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槍法
當被徵召的兵員調走之後,縣裡也開始組織民兵隊。不過當武裝部打開倉庫后,裡面都是老式的武器彈藥,半自動步槍200支,衝鋒槍30支,輕機槍6挺,帶鋼板護盾的重機槍2挺,高射機槍4挺,小口徑迫擊炮4門。子彈、手榴彈、炮彈倒是不少,不過子彈的數量不夠平衡。關鍵是這些彈藥幾乎都是已經到期或者過期的,而武器也大多屬於淘汰型號。縣長谷成開和徐副縣長看著倉庫空地上擺著的破爛,急得冒汗。好在這些武器保養得還不錯,武裝部的人這方面沒偷懶,可是彈藥挑挑揀揀也沒剩下多少敢用的。打報告,向省府漢陽市打報告,兩位縣長吩咐完秘書,轉身都找沒人地方給自己的關係網打電話去了。
羅力這邊倒是沒有縣長大人們的煩惱,但也沒清閑。確切說是因為有人覺得他清閑,就給他找了點事干。因為最近外來人口帶來的物資太多,所以,為了便於存放,有的原材料可以加工成成品,比如水泥和鋼筋。有一位建材集團老總的孫子帶回來兩千噸水泥和一千噸鋼筋,狗剩大哥實在找不到地方安置,這東西又不好存放,所以就出了一個主意,做成成品露天擺放。另外,因為三叔公最近比較忙,所以,沒人看孩子,羅力還要負責帶橘子玩。
水泥鋼筋澆築,這活羅力干過,也知道怎麼干,可是帶孩子,羅力傻眼了,從小都是別人哄自己,哪有自己哄別人的經驗啊。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他,最後把目光集中到了郝玉芝身上。
「我來,我來,我最喜歡小囡囡了,我有兩個妹妹呢。」助攻女王永遠都是及時雨。
「阿力,你看看這個圖紙,」郝博雅把產品圖紙遞給羅力,「這是要建工事啊。」
圖紙上的東西有兩種,一種是普通的蓋房用的預製板,三米長,六十厘米寬,十五厘米厚。另一種類似公路上的水泥隔離帶,只不過尺寸小一些,上面不是平的,而是帶兩個「耳朵」,如果照郝博雅所說,這倆耳朵正好可以當射擊垛口。
「這活好乾。指導兩天,就能當甩手掌柜了。」羅力把圖紙放在桌上,然後發現郝博雅獃滯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就沒什麼想法?」
「這,想法,這麼簡單的事,還要啥想法?」羅力覺得郝博雅這問題很白痴。「好啦,都活動起來,找個學校操場,然後把模具設計出來,這天氣正好。走,走,走。」說完,羅力就拉著郝家的哥倆往外走,羅亮屁顛屁顛的跟著,郝玉芝抱起橘子走在最後。
材料不缺,設備充足,場地足夠。至於人手,縣裡有一個建築隊,還有一些在外地打工,干過建築的,加一塊,一百五六十人。情況比羅力估計的還要好得多,只是指導了半天多,下面的人就知道該怎麼幹了。於是羅力兄弟和郝家兄妹又沒事了,本來想留一個監工,可是縣裡建築隊的隊長王堅強拍著胸脯保證,這點活出不了錯,三天,保證三天就把水泥鋼筋都揮霍乾淨。最後,羅力就囑咐鋼筋盡量留整根的,因為鋼筋肯定是富裕了。
幾個人在工地吃了午飯,然後讓郝玉芝抱著橘子回去睡覺,四個爺們兒在羅力的帶領下就去找三叔公要活去了。羅力不去花心思想這些東西幹什麼用,他就覺得回到家鄉精神上特別輕鬆,渾身使不完的勁兒。既然有事干,那就干啊,雖然不賺錢,可是心裡卻很痛快,這和在龍海市謀生的感覺完全不同。
三叔公和十一叔,還有路、尤兩家的族長都在縣武裝部。縣裡的民兵隊成立了,三百人,大多是十八歲以上的小夥子。路寬和他弟弟路遠也在,路寬是中隊長路遠是小隊長。民兵隊分兩個中隊,每個中隊三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一挺輕機槍,每個中隊有一挺重機槍。高射機槍和迫擊炮單獨編製,衝鋒槍除了中隊長和小隊長,其他都配給高射機槍組和迫擊炮組。現在剛分配好訓練任務,機槍是路家族長路挺負責訓練,迫擊炮是尤家族長尤平安負責。「嗯,山伢子來得正好,你也跟著路寬一起帶著民兵去訓練射擊,你還沒忘乾淨吧?」三叔公看見羅力他們走進了,微微一笑說:「你去幫他們指導射擊訓練吧,哦,你們三個也去玩玩吧。」
