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爹帶兒,活著就是勝利(35)
為避免被找后賬的長澤時禮扯開話題:「不說這個了,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林太郎不好著呢嗎。」
夏目漱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過……夏目漱石定定地看著長澤時禮,紅髮金眸的少年隨性地倚在沙發上,也笑意吟吟地和他對視,恍惚間竟讓夏目漱石有種回到了年輕時候的錯覺。
這傢伙,都活了多少年了還是這個樣。
夏目漱石嘆了口氣。
「有些猜測林太郎告訴我了。他說你和那個組織有關。」
他偏過頭,墨色貓瞳和長澤時禮的金瞳錯開視線,屈身翻正茶桌上的蓋著的茶杯,提起茶壺為好友倒上一盞。
「啊,是這樣。」
「我想也是的,如何洞察人心這一點是你我親手教出來的,林太郎就算再怎麼也不會不明白那場葬禮的真正含義,告訴你也算是意料之中。」長澤時禮接過茶杯,他背靠沙發,托舉著茶杯的姿態倒有點像是夏目漱石記憶里和敵人們在酒桌上互相試探地不羈模樣了。
少年紅髮張揚,一如曾經。
面對能平輩交流知此知彼的摯友,長澤時禮不再掩飾自己的野心:「黑衣組織是我的,這一點我不會否認。」
夏目漱石心下一緊。
他的這個好友啊,既是軍閥又是僭主,如果不是正岡子規不知道為什麼在位及關東的時候收養了森林太郎這個樣子,夏目漱石真的有想過未來有一天會與摯友同室操戈。
他從來不會小覷正岡子規的心狠手辣。因此,夏目漱石大約明白正岡子規為什麼會出現在橫濱:「依靠和林太郎的關係打通港口fia的關節這樣的事你做不出來,但如何運用和驅動港口fia的權勢你卻一清二楚——你是來借刀殺人的。」
夏目漱石握緊手杖,厲色問道:「殺什麼?殺誰?」
長澤時禮抿了一口茶,咂咂嘴還是更喜歡酒的味道,面對夏目漱石的質問他反應平平,隨口就答:「兩個黑衣組織的卧底,也不一定會真的動手,你也不用這麼如臨大敵似的。」
「放輕鬆,金之助。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一回不會真的做出讓人避之不及的事。」
夏目漱石不置可否。
「林太郎前不久和幹部會議商定想嘗試借憲章進入白道生意,這樣勢必會對上商業巨頭的烏丸集團,導致很長一段時間裡港口fia和黑衣組織的交涉不算融洽……你明知這一點,卻在風口浪尖上舉辦了那場葬禮。」
「現在不止國內,紐約、芝加哥、西西里……世界各地都為此風起雲湧,現在你要來借港口fia的刀,殺黑衣組織的人?」
前不久疊buff疊出來的企業家長澤被毒殺案中被疊死的也就長澤時禮自己,那隻能算是一種娛樂,而這個疊得可比那場毒殺案要恐怖多了啊。
長澤時禮彎眸笑笑,輕巧地回答:「我知道港口fia的地位不止關東,和黑衣組織對上會產生讓人趁機而入的空隙,放心,等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了,這部分我會親自下場填補空白。」
夏目漱石沒有回答這句承諾。
他不想回答。
夏目漱石只是安靜地垂著眼眸,手拂過膝蓋上橫放的那振神刀雨御前。這是港口fia和當時紅極一時的異能特務課交易的契約,也是正岡子規野心的開始。
當年他沒有阻止正岡子規,導致後來情況愈演愈烈,最後兩人不歡而散。這一次呢,他這位摯友又想做什麼?點燃里世界?
