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岩鷲的煙花
死胡同，在這衚衕的地面上一個長近百米的方形坑洞從路的這一端一直延伸至盡端的牆面，大坑的兩邊則緊貼著衚衕兩側的圍牆，形成了一個極其規則的長方形坑洞。或許是因為天黑的關係，洞的下方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有多深，當然也有可能是洞本身就已經深得陽光無法照射到坑底了。
在這衚衕僅有的十多米的地面上，站著三個人，兩個站在大坑的旁邊，還有一個堵住了這死胡同唯一的進出口——也就是在他背後牆面上的一個圓形空洞。
「喂，你有武器嗎？」
「武器？沒有。」葉陽空著雙手對著志波岩鷲揮了幾把。
「什麼！你竟然連武器都沒有！那還怎麼打！」志波岩鷲指著葉陽又大呼小叫了起來，同時還向葉陽揮了揮他手裡攥著的那幾個帶著陰線的花紋小球，「你看我還有不少威力巨大的武器呢，你什麼都沒有居然就敢闖進來？！」
一番話說的葉陽又是青筋直跳，而且看志波岩鷲手裡那玩意兒長得就和幾百年前的土地雷差不多，就算再強大能有多大的破壞力？
「啊！我懂了！難道你是空手作戰的？你會那種特別帥又特別酷的空手格鬥術？」志波岩鷲一拍腦門，馬上就變得眉開眼笑。
「……不會。」
「那你怎麼敢來這裡！像你這樣的窩囊廢完全就是在找死嘛！」志波岩鷲的表情真的就是一波三折，一句話換一個，而且這些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臉上變幻起來如行雲流水、流暢得毫無違和感可言，他這能力如果去演戲的話絕對能弄個影帝噹噹。
「你說夠了沒……？」葉陽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開了，或許自己真的就不應該跟著夢琴希，好心好意想要去幫她一把，誰知道半路上竟然殺出這麼一個殺人用不著武器、甚至都不見血的奇葩。一時間，葉陽把志波岩鷲、對面那死神，還有夢琴希和跟他對戰的那個烏蛇隊的淺井清政的祖宗十八代一起挨個問候了個遍。
「你也覺得這傢伙很羅嗦吧？」手握著四刃鐮刀的死神忽然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我倒覺得他說的沒錯呢，什麼準備都沒有居然就敢闖進來，在我看來你的這種行為也和自殺沒有兩樣。」
「就是嘛！你看……」
在志波岩鷲還沒說出後面的話之前，葉陽就一拳頭砸上了他的嘴，緊接著志波岩鷲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後仰倒下去，咕嚕嚕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差一點就翻到那個大洞里去了。
「吵死了，不管用什麼手段，現在最重要的都應該是打倒這個死神吧，我的手段不用你操心，應該說你不要拖累我才對。」
「說……說的也是。」躺在地上的志波岩鷲捏著流血的鼻孔，抬著腦袋看著葉陽，此時他又換上了一副認真無比的神情，那是準備好要進行戰鬥的決心。
「終於要開始了嗎？說實話，不管你們怎麼想的，我都已經準備要開始了的。」死神舉起了刀，「那邊的動靜從剛才就消失了，估計已經結束了吧，如果再拖下去我一定會被一角嘲笑了，所以我們也該做個了斷了吧。」
「怎麼我遇到的每個人都這麼啰嗦……那就如你所願吧……」面對死神的時候，葉陽始終都保持著那樣一副笑容，而此時，在說話期間他的手不動聲色地移向了腰間的小包里。受劉威的影響，葉陽也兌換了一個需要積分最少的空間袋，一來可以儲存一點應急物品，二來……小包里還裝著李國強留給他的王牌。
「嘗嘗這個吧，空鶴牌辣椒煙霧煙花——血淚玉！」
正在葉陽和那死神對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一旁躺在地上的志波岩鷲忽地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隨即拿出一個小圓球在手臂上的打火片上擦過，就點燃了引線，而後扔到了那死神和葉陽的中間。他這整套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點兒的拖沓，實在讓人看不出他這個臉皮厚厚的痞子還真有那麼點像樣的本事。
志波岩鷲投出的土地雷在死神和葉陽之間砰地爆炸開來，或許因為這是煙花，也或許是因為這是煙霧煙花，土地雷爆炸之後並沒有爆發出什麼破壞力，而僅僅是冒出了一大蓬白色的煙霧，瞬間就將三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煙霧？這是怎麼回事……眼睛好痛，眼淚流個不停……」煙霧裡帶著濃濃的辣椒水的氣息，才稍微吸入一點兒，整個鼻子和咽喉就燒了起來，等煙霧進入肺部以後，更是讓人覺得整個胸腔里都刺痛地難以忍受。此時，這死神就被這股煙霧熏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比催淚彈的威力還大。
