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沉甸甸的父愛
受戰爭影響，亞斯蘭特大陸的政治格局，再一次完成洗牌。
作為勝利者，理所當然的瓜分了失敗者遺產。
曾經的獸人聚居地，徹底成為了歷史。哪怕是貧瘠的山地，也被帝國貴族瓜分一空。
殘餘的獸人，只能依附人族生存，漸漸淪為瀕危種族。
承受不了這種委屈的獸人，紛紛選擇冒死遷入冰雪世界，以求種族延續。
「族長，我們也要遷徙？」
一名年長匹格慌亂的問道。
冰雪世界可不是什麼善地，人類沒有涉足其中，完全是因為自然條件惡劣。
除了少數幸運兒扛過了寒冷的威脅，成為上古遺族的一員，更多的都倒在了半路上。
「大家都走了，哪怕我們對人族沒有威脅，繼續留下來依舊很眨眼。
傳令下去，準備遷徙吧！
趁著人族貴族想要彰顯自己的仁慈，靜悄悄的離開，對各方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格萊姆平靜的說道。
作為早期投奔阿爾法帝國的種族，匹格一族除了獲得一片肥沃的土地外，還擁有自治權。
不過精明的格萊姆非常清楚，這些優待是人族做給其他獸人看的。現在獸人帝國的餘孽被清掃一空，他們的榜樣作用也就沒了。
阿爾法帝國和獸人之間的仇恨糾葛太深，想要對他們斬盡殺絕的貴族，絕非一個兩個。
如果不是帝國高層顧及臉面，壓制住了復仇的聲音，此時匹格一族早就血流成河。
為了避免遭到打壓，匹格一族這些年格外乖巧。不光積极參加阿爾法帝國組織的軍事行動，還刻意控制繁衍速度。
固有的形象，為匹格一族上了大分。阿爾法帝國貴族沒把他們視為威脅，讓匹格一族得以在暗地裡積攢實力。
隨著格萊姆個人修為的不斷提升，這些韜光養晦的行為，漸漸喪失了意義。
八階的匹格，就已經非常眨眼。倘若突破聖域，恐怕滅頂之災立即就會降臨。
投奔阿爾法帝國的獸人種族，無一例外都沒有聖域誕生。
據格萊姆所知，凡是摸到這個境界的獸人，都會因為各種原因發生意外。
意識到不對勁后，為了保命，格萊姆果斷選擇壓制修為。
原本想等待天時，掀翻阿爾法帝國的統治，推倒壓在匹格一族身上的大山。
怎奈天不遂獸願，異世界入侵都沒有撼動這個鄰居的統治。
喪失了機會，格萊姆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苟延殘喘，總比滅族的好。
反正匹格一族沒有大族包袱，榮耀尊嚴啥的，那都是神話傳說。
……
相比被逼遷徙的獸人，同樣依附阿爾法帝國的黑暗精靈，處境就要好的多。
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加上天生的絕世容顏，放的開的黑暗精靈在人類世界混的如魚得水。
「精靈族的蹤跡找到沒有？」
黑暗精靈女王關心的問道。
沒有了生存危機，打壓異端就是首要任務。
精靈族撤離亞斯蘭特大陸，可把大陸各族坑的不輕。
尤其是和他們接壤的五國聯盟，更是被搞的元氣大傷。
如果不是阿爾法帝國這個帶頭大哥反應足夠快，及時發起了反擊戰，五國聯盟都成為了歷史。
事實上，現在的五國聯盟已經淪為空殼。
中大陸三國被禍害的奄奄一息，莫西王國丁口損失過半，全靠阿爾法帝國撐場面。
或許再過三十年，又或許是再過五十年。
等老一輩故去，中大陸和北大陸的人族將再次迎來統一。
在推動五國聯盟一體化進程的過程中，精靈族可謂是居功甚偉，但人族不會領情。
倘若精靈族還留在大陸上，人族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陛下，有海船在外海救起過精靈倖存者。
據說倖存者描述，他們在航行途中，同海族發生了衝突，雙方爆發了十分慘烈的大戰。
具體戰況，暫時不得而知。
阿爾法帝國已經派強者過去偵查，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黑暗精靈長老心情愉悅的回答道。
看著異端倒霉，就是最大的幸福。
「精靈族實力雄厚，絕不是一股海族殘餘力量，就能夠把他們覆滅的。
