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挑撥離間【修】
這是一個豪華哥特式大教堂內部,無數高聳的尖拱型的肋穹頂層層疊疊,讓整個教堂內部顯得空曠開闊無比。
教堂內器物上裝飾著各種奢華的黃金和祖母綠的寶石，巨大瑰麗的彩繪玻璃上繪製著聖母瑪利亞的故事，這些玻璃組成了教堂的拱窗和屋頂，豪華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室內在地上形成彩色的光斑。
身形纖瘦的少年蜷曲著躺在教堂中心的雪白的長絨地毯上,一束暖金色的陽光恰好落在他身上給少年鍍上了一層金芒,少年的面容精緻美麗，他的雙眸緊閉,如鴉羽般的睫毛卷翹濃密，高挺小巧的鼻子微微泛紅，臉頰肉肉的帶著一絲嬰兒肥,他整個人幾乎白的發光,唯一艷麗的顏色便是粉色的唇。
一直凝滯的空氣突然開始緩緩流動，無形的風進入大堂，風繞著少年打轉，吹動少年柔軟的髮絲，姜慈剛剛恢復意識時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率先看見的就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刺痛感讓姜慈的大腦驟然清醒過來,他撐著地毯慢慢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穿著一件紅白相間的唱詩班衣服,只不過這套衣服並不是傳統長袍而是上衣和短褲組成。
那褲子很短，只堪堪遮住姜慈的屁/股,姜慈白皙筆直的雙腿完全暴露在外面,教堂里有些陰冷,一股似有似無地窺視感傳來,姜慈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褲子，就在這一刻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一雙陰冷無比的手輕輕撫摸過他的大腿。
姜慈條件反射般夾緊雙腿，卻撲了個空，他漂亮的小臉上還帶著一絲驚恐，低頭去看時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但剛才那一瞬間的觸感並不是錯覺，他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小巧的喉結微微滾動顫著聲音喊道：「莫聞？」
空蕩蕩的教堂中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姜慈的目光落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露出一絲猶豫的表情，他的鞋襪不知道去哪了，此時站在毛絨地毯邊緣，正猶豫要不要走出去。這點猶豫也僅僅只維持了三秒。
他和莫聞早就被遊戲盯上了，此時莫聞不見蹤影，而他莫名其妙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教堂中，怎麼看現在也應該抓緊時間去找線索。
可不等那隻雪白如玉的腳踩在地上，姜慈的耳邊就想起一個熟悉冰冷的機械聲：【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到處亂跑。】
「系統！」姜慈露出驚喜的表情，隨後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少年彎起的嘴角慢慢垮下來，他的手無措地抓住自己的衣擺，令人尷尬的沉默蔓延開來。
半響還是系統主動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怕我說你，就不要和人聯手。】
「我也有權知道真相。」姜慈小聲地反駁著。
系統忍不住想，姜慈的性格確實變了不少，如果放在以前這種嚴肅的時候，姜慈可什麼都不敢說，只會低著頭嘟著嘴抓著自己的衣擺□□一聲不吭，和只小倉鼠似得。
結果沒想到膽小的小倉鼠還得寸進尺地問：「你知道莫聞在哪嗎？」
系統：……
我知道個鎚子。
系統冷淡地回應：【他手裡握著那麼多籌碼，死不了。】
姜慈聽出了系統語氣中的咬牙切齒，只好默默把後續的問題給吞了進去。
但顯然系統並不是白白出現在這裡的，冰冷的系統聲音再次響起。
【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幸福，如果那個人一開始沒有引/誘你調查真相，你現在肯定動力慢慢在為回到現實世界而奮鬥。現在你知道這些不過是我替你虛構的目標，難道就真的開心嗎？
人是很需要鼓勵和動力的生物，有時候隱藏對為了你好。】