只是……籠罩在這煙霧裡頭的，並不僅僅是死神一個啊。
「岩鷲你這混蛋！……你在搞什麼鬼……咳咳……這是催淚彈嘛！……咳咳咳咳！」葉陽被嗆得不行，眼睛、鼻子、嘴裡都是火辣辣的一片，眼淚、鼻涕、口水什麼的止不住地往外流。
「嘿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厲害吧！這就是『空鶴牌辣椒煙霧煙花——血淚玉』的威力！」
偏偏，在這煙霧裡卻傳來了志波岩鷲那得意的大笑聲，這真是把葉陽的肺都要氣得炸開了，這傢伙在釋放這麼危險的大規模無視敵友的殺傷性武器的時候都不考慮隊友的嗎？
「嗚哦？」忽然，同樣在煙霧裡的岩鷲的嗓子里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嗚啊啊！怎麼會這樣！我的眼睛……好痛！喉……喉嚨也好難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這、這樣的威力很厲害吧！咳咳咳咳——！！」
這時，包裹著死神和葉陽煙霧基本上都已經散去了，唯一還剩下的一大團煙霧把志波岩鷲像包粽子一樣裹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原來志波岩鷲這催淚彈丟的太過奇葩了，反而距離他自己是最近的，是以他一個人承擔了這催淚彈的大部分殺傷力。
聽著煙霧裡頭志波岩鷲一邊咳嗽一邊吹噓，外頭的葉陽和死神簡直都驚呆了。
「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豬一樣的隊友么……」葉陽滿額頭滿臉都是像毛毛蟲一樣緩緩蠕動著的黑線，「真沒想到像我這樣不玩Dota的人也能體驗到這種被隊友坑的感覺……」
正當死神和葉陽一起被雷得外焦里嫩、動彈不得的時候，煙霧中突然噌地一下躥出來一個影子，拽起葉陽，同時又用之前變沙子的方法把衚衕側面的牆壁弄出來一個大洞，兩個人就這樣在死神的眼皮底下又跑掉了，整個過程直看得那死神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遇到這樣的隊友固然痛苦，可是遇上了這樣的敵人……也並不輕鬆啊。
「呀？！事到如今居然還要逃走！這、這也實在太丟臉了吧！旅禍都是這樣的人嗎？」
與此同時，在瀞靈廷的另一個角落裡，兩個人影走在空無一人的街巷，正是劉威和楊帆。從收拾掉被劉威用化屍水化成霧氣的那一撥幾個死神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遇見過其他任何一個尸魂界的原住民了，這不由得讓兩個人感覺到有一些蹊蹺。
「嗯？」楊帆回頭對著身後的街道和房屋掃視了一下，可是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現。
劉威則擰過他的頭，把他搬回了前進的方向，「怎麼了你？從剛才開始已經回頭不下二十次了，你這麼緊張兮兮的讓我心裡都沒個底兒。」
「啊……」楊帆撓了撓頭髮，「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覺得這附近有什麼人，有時候離我們很近，有的時候又很遠，可是每次都……」
「是你太緊張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劉威從腰包里拿出兩個小瓶子，倒出幾粒白色和藍色的小藥片，先是向自己的嘴裡各塞了一顆，又把剩下的兩粒強行塞進了楊帆的手裡，「剛才你不是已經爬上房頂看過了嘛，還不是什麼都沒有，肯定是你的神經太過緊張，產生的幻覺。吃掉東西，放輕鬆一點吧。」
楊帆看了看手裡的壓縮食物和固態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放進了嘴裡。劉威似乎很喜歡吃這種應急的乾糧，不管是在戰鬥還是行軍，總喜歡嚼上幾顆，要知道，這東西一顆可是相當於普通人在整整一天里吃進的食物量和水量啊，可是劉威一天里少說也能吃上個十幾顆。
「這就對了嘛，」劉威嚼著食物，拍了拍楊帆的肩膀，「放鬆點兒，碰不上敵人難道還不是好事情嘛。」
儘管劉威一直在安撫著楊帆，可是他的耳朵卻時不時地輕輕抖動，動作之小讓人難以察覺。
「可是……」楊帆還想說著什麼，劉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硬是把他後半句話給拍了回去。
「可是……暴風雨要來臨之前，不就是這般平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