激戰了幾個月，最終以安倍氏大獲全勝告終。信心爆棚的安倍氏不滿足於偏居一隅，

甚至動了佔據整個陸奧國的心思，他們倆兄弟不想再充當炮灰，所以才跑路來了大宋。

曹評這個天然的保皇黨一聽就火了，「這什麼安倍氏不就是逆臣賊子嗎，人人得而誅之！」

劉珞卻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名，心想那孫子不會就是這個安倍氏的後人吧？果然什麼王八生什麼蛋，如果是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早早地把他先人弄死了再說。

對於日本的歷史，劉珞只聽說過幾個人名，諸如什麼織田信長、德川家康、豐臣秀吉之類，不過那些人好像都是幾百年後明朝萬曆時期的，北宋同時代的日本是什麼鬼樣子他還真不清楚。

不過這不要緊，小鬼子沒有存在感，他的存在感才會更大！

劉珞的指尖在紙上那兩個名字下面劃過，冷聲道：「他們在說謊。」

曹評盯著那兩個名字看了半天，疑道：「怎麼，倭國沒有這兩個姓？」

「有沒有這兩個姓不重要，重要的是倭國只有貴族才配擁有姓氏，兩個平民也配？再說了，隨便兩個逃難的平民都認識大宋的文字，倭國人是不是也太好學了點？」

「那怎麼整，丟回牢里去？」

劉珞冷笑一聲：「給過一次機會了還不知道珍惜，那就只能說可惜了...去叫范牢頭進來。」

范牢頭就在門外候著，見劉珞叫他，進來后忙不迭諂笑著問道：「上官有什麼吩咐？」

劉珞指著剛才寫字的田下中二，淡淡道：「勞駕范牢頭，把這個倭人的右手打斷。」

范牢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摳了摳耳朵，不確定道：「上官說的是，把手，打斷？」

劉珞木然點了點頭。

范牢頭就麻了爪，他不是沒對犯人動過刑，可他們講究的是用刑不留痕，一時雖痛，但過上三五天保准連個疤都不留，可以再來一回，這才是境界！

斷手斷腳這麼粗暴沒有技巧的事情，也太跌份兒了！

最主要的是，府尊可沒說讓用刑啊！

范牢頭也不知這倆貨連漢話都不會說，怎麼就得罪了這位小爺，只好賠笑道：「上官，這斷手怕是有些不妥，要不小的把他帶回去用刑，保准他後悔生到這個世上！」

劉珞乜了他一眼：「怎麼，怕你們府尊怪罪？算了，曹評，你去！」

曹評就是一個激靈，搖頭晃腦道：「不不，我不幹這事兒！」

劉珞嘆了一聲，起身道：「早知道就帶荀破來了...」

說著，他走到依舊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前，一腳踩住田下中二撐著身體的右手，瞬間拔出腰間的黑刀，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