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戲
應當不會,他爺爺說過,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有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上他。
「你傷得很重。」小郡主又開口了。
墨忱之心中那股怪異感越來越深,沒等他說話,這位嬌弱的青禾郡主便開始自言自語:
「我讓他們放開你的話,你會逃嗎?」
墨忱之:我當然會。
裴青禾:「應該不會,你這一身傷,也逃不掉。」
墨忱之:「……」
不,我跑的掉。
裴青禾:「那你會趁他們不備,拿我當人質嗎?」
墨忱之:我肯定會。
「只要你說不會,我就信你,然後放了你。」
墨忱之:「我不會!」
「……」
墨忱之雖不知這小郡主想幹嘛,但他著實不想再待在這腐朽發霉的地牢中,更不想受刑。
他說完,看見面前的小郡主沖他甜甜一笑。
忽然間,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這時,有人前來稟報,「郡主,錦衣衛的姜指揮使親自來要人了。」
「嗯,」裴青禾點點頭,指了指外頭受刑的人以及對面囚室昏厥過去的人,說:「把他們交出去吧。」
「至於他——」
裴青禾望著墨忱之,抿唇輕笑,「他不行,他長得好看,我要留下他。」
墨忱之:「……」
一旁的隱衛面面相覷,不由多看了墨忱之幾眼。
裴青禾自然知道自己此舉落在旁人眼中有多荒唐。
但她內心自有計較。
上一世,墨忱之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天下武道第一人,后因顧北寧的一次贈葯之恩,多次相助顧北寧,因此,公主府吃了不少虧。
這輩子,她對墨忱之好一點,不求墨忱之記恩,只求在將來的亂世中,他的劍不會對準公主府。
前世記憶飄過心間,裴青禾晃神片刻,接著回身吩咐隱衛:「把這位公子送去我院中,再請大夫來給他治傷。」
墨忱之:「……」金屋藏嬌?
爺爺,我出息了。
隱衛扶著墨忱之路過裴青禾身側之時,他停下,細細打量她片刻,似要判斷她此言是真是假。
裴青禾回以坦蕩的微笑。
後者不再多言,被送離地牢。
隱衛首領在一側猶豫開口:「郡主,殿下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裴青禾輕撫衣袖,眉目低垂,做戲流露出的嬌態盡數散去,她答:「無妨,母親那邊,我自有交代。」
隱衛首領頷首。
待裴青禾也離開后,隱衛首領斟酌片刻,還是叫來手下,吩咐道:「去將此事彙報殿下。」
「是。」
-
長公主府本就人多嘴雜,裴青禾將刺客帶回院中的事情,很快傳遍府內,甚至京中。
一時間,京中盛言青禾郡主同她母親長公主一樣,痴迷男色。
哪家若是娶了這青禾郡主,可謂門楣有辱。
原本那些想要通過裴青禾攀附長公主的人家,也都歇了心思。
彼時,大夫已經診治完墨忱之的傷。
因為受刑,他身上傷口眾多,但都還好,只是小傷,沒有傷到骨頭,靜靜修養便可。
裴青禾囑咐大夫拿最好的傷葯,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讓墨忱之恢復如初。
待大夫離開,墨忱之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疑惑。
「不知郡主此舉何意?」
裴青禾讓廚房煮了粥送來,她一邊接過春月剛盛好的粥,一邊回答墨忱之,「我說了,你長得好看,我要留下你。」
墨忱之也不是傻子,他明顯不信,「天下皆知,長公主府內面首無數,個個天人之資。」
裴青禾執勺攪拌熱粥,聞言不甚在意的點點頭,「你說得對,但你不知道,那些人太無趣了,他們都怕我,府里沒人不怕我,我自小便沒有玩伴。」
前世便是,裴青禾一直都很孤獨,唯一一個不怕她的蕭檀及,還憎恨她。
墨忱之沒說話。
裴青禾看向他,認真道:「你不怕我,我要留下你。」
墨忱之覺得這位郡主講話真有意思,經過相處,他也不覺得她像外頭傳言一般愚蠢無禮。
他故意逗她:「可我想殺你。」
像是被他的話嚇到,小郡主手一抖,滾燙的熱粥瞬間灑在手背上。
「郡主,」春月忙上前接過瓷碗,「您的手——」
小郡主沒有理會她的婢女。
那雙濕漉漉的靈動眼眸朝他望來,似乎是無措極了,她嘴巴微微張著,眉頭緊鎖,語氣委屈:「可你剛剛說過不會殺我的。」
墨忱之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覺得眼前這人挺傻的。
傻得可愛。
究竟是誰說青禾郡主囂張跋扈來著,那人眼睛八成是瞎了。
等他想再逗逗這小郡主時,他發現小郡主臉紅了。
墨忱之:「……」
這是被他嚇的,還是被他氣的?
墨忱之不知道,但他看見小郡主開始羞澀的扯弄手帕,並且告訴他:「你笑起來真好看。」
一個大男人被漂亮姑娘這樣誇。
別人怎麼樣不知道,但墨忱之快遭不住了。
小郡主面上的春寐怎麼也藏不住,她似乎覺得害羞極了,倏地起身,給他留下一句:「你好好養傷,別想跑,本郡主要定你了。」
講完這句話她便朝外走,裙擺如同飛舞的蝴蝶,很快出了閣門。
墨忱之卧在床上傻傻看著這一幕。
爺爺,您孫子有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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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做全套,裴青禾此刻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連春月都覺得她是真看上了那刺客。
裴青禾當然沒有。
她邁出閣門之後便思慮起下一步如何行事,她沒看路,低垂著眼皮往前走,夜色昏沉,沒幾步,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堵溫熱的胸膛。
她怔怔抬頭,來不及收斂神色,做戲展露出的羞澀盡數落在了蕭檀及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