系統罕見地和姜慈講起了人生哲學道理，這讓姜慈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粉色的唇被抿得有些泛白，姜慈猶豫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系統，你是……莫聞特意設計給我的嗎？」
說教開解聲戛然而止，系統頓了半響才幹巴巴問：【為什麼會這麼想。】
素白纖細的手指伸著，姜慈認認真真地掰著手指說：「你看，從我剛開始進入遊戲的時候你就有點不一樣，在第一個副本里你還會追我主動去找線索。」
【系統對新手都會照顧一下，我總不能看著你第一個副本就被淘汰吧。】
「哦。那你知道我和莫聞是一夥后，為什麼沒有報告給主系統。」
還不等系統想好反駁的理由，姜慈就搶先開口：「不要說你上報了。從莫聞第一次約我去系統無法進入的聖殿，你就有所警惕，莫聞黑了我的副本，出來后你也沒有說什麼，後來我說要去心魔本，你也同意了。如果你早就上報了，主系統早就把我和莫聞隔開了。」
系統一窒，無言以對。
怎麼回事呢，笨蛋宿主，明明是個漂亮笨蛋，竟然心裡門清，這麼久該不會都是在裝傻騙孤苦伶仃兩邊不討好的系統吧。
「說話。」姜慈兇巴巴地開口，他一改之前軟軟糯糯的好欺負的樣子，嘟著粉粉肉肉的嘴巴，那雙漂亮的杏核眼亮得驚人，怎麼看都像是持寵而嬌得小貓。
【與其說莫聞製造了我，不如說是我自己演變進化了成了現在的樣子。】
【莫聞在現實中失去意識，在呼吸即將停止的那一刻意識被導入了遊戲，他的身體早就被燒成灰燼掩埋，離開遊戲就會死，被決策者抹殺也會死。他雖然看起來很強大，實際上被動的要命。】
系統苦口婆心勸著，那樣子彷彿自己苦心嬌養的小白菜最後選了一窮二白的鄉下小伙一樣：【遊戲發展到現在，很多信息連莫聞都不知道，他知道現在遊戲是什麼情況嗎？為什麼會變成恐怖遊戲，這些玩家又是怎麼來的？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這遊戲能繼續維持下去多久。】
這些事情莫聞確實不知道，姜慈想起心魔本中，裴文逸給自己看的那個幻想，忍不住好奇問：「我聽說這個遊戲最開始是戀愛遊戲。」
系統：【*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感情是恐懼，而其中最強烈則來源於未知。戀愛所產生的多巴胺哪裡能比得過恐懼。
說起來有些可笑，莫聞在設計這個遊戲之前，初始是為了刺激人類分泌更多的多巴胺，以此來治療的目的，所以他設計的程序動力也是這些多巴胺，可運行后，遊戲方發現並不是每個副本里的NPC都能讓玩家心動快樂的，這個遊戲一度差點瀕臨倒閉。】
【可那個人並不想遊戲就這麼消失。他想到了一個絕頂的計劃。】
「把戀愛遊戲改成恐怖遊戲？」姜慈的目光獃滯了一秒，「可這樣的話，誰願意進入這個遊戲呢？」
他們又是怎麼挑選這些瀕死的人？姜慈毫不懷疑這個遊戲的科技屬於當代科技頂峰，但時代上限在這裡，遊戲方不可能突破人的界限，隨意將人的意識導入遊戲。
那麼這些玩家是怎麼被選中進入遊戲的呢？
姜慈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的玩家，他們大多數都是自尊心強，態度桀驁，雖然這裡面有幾分是因為他們已經算是成熟玩家的原因，但姜慈卻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刻入骨髓的高傲。
這些人的社會地位並不低。
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軟舌輕輕舔了一下唇瓣，姜慈：「這些玩家是遊戲的『投資方』？」
系統久久沉默，姜慈漂亮的眉毛皺起，他不知道系統是不是被自己戳穿后，直接遁了，剛想開口卻聽見清脆的鼓掌聲。
姜慈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對方梳著大背頭，兩鬢有些花白，但面容看起來卻不顯蒼老，斜飛的眉，他似乎還有外族血統，高鼻深目輪廓硬朗，而深邃的雙眼多了些許成年男人的成熟和包容，薄很薄，抿著的時候顯得有些冷酷嚴肅。
姜慈的身體微微僵住，他赤著腳站在原地，忍不住併攏雙腿，雪白的腳趾尷尬地踩在一起，想努力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慈道：「原來你在他的心裡是這個形象。」
「莫總。」
這男人竟然是莫聞的父親莫明哲！曾經和莫夫人親自將姜慈從孤兒院領養回去的人，姜慈對於莫明哲的印象並不深，只知道對方是海城首富擁有胡人血統，所以莫聞才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莫明哲是個幾乎不沾家的超級大忙人，莫明哲和莫夫人的感情並不好，豪門世家的無感情聯姻，也許莫夫人曾經也曾對這段婚姻抱有幻想，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都被冷酷的丈夫磨滅殆盡。