羅力當然會玩槍,七歲父母雙亡后,就是三叔公帶著他過了三年。三叔公哄孩子怎麼哄,槍啊,哪個男孩不喜歡槍,於是羅力很快就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熟練的做槍支分解保養了,不過機槍沒摸過,那時候民間藏的都是手槍,半自動步槍,全自動武器還是不會留在手裡的。記得羅力大學軍訓后回家,跟三叔公提起軍訓的事,三叔公特意讓他去山裡打點野味。看著收穫的動物身上的彈孔,三叔公說了句「還不錯」,這可是相當高的評價了,當然,羅力的槍法也算是名師指導加子彈喂出來的。上學時,心裡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會去三叔公家,靜靜的坐著,然後,不是三叔公,就是三個叔叔會帶他進山裡打槍。三叔公的槍法,羅力判斷不出來好壞,只是覺得三叔公拿著槍,就像是吃飯的時候拿著筷子,端著飯碗那麼理所當然。
郝博雅對射擊興趣不大,他自詡天賦很高,所以對很多基礎的實際操作不感冒。不過現在為形勢所迫,他覺得練練射擊也是很有必要的,雖然他射擊的成績也是不錯的,可精益求精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郝博翰和羅亮眼睛都亮了,郝博翰自覺這方面是強項,可這種老式步槍他沒玩過。羅亮則是因為終於有機會摸槍了,這和大部分民兵隊想法一樣,畢竟他們太年輕,基本上都沒摸過槍,雖然七年前開始收繳民間藏槍,可那之前的幾年打槍的頻率就已經逐步減少了,畢竟子彈是有限的。
「山伢子!」路寬喊了一聲,然後拋過來一支步槍,羅力雙手接住,左手順勢握住護木,槍口斜向地面,右手拉開槍栓,確認彈倉是空倉,然後右手順著槍機柄泄力,讓槍機自然閉合,只發出微小的聲音。小時候學電影里耍帥,直接鬆手,讓槍機自動複位,發出清脆的聲音,結果被三叔公教訓了一次,以後就再沒這種動作了。背帶上肩,肘部自然靠在身側,向路寬笑了笑,然後就跟著路寬往外走。羅亮咽了口唾沫跟著出去了,郝博翰臉上開始顯露出認真的表情了,力哥似乎很懂槍啊。郝博雅咧咧嘴,有點牙疼,阿力不是生手,不,他比自己熟悉槍,要被鄙視了,這傢伙到底隱藏了多少東西?
……
南中縣人偷偷打槍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東西兩個方向的山裡,很少有專門練槍的,都是以實物為目標。不過,現在東西兩個方向都已經開闢了靶場,在幾個山坡環繞的平地上清理出一個靶場。東邊靶場大,離縣武裝部也就是不到三公里的路程,但是那裡要進行自動武器和迫擊炮訓練。西邊的靶場直線距離不到七公里,實際要走九公里多。而且看意思,是沒給安排車,二百來人拉成一條線,鬥志昂揚的走進了八月底午後毒辣的陽光下。
一出屋子,郝博雅就有點後悔,可想了想,問明路程,他就不好打退堂鼓了,這明擺著是一次拉練啊。鄉下人眼皮子淺,你載了一次,就要被瞧不起,轉身對羅力說:「這大熱天的,走一路,手機該爆了,咱讓博翰把手機送回家去吧。」羅力二話沒說就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郝博翰,「受累了,博翰,還記得地圖上的路吧。」
「放心,力哥,准能追上你們。」郝博翰笑著接過羅力的手機,當他接過郝博雅的手機時,郝博雅低聲說了幾句話,郝博翰一愣,馬上飛奔而去。
「身上有帶手機的都交出來,別回頭熱爆了,快點,來幾個人,把手機都收拾了,放武裝部去,回來的時候再帶點喝的,這大熱天,水得頂上,別中暑了。」路寬聽見羅力他們說話,馬上也反應過來了,於是隊伍開始有點亂了,有幾個人脫下褂子,挨個的接收機。郝博雅看看路寬,很客氣的笑著點點頭,這人不簡單,腦子反應真快。
郝博翰半道就追上了隊伍,滿頭大汗,因為背上一個大背簍里裝了三箱瓶裝水,真真的好體力。不過郝博雅只是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背著吧。」因為在郝博翰回來之前,那幾個送手機的就追上隊伍了,開著一個三蹦子,拉了一車的汽水,上面還壓了兩大塊冰。汽水是十一叔讓他們去宋明盛那拉的,因為某個回來的孫子拉回來兩萬多瓶汽水。
