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
黑澤久信和服部在隧道里走著,兩人怕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麼,走得飛快。
服部擦著頭上的汗水,嘀咕:「這也太熱了吧,我現在渾身是汗。」
黑澤久信同樣這麼覺得,他現在身上也是黏糊糊的不舒服。
「希望能趕緊出去。」服部抱怨,「明明是地下,怎麼也這麼熱啊。」
「熱?」黑澤久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遲疑地問,「通道里的溫度是不是越來越高了?」
服部一怔,反應了過來,兩人停下,站在原地感受了兩秒,臉色一變,服部神色凝重:「似乎是的!我還以為是一直走動導致的,但現在看來……其實是通道里的溫度一直在上升!」
黑澤久信摸了摸牆,牆上的溫度燙得他縮回了手:「我們跑起來吧,我懷疑火要燒進來了。」
兩人二話不說跑了起來,腳步聲在通道里回蕩著,黑澤久信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想確認身後沒有起火。
身後確實沒有火光的蹤跡,但是在兩人跑進到一條岔路面前,黑澤久信停下來辨認該往哪邊走的時候,頭上忽然有機關的聲音響起。
黑澤久信反應極快,閃身貼牆,避開了從頭頂澆灌下來的一大桶水。
不,這不是水。那桶水灑在地上,散發出濃烈的酒精味。
緊接著,曾經差點害到黑澤久信的火焰噴槍再一次出現了,火焰就在兩人面前,借著酒精的勢兇猛地燒了起來。
「快走。」黑澤久信頭都大了,他剛才雖然躲得及時,但是身上還是難免被濺到了一些酒精,他只剩下一件衣服,再燒就沒了。
他帶頭往該去的方向狂奔,服部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那些剛剛被點燃的火焰也開始向四周發展,追著他們過來了。
兩人在逐漸變得像個烤箱的隧道裡面狂奔,這回,溫度上升的速度明顯,兩個人彷彿在蒸籠裡面跑步。服部有點崩潰:「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在地道被熱死的話也太憋屈了!」
「快了。」黑澤久信也被熱得難受,他的大腦已經運轉到了極致。剛才兩人經過了好幾個岔道,原本他還有時間仔細思考應該往哪個方向走,但是現在火蛇在後面追,每次經過岔道僅僅有幾秒時間作決策。
他沒有看過地圖,完全通過看監控畫面拼湊地圖並不是那麼容易。
左拐,直走,然後再左拐——
黑澤久信聽見了腳步聲,不是他或者服部的,是更多人的,只是同樣的,對面的腳步聲也是嘈雜凌亂的。
是柯南。黑澤久信判斷。果然隧道裡面不止他們這邊起火了。
一個拐彎后,面前出現了柯南他們的身影,幾個孩子上氣不接下氣,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滿臉震驚。
兩班人馬狼狽地匯合,然後在黑澤久信的指揮下齊齊往一個岔道去了。
大概是跟著幾個孩子一起跑,庫拉索看上去遊刃有餘,這個時候還能和黑澤久信說話:「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口,不然,先不說火,不斷減少的體力和氧氣都是威脅。」
「我當然知道。」黑澤久信很無奈,「但是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往前跑,出口的話,跟著我吧。」
庫拉索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幾個孩子的體力撐不住了,我們一人帶一個吧。」
黑澤久信抽空回頭看了眼,確實,幾個貨真價實的孩子越跑越慢,倒是柯南的體力似乎還不錯,不像個孩子,倒是像他原本的身體。
他回頭一把撈步美和光彥,把光彥扔給服部,自己帶著步美,用行動贊同了庫拉索的話。
隨著時間的推移,起火的地方越來越多,黑澤久信幾次靈巧地避開從各個刁鑽角度噴射出來的火焰,火焰沒有沾染上他的身體,但是卻在各出開始燃燒。
烈火燃燒的同時,他們頭頂也開始不斷在掉下碎屑雜物。
但黑澤久信也不是很擔心了,因為他的大腦告訴他,就快要到出口了。
果然,眾人面前出現了象徵著出口的白光,黑澤久信知道這是通往院子里的出口,他沒有找錯。
知道自己沒有出錯,他一直緊繃著的大腦放鬆了一秒,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頭頂忽然出現一片巨大的陰影,大概是什麼東西承受不住火燒,夾帶著火焰,從通道頂上砸落了下來。
非常不湊巧的是,那個巨大的玩意正好是沖著黑澤久信來的。
如果他沒有帶著步美,他是可以躲開的,頂多一點擦傷。
但是黑澤久信帶著步美,所以他沒能避開,他用一隻手護住了步美,另一隻手護頭。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重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連帶他的腦袋也被砸得嗡地一聲響。
他踉蹌地往前走了兩步,耳邊除了嗡嗡聲還有大聲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他一時聽不出是誰的聲音,眼前發黑,嘈雜的聲音讓他腦袋越發暈眩。
「別吵。」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有多嚇人。
還好他還記得自己要做什麼,手臂上的疼痛也喚醒了一些他的意識,瞪大眼,勉強看清前面的路,強忍著噁心頭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別墅外的溫度依舊炙熱,但是清醒的空氣一下就刺得他清醒了些許。他輕輕把步美放下,忽視所有呼喊他名字的聲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雖然知道自己應該是腳踏實地的,但他現在非常暈,暈得雙腿無法站穩,暈得眼前天地旋轉,暈得耳鳴,所有聲音都化為嗡嗡響,暈得全身無力。