她將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獨子莫聞身上，對於長期不回家的丈夫放任不管，反正莫明哲是個性冷淡，她完全不擔心對方會背叛這段婚姻。
姜慈一共只見過兩次莫明哲，一次是在孤兒院被他收養，一次是在急救室前，彼時莫聞突發心疾急救，莫夫人近乎歇斯底里地指責他，而莫明哲只是看了一直低著頭的他，淡淡攔住了莫夫人。
「莫聞不會想你這麼罵他的。」男人只說了一句話就讓莫夫人甚至冷靜下來，那雙黝黑的眼彷彿看透了一切，姜慈當時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只為他能替自己解圍心存感激。
現在想來，恐怕那個時候莫明哲就看出自己對莫聞的特殊。哪怕那個時候這種感情並不是愛情。
「長這麼大了。」就算是敘舊的語氣，莫明哲說出來也尤其冷酷，姜慈有些拿不準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抿著唇不說話。
莫明哲道：「剛才的那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這些玩家確實是投資方，他們大多都是出了意外沒有立刻死亡，而是變成植物人的人。極限扮演能夠通過刺激人類分泌多巴胺加速他們的蘇醒，為了他們的家人非常願意和我們合作。」
姜慈的目光閃了閃：「所以系統才會更偏向玩家。」
因為玩家才是金主。
莫明哲點頭：「當然，純正的蠢貨也活不下去，總要有些風險嘛，哪有百分百成功的。說實話，我很欣賞你，當初從孤兒院將你領養回去也並完全是因為你乖巧可愛。」
姜慈沉默，他壓根不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什麼值得莫明哲欣賞的。
「你是一個懂得報恩的好孩子，知恩圖報是難得的美德。」莫明哲意有說指地說道。
姜慈的表情微微一僵，他低下頭聽出了對方的潛台詞。
莫明哲曾經資助過孤兒院，也讓姜慈過上了一段很好的生活，正是因為這段生活改變了姜慈，不然他可能就年紀輕輕成了一個普通的搬磚人。
莫明哲似乎有些感慨：「我一直都以我的兒子莫聞為榮，他很聰明是個天才，可天總是嫉妒這些天才，莫聞剛剛製作出這個遊戲時，就不幸發病，幸虧當時他正在評測遊戲，將自己的意識倒入了遊戲。可也正是因為還在評測中，導致他的意識受到衝擊，最終被撞的四分五裂，失去了部分記憶。」
原來這就是莫聞為什麼會分裂出裴文逸、宣鴻朗等人的原因！
姜慈抬頭看著莫明哲，他知道對方現在必然有求於自己，否則不會把這些秘辛說出來。
「他很愛你，我沒想到他會偷偷將你的數據導入遊戲里，這讓你在車禍那一刻被拉入了遊戲，僥倖活了下來。」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姜慈忍不住想，原來是莫聞救了自己。
這個再生的機會不是極限扮演賜予，而是莫聞為他留下的一線生機，莫聞並不能預料姜慈以後會不會遇到這種生死一刻的危險，卻還是費勁心血留了「後門」，他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才研究出再不接觸機器的情況下，將人的意識導入遊戲！
這一刻，姜慈失去了所有虛與委蛇的耐心，他看著莫明哲直白地問：「莫總，想要我做什麼？」
莫明哲嚴肅的臉緩和下來了：「我希望你能勸勸莫聞，他的身體早已火化多年，如果離開遊戲只有死路一條，而他這樣驕傲的人，一旦恢復記憶只會覺得這個遊戲無聊無比，他會毫不猶豫去求死。我希望你能勸他，抹掉自己的記憶，繼續在遊戲里生活下去，這是我作為他父親的一個請求。」
姜慈咬著唇道：「沒有記憶成為被控制的NPC，對於他來說同樣殘忍，如果我和他一起……」
「你願意留下嗎？」精明的商人目光落在姜慈身後，那裡無形的風打著小圈，商人露出一絲嘲諷的表情：「姜慈，你真的願意永久留在這個遊戲世界里嗎？你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死亡，相反你得到了很好的治療，也恢復的很好，你的意識是被強行拉進遊戲，你隨時都可以離開，回到現實世界中。」
心跳的聲音慢慢加速，姜慈漂亮的杏核眼慢慢睜大，那種漂亮的臉上是難掩的驚訝。
莫明哲看著眼前的漂亮少年：「如果是莫聞，他也會希望你回到現實世界。這裡只是一個虛擬遊戲，想活下去就必須不斷通關遊戲。你會遇到無數的危險，就算是莫聞也不能保證他一定能保護你。」
「現實世界才是真實的，那才是正常人該生活的環境。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立刻讓你回去。姜慈，你想要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