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劫 01
頭愈發昏昏沉沉的疼。
北臨迷迷糊糊的想抬起手卻發現手好像被捆在柱子上,滿身血痕,一動起來生疼。
勉強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好像是牢房,一排排的墨黑色柱子上刻著蛟龍的柱子,四周很黑卻好像沒有盡頭。
他有些膽怯,輕聲張口:「有人嗎?」
「北臨,是你嗎?」一旁的男子聽見聲音抬起了頭,面貌盡毀,有的傷口結了痂,看起來甚是可怕。
北臨看著他很是害怕。
仔細想看清他的臉卻總也看不清,只是眉宇之間似有一顆痣。血紅色,很是亮眼。
他一直在叫著他,他的名字,可他什麼也不回應,只是看著他,忘卻了些什麼,心頭有一些心痛卻又有一些莫名。
過了一陣,北臨醒了。
他有一副稜角分明的面龐,桃花眸閃閃,唇紅齒白,劍眉烏黑。看起來甚是好看,卻總讓人有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他揉了揉太陽穴,披上墨黑色的雲肩下床,在茶桌旁舉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有些微微恍神。
今日,他的父君向東荒青丘提親想為他求得一妻。而青丘婚習也是淳樸只是兩人相愛即可,不講究功名利祿。可正是因為這,北臨才愈發頭疼。
他對於這些情愛向來不解。
他的三叔為一凡間女子甘願放棄天族皇子的地位只求為那女子獲一仙職,好與她長相廝守。
當日,父君大怒,整個朝堂除帝君外皆跪求情。
三叔滿臉都是眼淚,跪在殿上一遍遍的求情。事後,他被貶去北荒看守神獸窮奇。
臨走時,他曾勸過三叔。他問他:「值嗎?」
三叔拉著那凡人的手笑著很幸福的說:「北臨,三叔覺得很值得,四海八荒第一值得。或許你不明白,覺得三叔是個傻子,不過總有一天,當你愛上一個人,你便懂了。」
「值得便好。」北臨轉過頭,離開。
……
不知過了多久,北臨回過神來,天已經亮了。
他揉了揉有些發昏的頭叫來仙娥為他沐浴更衣。
「殿下,天君吩咐您今日辰時去大殿,說是有要事相告。」仙娥衣著素白色長衣,蠶絲紗點綴,烏黑及肩的髮帶著白玉簪子,模樣倒也周正,低著頭,輕聲道。
「知道了,下去吧。」北臨走了出去。
這天宮裡,人人盡知天君寵愛太子北臨。連宮殿也讓北臨選著住。
北臨喜歡安靜,選了離帝君近的宮殿—汀蘭水榭殿。帝君他老人家也甚是喜歡安靜。兩人常於九葉菩提下下棋又或是在清心蓮旁釣釣魚。
這樣一來,天官里想接近北臨的也逐漸死了心。畢竟,帝君的威望也是讓人望而生畏。
臨近天宮,雲霧繚繞,給人以虛幻的感覺。
近卻,朦朧的霧退去了,幾根百丈巨柱巍然聳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盤龍圖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動,在柱子上向上盤繞,彷彿隨時都會衝出來仰天長嘯一般。
數十根柱子近看,巨殿金光流轉,在雲霧中散發著金光。再近卻,殿堂里陳設整齊,腳下是白玉的鋪設。
這盡頭處,左側有一個萬年紫香檀木做的方板,上面雕刻著盤旋的龍,綺麗的山川,靠近,有一股清淡的檀木香,很是好聞。
數萬年來帝君他老人家大多數都是以自己舒適為主的躺著或坐在木板上,冷冷的聽著看著倒像是一道特殊的風景。
再往上便是幾層階梯,階梯之上便是天君的君座,萬年自成美玉天然打造,刻上盤旋的巨龍,金色的扶手相互呼應,看著便是威嚴萬分。
北臨走了進去。低頭拱手道:「兒臣拜見天君。」
天君方圓臉,蓄著長長的黑色鬍子,頭戴束髮白玉金冠,著金色綉龍玉袍。
他低下頭看了北臨一眼:「本君親自為你說下一門婚事,青丘司若。正好兩日後,便是本君壽宴,今日你便去邀請那司若和青丘的彥珺上神。」
「是。不過這邀請不應是一月前就提前告知嗎?此時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北臨有些不解。
「你去便可,不需疑慮太多」天君皺了皺眉,並沒有解釋。
「好,兒臣今日來還有一事。不知父君可有聽說這鮫人族的君主找到了上古兇器煉妖壺。這煉妖壺,可煉化萬物,能夠造就一切萬物,也有驚人之毀壞力量。況且這鮫人族近日躁動不安,想必是預謀已久,不知父君有何看法?」
「本君也已有所耳聞,此時日後再議。」說完,天君揮揮手示意北臨。
北臨拱手道:「兒臣告退。」
走出殿門許久,直到南天門北臨也沒有回過神,心裡想著不知父君他又在想些什麼,為何這麼快讓他與那青丘司若相見。
北臨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快訂婚。
雖說他已九萬歲,可著實也不用這麼急。況且那名義上的妻子也才三萬歲,著實太小。
東荒。正值七月,玉簪花開滿了,白潔的似美人頭上的玉簪,分外惹人喜愛。
山外蔥蔥鬱郁的一片山谷里繞然也是卻又有一片荷花池那荷塘開的正旺濃粉色的荷花開的正好迎著這碧藍的天,滿池菏色讓人目不暇接。北臨有些佩服這種荷的人了。
北臨看了許久沒有注意到有一衣著墨綠色長衫系著綠色吊墜的小仙緩緩走來。
小仙看著眼前著面容迤邐的少年疑聲道:「在下青丘南音,不知公子何人?」
北臨回過神,道:「在下天官北臨,想邀司若一見。」
「唉,又是一痴情男子,懂了懂了。」
南音嘆了口氣,為小白臉深感可惜。心想:這准又是遭了司九一騙,來求親的傻小子吧。
說起來,這司九繞實是個紅顏禍水,這容貌被四海八荒排為第一,鵝蛋似的臉龐,細長的峨眉下是深情似水的眸子,挺俊的鼻樑,紅若櫻桃的嘴唇讓人看了就想嘗,最為點睛的是她眉間有一顆血紅的美人痣。看起來就像個玩弄眾人的絕色妖姬。
司九倒也是不負眾望,的確實有許多男仙在見到她后便死命相追,她也捉弄過一些男仙。因此她常常謊報妹妹的姓名,只為少招惹些桃花債。
這起初南音倒怕真的有人找的是司若,回回稟司若。
久而久之司若也厭倦了,因為十之有十在見她之後都會問一句:姑娘是誰?這讓她很是不解。不過她的容貌也甚是好看,俘獲了一些邀約者的心,不過她年齡尚小,不懂情事。
久而久之她在一次玩笑中套得了姐姐的話便告訴南音往後要是再有男仙邀見直接去找司九。
北臨看著遠去的南音,微微有些不解。
狐狸洞里:
「姑姑,姑姑!門外有一公子求見,長相很是好看。」南音進了狐狸洞望著司九微喘著氣說。
「嗯?他可有說什麼?」司九心裡打了個嘀咕:她已在這狐狸洞呆了半個月有餘,整日在外面曬太陽吃野果也沒有去招惹他人啊,怎麼會是找她的呢?