有人想上前扶住他,被他甩開了,黑澤久信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他現在非常不清醒,腦袋和眼睛都是恍惚的。
又有人靠近了,一片黑。黑澤久信眯著眼睛,試圖思考。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眼前的世界還在轉圈,但他模模糊糊地知道這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於是大腦一放鬆,兩眼一閉,一頭栽倒了下去。
琴酒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了。
惱火,非常惱火。二十分鐘前,弟弟還是衣著整齊,全身上下完完整整的。但是現在——衣服被火燒得破破爛爛,頭髮梢焦黑枯萎,臉上東一塊黑西一塊灰,衣服領子里摻著牆灰和碎屑。
最讓他憤怒的是,弟弟手臂上有著明顯的撞擊痕迹,以及腦袋上刺目的血跡。
琴酒心裡的魔鬼跑了出來,催促著他開槍殺死所有連累他受傷的那些人。
他真真切切地動了殺意,一隻手抱著黑澤久信,另一隻手已經摸向了伯萊/塔。
「哥哥……」黑澤久信的聲音很輕,卻是有力地阻止了琴酒。
琴酒低頭去查看弟弟的情況,卻見他眼睛都還是閉著的,眉頭緊鎖,嘴裡喃喃說著點什麼,不像是清醒,倒像是本能。
琴酒深深呼吸一口氣,爆發的火山被強行壓抑,他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在場的別人,小心地拖著黑澤久信上了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再一次飛起,琴酒把弟弟安置好,低頭看向下面被火燒成一片紅的別墅,和別墅邊那幾個令人厭惡的存在,腦袋裡再一次生出毀滅一切的想法。
這是架武裝直升飛機,自己完全有能力……
琴酒的殺意外泄得影響到了駕駛直升飛機的人,他顫顫巍巍地問:「大、大哥,請問您是要?」
要殺人,你把我安在飛機上的武裝展現一下,給那群愚蠢無知的傢伙看。琴酒在心裡說。
但最後,直到直升機飛離這片火海,琴酒也沒有找到機會把這句話說出。
他非常煩躁地看著黑澤久信是不是抽動一下的手指,不知道這小子是真昏還是假昏,真昏抓他那麼死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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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黑澤久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啊,熟悉的天花板。黑澤久信想。他躺在那裡沒動,開始思考自己暈倒后發生了什麼。
哦,是琴酒。他想起來了,是哥哥。
他現在思考得有些緩慢,整個記憶宮殿都在旋轉,他躺在床上,卻覺得自己像是在船上。
半分鐘后,他思考結束,雖然很擔心哥哥會不會憤怒地殺光所有人,但是也只有自己坐起來,才能知道。
於是黑澤久信坐了起來。
一坐起來就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轉,整個病房開始旋轉,黑澤久信臉色蒼白地倒了回去。
他這番動靜把坐在一旁的人驚擾了。
那個陌生的男人站了起來,輕聲解釋:「您先不要急著起來,輕微腦震蕩,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黑澤久信想起了這個人是琴酒的人,於是他思索片刻,迷茫地問:「我頭很暈,腦震蕩?我怎麼了?」
「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醫院的?」男人問,「可能是逆行性遺忘。等下我們會為您做更加全面的檢查。」
「我哥呢?」黑澤久信問。
「大哥有事暫時離開了,他說有事的話,您可以通過這部手機聯繫他。」男人說著,一邊把一部手機遞給他。
黑澤久信只是腦袋發暈,沒傻,因此他心一跳,意識到了男人這句話的意思。
他沉默兩秒,說:「我想出去轉轉,買點東西。」
男人的聲音很和氣,內容卻不怎麼有好:「大哥特意提醒了我們,在這段時間內,您只可以在這裡休養身體。」
「……」果然,自己這是被軟禁了!黑澤久信鬱悶地把眼睛閉上了:「那你總可以離開,讓我獨處一會兒吧。」
「當然可以。但是半個小時之後,我會帶人來幫你檢查身體。」男人說完就離開了,果真留了他一個人。
黑澤久信閉著眼,聽到房間里再沒有別的聲音后,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動作太大,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他強忍嘔吐的感覺,掃了眼確認房間沒有攝像頭后,開始上下檢查自己的身體。
衣服被換過,傷口被包紮。啊……縫合的痕迹。
黑澤久信重新躺了回去。
連埋在身體里的信號器都給他挖走了,哥哥這次是認真的要把他關在這裡。
黑澤久信不甘心地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開始旋轉,他只能選擇閉眼。
眼下這種情況,哥哥很明顯是來硬的了,甚至不來見他,不給他撒嬌撒潑的機會,自己似乎只能選擇躺平了。
如果能有人來看自己就好了。黑澤久信閉著眼睛想著對策,想著想著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一道聲音把他吵醒。
「醒醒。我來這裡可不是看你睡覺的啊,黑澤。」
好熟悉的聲音。他猛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