靶場是三面山坡,中間清理出來一塊寬三十多米,長一百六十多米的平地。靶位是一條一米五深的寬溝,不是胸靶,而是類似以前氣槍靶攤的那種一根棍支著一個二十厘米的圓鐵盤,周圍是黃色,中間紅色靶心,擊中,圓盤就會倒下。溝里有人,每人負責兩個靶位,靶子倒了,就拉繩子,然後靶子複位。
這邊各個隊長給新兵們講解射擊的要領和規矩,那邊羅力他們已經開始乒乒乓乓的打上了。距離一百米,卧姿,固定靶,羅力和郝家兄弟都是五發全中,羅亮五中四。第二輪,郝家兄弟依然全中,羅亮五中三。郝博雅嘟囔著「沒難度啊」,郝博翰沒說話,但是也覺得不過癮,不過他挺喜歡這槍,夠勁,那後座力,那聲音,痛快。輪到羅力打的時候,那邊基本上都講完了,路寬剛才就站他們幾個身後,等羅力趴下的時候,路寬喊了一聲,「移動靶」。然後同時立起來五個圓盤,開始來回移動,沒有規律,全看下面拉靶子的人心情。羅力五中四,頓時迎來了一片喝彩。羅力並沒有按順序打,而是隨機打的,關鍵是,他的射速很快,和打固定靶的時候一樣,這就說明他瞄準時間很短。
「又被你裝到了。」郝博雅恨恨的說道,他是不打算再打了,即便能全中,也不可能保持那種射速。郝博翰打出了全中,但是用時要長得多,羅亮只打出了兩中,不過他倒是無所謂,他的目的就是放槍,過癮。
因為這些民兵都是新人,也都是本地人,相互起碼都是臉熟,所以氣氛也很輕鬆。看了幾個人的表演,這些年輕人開始起鬨,於是幾個隊長,中隊長都被推上來打移動靶,固定靶的確很難分出差距。噼里啪啦,八個隊長四個全中,四個四中。於是又得到了一片掌聲,服氣了。
新兵開始輪流上去打固定靶,每次十五個人。羅力他們和排位靠後的新兵們在遠處樹蔭下喝水,這時候郝博翰終於明白他哥為什麼當時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了。他們喝著溫熱的瓶裝水,人家喝的是冰鎮的汽水。
「各位,喝完的瓶子別亂扔啊,我還要收走的,都放好了,拜託,拜託。」一個稍顯瘦弱戴著眼鏡,皮膚黝黑的,中等身材的漢子嚷嚷著。
「癩鱉,這時候了,還忘不了收廢品啊。」
「呵呵,祖傳手藝,習慣了,不收就難受。汽水喝乾凈啊。」
「哈哈哈哈哈哈…」
郝博雅頓時來興趣了,他剛才注意了,這個叫癩鱉的男人也是全中,而且射速不慢,好像是個中隊長。這人脾氣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竟然是個收廢品的。
「阿力,這位是什麼來頭,槍法好像比你還好啊。」
「王景軒,跟我同歲,他家一直就是收破爛的,好幾代都是,從我記事好像就這樣,縣裡就他家一家收廢品,廢品站也是他家的,的確是祖傳的。他排行第八,就叫小八,小時候頭火大,總長癩,所以就被起了一個癩鱉的外號。別看瘦,勁兒可不小。別小看他,書法很好,好像有個書法家評價他的字是,嗯,登堂入室。在省里書法協會也挂號的,是幾個小學的書法老師,不過閑下來還是到處拾破爛。很聰明的一個人。」
「我靠,吹吧,這地方能出書法家?我告訴你,不說書法的意境,書法的技法是需要練習的,就跟運動員訓練一樣,其實就是鍛煉肌肉記憶。這寫字的手指和胳膊用力跟幹活不一樣的,嗯?你說縣裡就他一家收破爛?那不是賺大發了?」
「嗯,他家不種地,收廢品不給錢,然後賣廢品賺的錢養家,農村不是城市,沒那麼多有用的廢品。不過他應該是真寫得好,我外公的好像說過他是那個,心想事成。」
「你外公哪位?」
「姓靳,現在在龍京市。」
「跟那位靳老師…」
「孫子。」
「我靠,你也算名門之後啊。厲害,失敬,失敬。」
「免禮,免禮。」
「呸,不是,他家壟斷廢品,就沒人眼紅的?」
「本地人沒什麼可眼紅的,都清楚他家的情況,又不是大富大貴。外地打工的倒是有過湊熱鬧的,可是很快就干不下去了,說他家都是處女座的強迫症。不僅手腳利索,熟門熟戶,而且分門別類,擺放整齊,乾乾淨淨。加上給錢又少,也就沒人惦記這買賣了。真干不過他家,所以說他家這是祖傳手藝,別人玩不了。」
「不是,…」郝博雅忽然不說了,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羅力沒提,不論是羅力不知道還是羅力不想說,他都不能繼續這個話題了。「那個,我得認識認識,我真是奇怪他那書法是怎麼練出來的。」