『噌』
一聲刀身震顫的輕響嗡鳴劃過耳膜,夏目漱石手中的神刀雨御前赫然出鞘半截,刀刃上反射來的冷冽寒光如芒刺骨。
劍光流轉,鋒似嚴霜。
時隔多年,這依舊是一把好刀。
它曾經的主人看了它一眼,笑了一聲,對夏目漱石的動作不置可否:「這把刀還在呢,我還以為會被誰拿走。」
「這是上任特務課總長送給港口fia先代首領的禮物,當然不可能會轉交給其他人。」夏目漱石一把將刀收回鞘里,用力之大讓刀鐔與刀鞘發出猛烈的碰撞聲。
他握著刀柄沉聲問道:「這一次你想做什麼?」
長澤時禮動動手把喝完的茶杯放回桌上去,他沒直接回答,而是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隻手撐著下巴想了點天花亂墜的東西。
這件事他從最開始,從系統還沒找上他之前就開始策劃了,只是運氣不太好,碰到了世界融合的事情。不過有一點夏目漱石說得沒錯,他是來的目的里是有借刀殺人。
不一定真殺,但這把刀得借。
長澤時禮百無聊賴地伸出一隻手指按進杯子在桌上打轉玩,說著連對那幾個孩子都沒有明著回答的答案:「我現在這個身體是交易來的,但這是和一個已經離開的東西的交易,它管不到我和另一個傢伙的仇怨。」
「我和那個傢伙結怨很久了,以前互相威脅拿不定對方的心思,現在我明面上是死了,暗地裡會發生什麼,很難說。」
瓷杯軋過木質桌面的軲轆聲不斷綿延,在打著轉碰到旁邊的茶杯之前,長澤時禮猛地一收手,將茶杯握進手心。
「所以,我要逼祂來親自告訴我,祂的回答是什麼。」
「而我所做出玉石俱焚般的威脅就算作那麼多年裡祂孜孜不倦想要我性命的回禮。」
夏目漱石呼吸一窒,又輕輕嘆了出來。
「林太郎不會同意的。」面容疲憊的三花摯友搖了搖頭,補了一句:「他不會同意你以身犯險。」
「他不會想再一次看見他的父親死去。」
就算是夏目漱石,也不想再看見一次正岡子規的死亡。
「……是啊。」
長澤時禮將手裡的茶杯放還到桌上,又重新回去靠著沙發:「那幾個孩子知道了會生氣的吧。」
「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一點我又不只是沒有教過他們,唉,這就是有人關心的煩惱嗎。但是果然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自己來更好。」提到自己養過的人類幼崽們,長澤時禮就不復剛才的陰謀氣息,多了一些老父親的煩惱。
夏目漱石頓了頓,他好像聽見了什麼奇怪的量詞。
「什麼幾個孩子?」
「嗯?啊,林太郎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帶過不少孩子。」面對摯友長澤時禮就沒有那種修羅場之下的緊張和被動,他甚至能很隨意地伸出手數數自己帶過多少崽。
「我——先說正岡子規吧,林太郎是我收養的養子,算一個;中也是我借著荻原從特務課和軍部那邊坑來的荒獸,從小帶到大應該也算一個。」
「再說菅原道真。」
「咒術界的菅原道真?」夏目漱石問。
「咒術界的菅原道真。」長澤時禮答。
「我以菅原道真之名在平安時代撫養過世人畏懼的詛咒宿儺,後來以先祖之名教導六眼無下限五條悟,這算兩個;不過如果順手指引過夏油傑也算的話,應該有三個。」
「我自己的話,黑澤陣應該勉強能算我帶出來的。」
說起琴酒,長澤時禮摸摸下巴略加思考,最後點點頭:「怎麼說那小子跟著我也有十幾年了。」
「不過,要說實話,我不適合教書育人,說是撫養他們,不如說只是給予他們成長的必須基礎。」
「我能庇護的只有他們的身家性命,至於他們的選擇是什麼,我想我是沒有資格過問的。所以金之助,這種事你就不要轉告林太郎了,我自己來說不定還能更方便。」
「……」
夏目漱石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有個問題很想問問他這位各種謀划手到擒來的野心家摯友。
「子規。」
他輕咳一聲,吸引摯友的注意力:「你,撫養他們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回報嗎?不提情感,哪怕只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位能給予你的價值呢?」
「?」
夏目漱石圓潤的貓瞳顫了顫:「完全沒有嗎?」
「不……這不是……」
這不是各取所需嗎。
長澤時禮一時之間沒有轉過彎來。
他撫養這幾個孩子自然有感情在,但在最開始這只是和系統的交易而已,他付出時間和精力為這些孩子鋪就了坦途,而從他們身上取得有現在這具新生的身體作為代價。
他不欠孩子們什麼,而那些孩子也沒有欠他什麼。這也是長澤時禮不希望他們參與進危險的原因。
不希望自己養大的孩子參與進未知的風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紅髮少年的表情促使夏目漱石端起茶杯掩飾表情,他有點無奈又很想笑,不過此時的夏目漱石已經放下心來了。
正岡子規把一生都明晰得太清楚,和他這個摯友都是明算賬著互相利用,所以從來沒考慮過別人會回報給他什麼除了利益之外的事情,在應對感情這一點上就會顯得太遲鈍。
既然明白了這一點,夏目漱石就不擔心了。
聽子規的口氣,會攔著他的還不止林太郎一個呢。
夏目漱石抿茶,本來因為摯友在危險邊緣反覆橫跳而浮躁的心情突然就平和了起來。
之後去和林太郎商量一下吧。
夏目漱石想。
子規順著林太郎的話來武裝偵探社找他也有套情報的意思在,他就禮尚往來把這則消息也告訴林太郎好了。
長澤時禮眯起眼睛,審視沙發對面的三花摯友:「你是不是在想著怎麼坑我?」
「怎麼會呢?你可是我的摯友。」
夏目漱石笑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