不能指望阿爾法人，他們和精靈族沒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此時發起一場遠征，並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即便是發現了精靈的蹤跡，也有可能選擇隱瞞。
找機會把消息泄露給另外四國！」
黑暗精靈女王緩緩說道。
來到地面世界數十年，黑暗精靈一族已經熟悉了人族的遊戲規則。
各大勢力都有自己的算盤，精靈族是五國聯盟的敵人，但不等於也是阿爾法帝國的敵人。
沒有足夠的利益，想要一個帝國發起遠征，幾乎是不可能的。
相對人類而言，黑暗精靈終歸是外族。
挑起人族對外戰爭的活兒，絕不能由他們完成，否則後患無窮。
「陛下，四國雖然和精靈族有仇，但他們的份量恐怕不夠。
眼下人族內部分化明顯，沒有大變難以形成合力，指望借人族之手復仇，怕是有些難以實現！」
黑暗精靈長老頭疼的說道。
種族博弈，絕非簡單的陰謀詭計能夠完成。
想要「借刀殺人」，也要刀足夠鋒利才行。
很明顯四國的實力有限，充當不了這柄刀。
人族另外幾大勢力實力是夠了，又缺乏向精靈出手的動力。
「放心好了，只要把仇恨的種子埋下，早晚都會生根發芽。
人族的貪婪，超乎所有種族，他們不會滿足於一片大陸的。
等消耗完勝利果實之後，自然會走上向外界擴張的道路。
原本海族是最大的絆腳石，可這群倒霉蛋，在神國墜落中損失慘重。
殘餘的力量，此時又和精靈族發生血戰，簡直就是在為人族擴張清場！」
黑暗精靈女王忍不住吐槽道。
一系列的變故，讓她不得不懷疑人族是天選之子。
……
精靈島。
「大陸戰爭提前結束，入侵者被擊敗，先祖預言被人破了！」
收到這個消息，一眾精靈高層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老祖宗留下來的預言兌現了一半，血戰確實爆發了，但亞斯蘭特大陸沉淪並未發生。
從最終結果來看。
精靈族耗費萬年時光，精心準備的撤離計劃，更像是一個笑話。
典型的祖宗之法坑死精靈。
倘若沒有這則預言，精靈族也不會花費大代價跑路。
把這些資源投入到軍事上，縱使不能成為大陸霸主，也能夠阻止人族一家獨大。
大陸各族並立，精靈族依舊是亞斯蘭特大陸上的一股重要力量。
「有什麼好糾結的，無論大陸局勢如何變化，都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從裂陸計劃實施那一刻開始，我們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此時人族一家獨大，成為了定局。
即便是我們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面對現實吧！
趕緊收拾了攔路的海族，繼續我們的征途，才是現在應該做的。」
精靈大祭司語氣低沉的說道。
看得出來，對現在的局勢，她非常不滿。
可惜精靈族沒得選擇，從聽信預言開始，他們就已經輸了。
一個種族被一則預言驅使，想想都覺得可悲。
「大祭司，說的不錯。
我們沒得選擇，此刻亞斯蘭特大陸已經是人族的天下，我們改變不了什麼。
停戰條約結束之時，就是大陸各族的末日。
趁著戰爭剛剛結束，人族還顧不上我們，趕緊遠離他們才是正途。
傳令下去，族中高手全力出擊，給那些不知死活的海族一個血的教訓！」
森林精靈女王惡狠狠的下令道。
論實力，殘餘的海族遠不及他們。
怎奈敵人在水中，根本不和他們正面戰鬥，只在暗地裡搞破壞。
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
精靈島的防禦魔法陣再強，也經不起敵人無休止的折騰。
採取手段反擊，敵人馬上跑路。
過上幾天，又再一次糾纏過來。
就彷彿挖了海族的祖墳，要和他們不死不休。
不光是海族，就連深海中的魔獸，也時常向他們發起攻擊。
仇恨是怎麼來，暫時不得而知，反正一路上精靈族都在干架。
除了這些麻煩外，各種天災也沒有斷過。
風暴、海嘯，都是家常便飯。
按照這種局面發展下去，精靈族能否抵達目的地，都是一個未知數。
……
雪月湖，聽潮亭。