「小八。」羅力向王景軒招招手,王景軒笑著走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地上。「這兩位是郝家大哥吧,山伢子,喊我有事?亮子,傻坐著幹啥,還不去排隊,多蹭幾下。」
羅亮扔下水瓶子,就躥出去排隊了。王景軒接住羅亮扔的瓶子,一口喝乾裡面剩的水,然後擰緊蓋子,放在自己腿邊。
「小八,這是郝博雅,這是他堂弟郝博翰,是我在龍海謀生的貴人。鴨脖不信你的書法好,你給他講講,讓他長長見識。」羅力見過王景軒的字,也見過郝博雅的字,感覺上應該是王景軒的字更好,所以不能放過這個打擊鴨脖的機會。
「哎喲,山伢子,看你說的,人家郝博士那是真有學問,我都上不了檯面,該是郝博士給我長見識。」
王景軒的笑容很溫和,目光很平和,態度很謙卑,任誰都反感不起來。
「景軒兄弟,我不是質疑你的書法水平。我那筆爛字我自己知道,但是我對書法有些鑒賞能力。我主要好奇的是,兄弟你這手太厲害了,槍法這麼好,收東西這麼利索,字還這麼厲害,這真是我見識淺,你得給我長長。」郝博雅的態度認真又誠懇。
「嗨,我哪有那本事,我就一呵破爛的,就是從小就喜歡字,跟著魔一樣,不管幹什麼,腦子裡都在轉怎麼寫字,連吃飯都想著怎麼寫字。慢慢的就寫得像模像樣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讓外面的大人物看見了,好像是叫范餘,給了一個登堂入室的評價,據說當時想收我當徒弟,後來一聽我是呵破爛的,就沒下文了。哈哈哈。」
大家跟著都笑起來了,這真是太現實了。范餘曾是夏洛共和國號稱第一的書法家,前幾年死了,九十歲高齡。
「這世道,有眼不識泰山的人有的是。不過景軒兄弟你…」
「別,還是叫我小八,或者喊我癩鱉也行,習慣了。」
「那可真不行,你是真有本事,我是第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心想事成。咱倆同歲,我要是喊你癩鱉,你喊我鴨脖,那豈不是對不起咱倆的名字,太不雅緻了。得了,就兄弟相稱吧,算我占你便宜。」
「是我高攀。」
「你倆有完嗎?」羅力感覺風向正在轉變。
「俗人。」郝博雅指了指羅力,又轉頭對王景軒說:「他是因為你剛才的槍法壓過他,心裡不平衡,沒風度,咱別跟他計較。」
「郝大哥,這你可說錯了,山伢子的槍法真比我好。那個靶子只要子彈碰上就倒,山伢子槍槍都是中紅心,這我可不行。三叔公帶出來的,咱可比不了,實話實說,三叔公那句『還不錯』可真不是吹的。」
「哦,那你呢?」
「額,三叔公說我『比廢物強』。」
眾人一聽都傻了,這三叔公什麼標準啊?
「後面還有一句。」
「說的什麼?」
「你還是老老實實呵破爛吧。」
眾人哄堂大笑,可不,要說呵破爛的本事,王景軒絕對比他的槍法強。只不過王景軒並不在意三叔公的話,因為曾有一個人對他說過:「別聽三叔公的,這槍法還不行,切,那他還誇我槍法好呢,他就一個見風使舵的糟老頭子。」那個人在他心中是朋友,是兄長,是高不可攀,卻又觸手可及的存在。
「不過你槍法怎麼練得這麼好?不會也是心想事成吧?」郝博雅的確對眼前這個奇人很好奇。
「我這歲數是最後一波趕上的,子彈喂的唄,再小的,像亮子他們,就沒這機會了。不過還是跟山伢子比不了。」王景軒說得很誠懇。
「唉,那也是了不起啊,無師自通,若有名師指點,豈不是更上一層樓,再上一層樓。可惜了,三叔公偏心啊。」郝博雅扼腕嘆息。
「嘿,可不能這麼說,山伢子的人品決定沒人嫉妒。要不是山伢子,我們這些小几歲的那要受多少苦啊。」
「啊?怎麼說。」郝博雅一愣,不僅他,羅力也有點糊塗,自己幹什麼了?
「我們這些小他幾歲的男娃,就因為了山伢子,少挨多少揍啊。太嚇人了,看見尤二姐,那是遠遠的跑啊。」
「這事就過不去了是吧。滾滾滾。」羅力在眾人的笑聲中把王景軒轟走了,太失算了。
郝博雅抹了抹額頭的汗,不是熱的,是冷汗,這個人絕對不能得罪。南中的水真的好深啊,他現在覺得老爺子讓他回南中的決定真的很明智。同等狀況下,南中還真是可能比龍海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