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
我的記憶,停留在那個不富裕的農村家裡。父親是個普通的建築工人,整日灰頭土臉的。母親負責操持家裡的日常事務跟農活,爺爺奶奶去世的早,所以記憶並沒有很多,只有兩張慈祥的臉龐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在這種家庭生活的孩子,父母大多數時候都是沒有時間來管我的成長。所以我的成長都是自己管理自己,叛逆期比較早同時比普通人成熟的早。村裡同齡人還好沒有特別歧視貧窮出身的我,所以相處的還算融洽。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關梓川。
陳龍是我發小里最出名的那個,家裡比較有錢,而且和我一樣的是,父母對於他的管束比較少,所以我們倆關係最好。幹壞事的時候基本都能看見我們倆的身影。上學的時候我們成績都還算名列前茅的。「哎,龍,放學去不去下河洗澡?」那時候的夏天沒有空調,蟬叫的讓人反感,熱的讓人感覺像是在蒸籠里那鍋熱氣騰騰的包子。「都行啊,反正也沒事幹」陳龍回答道。我們都是那種不聽課學習還不錯的,所以對於課後的作業從來都是半個小時內完事,從來不為這種事分擔自己過多的精力跟時間。多出來的時間就是我們肆無忌憚玩的時間。
隨著放學的鈴聲響起,我們立刻竄出教師,來到門外的車棚里,跨上我們的坐騎——鳳凰牌自行車,直奔校門而去,校門口彙集著大批接孩子的家長,把校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但是從來不會看見來接我們哥倆的身影,包括家長會,我們哥倆的座位上基本都是空著的,好像我們是沒人要的孤兒。但是我們從來不為這種事發愁,而且樂得其所。我們哥倆擠出一個小道,剛走出擁擠的人群,同學們才剛陸陸續續出來,回頭望著人山人海,都在呼喊著自己孩子的名字,我們沒有感到失落,小時候樂得這種無拘無束的自由。我們騎上胯下坐騎,風馳電掣奔向村西頭的小河塘。
村子周邊都是被樹林跟田地包圍的,所以夏天的時候不論何時都能清晰地聽見蟬鳴的喧鬧。我們來到小河塘邊,把坐騎停靠在小樹林里,麻溜地脫得一絲不掛,就跳進渾濁不見底的小河塘。經過太陽關照一天的小河塘水溫剛剛合適,但是泡一會就開始涼快了。我們在裡面歡騰的嬉鬧著,陸續接孩子的家長在河塘邊的小路上經過,我們當時也害臊,見到有人經過就立馬一個猛子扎到水裡,等一會才敢露出腦袋喘口氣,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我們才徹底放開玩。這種小河塘一般都是有警告牌的,像什麼《水深勿入,禁止游泳》、《野外河塘,禁止戲水》等等,但是我們小時候而且還是農村是沒有這些警示牌的,而且農村的小孩溺亡率很高,所以農村上學的每年放暑假都要被再三叮囑禁止去野河游泳。
我們是實在沒啥可以玩耍的所以才去下河游泳,再加上天氣炎熱不堪。但是危險往往就是因為不重視才會發生的。我們在裡面玩耍著,只聽噗通一聲,我立馬回頭髮現陳龍人不見了,正剩下一隻緊握著的拳頭在水面上,我人慌了,小孩子哪裡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做。我想都沒想就就朝他那邊游過去,就在快要到他拳頭位置的時候,我站在水裡往前慢慢走準備拉他一把,結果我腳下一滑,我也溜進了深水區,一下子我也淹進了水裡,這種渾濁的水域根本看不清有多深。我當時已經神志不清了,只知道手腳並用的撲騰,但是顯然越慌忙越無濟於事,我嗆進了好幾口污濁的水,我感覺一輩子就這麼完了的時候,一個手把我拉了出來。原來是陳龍自己撲騰的時候抓住了岸邊長勢茂密的蘆葦草,等他回過頭就只看見撲騰的水花,一隻手抓著岸邊的蘆葦,一隻手抓著我把我撈了上來。真的是有驚無險,就我們兩個孩子,真要是出了事都沒人能來救我們,當時我們就抓著岸邊的草哇哇的吐了起來,嗆水的鼻子一直發酸,還有淡淡的血味,等我們兩個失魂落魄的小孩緩過神來,我們決定再也不來這種野河裡游泳了。真是有驚無險,感謝老天爺保佑。我們光著屁股跑回放衣服的岸邊,也不管渾身濕漉漉的,立馬穿好衣服,這算是驚慌的心稍微平復了下來。要不說孩子還是心大,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剛才咱倆差點玩完了」我笑著說,「你還說,沒有我你就真的是完蛋了。」「我是想救你,還說我,咱倆彼此彼此」,一兩句玩笑又能開懷的笑了。無憂無慮的青春才是人生短短几十年裡的調劑品,不用為衣食住行而發愁,不用為微薄的薪水發愁,不用為一家老小而考慮,就像一輛空載的馬車,年輕熱血使我們跑得飛快,隨著年齡的增加,承載的擔子越來越多,以至於西風劣馬行走得越來越慢,思慮的越來越多,膽子越來越小,世間的諸多事都變成了枷鎖,越來越感受不到自由。
伴隨著夕陽微弱的餘光,遲暮的晚霞照射在我們臉上,是該回家了,晚風帶來了一絲絲涼爽,路上好多早早吃完晚飯的老人在路邊聊天,手裡拿著搖扇在路邊乘涼,蟬鳴的喧囂一如既往,裊裊的炊煙蔓延,能夠聞見淡淡的飯菜的香味,還有剛剛工作回來的人匆匆回家,小村莊里一片祥和的景象,生在這麼個小村莊里,除了窮一點,其實挺幸福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沒有城市裡的喧鬧跟紙醉金迷,人人安居樂業,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理想,只有為每日三餐的溫飽而奔波的忙碌,沒有手機隔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只有村頭的大喇叭跟老人的收音機播放的戲曲,這樣的日子其實真的挺不錯的。嗯,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