哈德遜手持魚竿，帶著幾個看上去比他還大的兒子，在湖中進行垂釣。
在眾人身後，青春依舊的伊莎貝爾，熟練的煮著茶。
這個位置原本是梅麗莎的，可惜歲月不饒人。
哪怕哈德遜不惜代價的砸資源，依舊是徒勞無功。
天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缺乏強者之心。
誰也拯救不了一條躺平的鹹魚。
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哈德遜不想再經歷親人離別之苦。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怕是一個奢望。
幾個兒子早早就成為八階強者，甚至還摸到了聖域門檻，但成功邁出最後一步只有老四。
剩下的幾人，運氣好的話，下一刻就能夠突破。
運氣不好，那就是永遠止步。
考驗悟性的時候到了，外人很難幫忙。
聖域門檻都這麼艱難，往後的路只會越發坎坷。
按照這種節奏發展下去，哈德遜大概率要給幾個兒子養老送終。
「心如止水，身融於自然，靜心進行體悟！」
類似的話，哈德遜說了不只一次。
可惜天賦這玩意兒是與生俱來的。
有些人教一次，就能舉一反三；有些人教十次，還是等於白費。
沉浸於法則的海洋，哈德遜漸漸遺忘了時光的流逝。
跟隨的眾人就苦逼了，哪怕再三努力，也無法跟上。
龍熊堅持的時間最長，突破聖域的兩人其次，剩下的幾人完全是湊數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晃就是兩個月，哈德遜依舊沉浸在修鍊中。
「熊叔，父親都修鍊了這麼長時間，還有多久才會結束啊？」
弗朗茨關心的問道。
聖域一次閉關幾年，可那是斷斷續續的，中途大多數時間都是清醒的。
並非大家不想一直沉浸在法則之中，而是根本就做不到。
強行進行體悟，搞不好就被法則同化，成為天地規則的一部分。
「急什麼！
哈德遜正在關鍵時刻，等他修為突破，自然就會醒來。
有這功夫，不如抓緊時間去修鍊。
如果你們幾個都能突破聖域，哈德遜醒來后，肯定會非常高興。
尤其是你小弗朗茨，再不努力的話，修為就要被你那幫兒子給趕上了。
我看你乾脆把王位傳下去，回家安心修鍊吧！」
貝爾斯登拍著弗朗茨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終歸是自己帶大的崽兒，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哈德遜著急，貝爾斯登同樣擔心。
看似弗朗茨幾人壽元還長，但修鍊這種事，從來都是一步慢，步步慢。
亞斯蘭特大陸晚年突破聖域的不少，但那是特殊情況導致的。
正常情況下，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各項技能都在走向衰退，突破聖域的概率只會逐年走低。
一旦上了年紀，即便上跨越了這一步，未來發展也會受到限制。
「那個熊叔，此事我心中有計較。
等王儲再歷練幾年，我就把王位傳下去。
現在把國家交給他，很容易被人欺負！」
弗朗茨的解釋，顯然無法讓貝爾斯登滿意。
不過作為一頭聰明熊，他非常清楚權力的誘惑力。
在沒有突破聖域之前，很少有人能夠真正放下。
聖域不參與世俗權力，主要是長生的誘惑，更令人著迷。
前提是跨越了這關鍵的一步，倘若邁不過去這關鍵的一步，長生就是空中樓閣。
「你小子自己看著辦，要是遲遲無法突破，哈德遜肯定會帶著你們進入深山老林中歷練。
當然，也有可能把伱們丟在海外某個島上閉死關。
什麼時候突破聖域，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貝爾斯登幸災樂禍的調侃道。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回頭就把這個好辦法告訴哈德遜。
教育侄子，熊熊有責。
至於這份愛，是否太過沉重，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