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怎會甘心
將軍府大門緊閉，謝婉深吸了一口氣后推開門。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與各處飛濺的血跡映入眼帘。
隨後濃郁的血腥味開始蔓延。
謝婉望著眼前屍橫遍野，全身像被雷劈中一般，她似乎無法相信上一刻還活著的家人現在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那些屍首的身上除了頸部一道約十厘米的傷口，沒有看到其他傷口。
謝婉環顧四周，在庭院的角落發現了謝玄和謝夫人的屍首。
她快步跑向角落，雙膝跪在地上，一隻手試探性地推了推謝玄的身體，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逐漸模糊了視線。
「爹，娘，你們醒醒啊，」謝婉覺得有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疼到無法呼吸，「我是婉兒啊，你們不要嚇我。」
謝婉加大了推的力度，但一切都是徒勞。
「小姐。」紅柚緊跟著跑了進來，看著眼前的場景嚇得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淚水從眼眶中滾落，謝婉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一把揪住紅柚的衣衫，提高了音量，「回答我，是不是？」
「小……姐，大少爺只是吩咐奴婢……阻止你回來。」紅柚的聲音有些顫抖。
對，這裡沒有哥哥的屍體，哥哥肯定還活著。
「鏘鏘」不遠處傳來刀劍相撞和微弱的喘息聲。
哥哥！
謝婉放開紅柚朝聲源跑去。
跑到後院的剎那，只見謝征滿臉是血，白色的衣衫也被鮮血染紅，他背後的一名穿夜行衣戴面具的男子將劍刺入謝征的胸口。
「哥哥！」淚水模糊了謝婉的雙眸，她毫不猶豫地跑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謝征。
「婉兒，快走，」鮮血不斷從謝征口中冒出，「走啊……」
「走」字剛出出口，謝征的頭便重重的低下了。
「哥哥！」謝婉將謝征抱得更緊了，謝征的血染上了謝婉的臉頰與淚水混雜在一起。
那名男子站在謝婉面前，手中的劍尖上淌著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蓮花。
他緩緩摘下面具，一雙褐色的眼眸映入謝婉眼中。
「珏……哥哥，」謝婉雙眼微紅，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怎麼會是你？」
「珏兒，怎麼還不動手？」上官燁握著黑色佩劍緩緩走了進來，劍尖上殘留的鮮血讓人觸目驚心，「大廳前的那個丫鬟我已經解決了，現在謝家上下就只剩下謝婉小姐了。」
紅柚。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謝婉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心中只剩下憤怒一種情緒。
「二哥，我向父皇請旨，父皇答應可以留她一命，」上官珏走到謝婉面前蹲下，指腹拭去謝婉眼角湧出的淚水，「婉兒，明日大婚依舊，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不準這麼叫我，我覺得噁心。」謝婉奮力推開上官珏，撕心裂肺的吼道，心臟一陣絞痛。
「珏兒，看來她並不領情，」上官燁握著劍向謝婉逼近，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既然你捨不得殺她，那就讓我來替你殺了她吧。」
「不要。」
「上官珏，你這幅假惺惺的樣子真讓人作嘔。」謝婉站了起來，從袖中掏出出門時哥哥給她的匕首，毫不手軟地朝上官珏的後背刺去，「上官珏，我要讓你為謝家陪葬。」
還未等匕首刺入上官珏的後背，一陣刺痛湧上謝婉心口，剎那握著匕首的手指一松，匕首掉落，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
上官燁冷笑著抽出插在謝婉心頭的劍。
謝婉感到身體柔軟無力，不覺身體往後仰。
「婉兒！」上官珏下意識地接住了謝婉，將她摟入懷中。
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口腔中的血腥味讓謝婉極度不適。
血液以傷口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將水藍色的衣衫染成了深紫色。
「上官珏，我……恨你。」謝婉大口喘著氣，疼痛感也隨之加重。眼前上官珏的臉也開始變得模糊，隨後變成黑色的一片。
隨著握緊拳頭的手放開，謝婉閉上了眼睛。
「多精彩啊，來人把屍首處理一下。」上官燁滿意的將劍插回劍鞘。
「你甘心就這樣死了嗎？」謝婉的腦海中回蕩著一個低沉的男聲。
「甘心？怎會甘心？」
「想復仇嗎？我可以幫你。」
「我答應。」
「你就不問問有什麼條件？」男子輕笑一聲，「好，那便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眼前依舊是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
「玥兒，玥兒。」耳邊傳來輕柔的女聲。
謝婉緩緩睜開眼睛，強烈的光照下一個淺紫色的身影坐在床邊。
一雙杏眼，彎彎的柳葉眉，眉間的梅花花鈿一一映入謝婉的眼中。
謝婉坐起來，環顧四周。檀木的桌椅，紅木的梳妝台，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我不是死了嗎？疑問在謝婉心中油然而生。
「玥兒，還有哪不舒服嗎？」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劃過。
謝婉搖了搖頭，「姑娘是？」
「玥兒，你……不認識我了？」女子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吱呀」門被人推開，進來一個長相機靈的丫鬟端了一碗葯。
「小姐你醒了，」丫鬟放下藥，「趁熱把葯喝了吧，這樣身子才能好得快。」
「紫郡，快去找大夫，玥兒她……不認識我了。」女子叫住丫鬟，「我去把爹娘找來。」
「是，奴婢這就去。」紫郡轉身跨出房門。
兩人走後，謝婉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銅鏡中的女子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若墨畫，神若秋水，雙眸澄澈，似有星辰大海。
可這並不是謝婉原本的模樣。
她對著自己的手臂狠狠掐了一下。
會痛，這不是在做夢。謝婉望著鏡中那張陌生的臉。
「想復仇嗎？我可以幫你。」
「好，那便如你所願。」
那名男子低沉的聲音在謝婉腦海中回蕩。
「是他幫了我嗎？」謝婉輕撫著自己的臉頰，「代價就是換了張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