「沒有,只是說讓我來找姑姑你,說是要你與他一見,有事相告。看樣子倒是很急迫。對,看起來很是急迫。」
南音看著有些遲疑的司九莫莫感嘆道:唉,算是救助可憐公子吧。
「好,你先去,我速速就到」司九默嘆一口氣,看著自己還穿著平日遊樂時穿著的灰色紗布長衫,轉身去換了件白玉淺色羅裙。
乍看起來像是那凡間未出閣女子,眉目如畫,額間一點紅痣,美的不方物。
當她到時,南音正和那公子閑聊。說是閑聊,那公子卻不怎麼說話只是聽著,偶爾有所回答。
她站著他身後。
他衣著一件雪白的長袍,腰束月白色的寬腰帶,其上掛了一塊溫潤的奶色玉佩,烏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的綁著,額前有幾縷碎發被風清吹,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身上有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
少年的臉如葵子,姿態閑雅,桃花眼撲閃撲閃,甚是動人。
「你來了,我們去一旁走走吧。我有事對你說。」北臨看著美如畫卷的少女,不知怎的,有些慌亂。
「好。南音,你先去準備午膳吧我有些餓了。」司九笑了笑,輕揮手示意南音離開。
「好,姑姑。」南音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北臨,似有些同情他會被姑姑哄騙離開。
「好了,你來找我何事?」司九盯著北臨,似在回憶在哪裡見過他。
「婚事。」北臨淡淡的說。
「婚事?」司九笑了,眉眼明朗卻有一絲不解。心裡微微驚異,盤算著是不是這少年尋錯了人。
「對,就是我父君向青丘提的親。雖說我此番來是有些冒犯卻還是請姑娘放心,我定會娶你為妻。且兩日後父君壽宴,還請與彥珺上神同小殿下一併前來。」北臨似乎誤解了司九的話,似是以為她擔心他反悔。
父君?小殿下?司九迅速理了理雜亂的頭緒:明白了,這原來是天族太子北臨,哦,原來是妹夫。
司九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北臨,嗤著白牙傻傻的笑了笑,心中暗自想:阿若,你這夫君且讓姐姐幫你試試,是否值得託付終身。
風輕,少女額間的鬢髮被輕吹起,像是得到了糖豆的小孩,讓人忍不住想揉揉臉頰。
北臨盯著司九,出神了片刻,緩過神后說:「殿下若是有空,可否帶我在這四周轉轉,這天宮屬實無趣了些,風景也極少。」
「好,不過鄉野之地沒什麼高雅去處還望北臨君不要見笑。」司九從袖中拿出一把桃花扇,指若白蔥,輕揮開衫抵住鼻尖輕笑。
北臨跟著司九走了許久,來到了一片葵花海。向陽的葵花迎著太陽開著,花盤大大的,金黃色的花瓣映在陽光下很是好看。
司九在這葵園中自顧自的轉了一圈,挑了個大大的花盤這下來遞給北臨,笑著說:「我素來喜歡看些人間話本,評書,總喜歡嗑一些瓜子解悶,你嘗嘗,很是好吃。」
「嗯。」北臨接過葵花,摸了摸花的葉子。
他想起自己曾聽玄女娘娘講過一些凡間的事,只是當時他覺得那些事過於繁瑣且複雜便很不上心。倒是與他同聽的四叔很是喜歡,看來回了九重天應當去了解了解這人間,好有些共同話題。
司九看著北臨發現他出神了很久便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笑眯眯地說:「北臨,你可覺得我好看?」
「好看。」北臨定了定神,語調平緩,毫無波瀾。
「我很是歡喜你。」司九的臉緩緩靠近少年,少年一時有些發愣。
她的臉愈靠愈近,終於差一似就挨到少年。少女睫毛很長,目光烔烔少年心顫了幾許,頭輕輕往後仰,後退幾步站穩,靜靜的盯著她也不言語。
司九嘴角輕揚,認可了少年便不在玩笑,一本正經的說:「你可知我是誰?」
「司若?」少年皺起好看的眉,反問道。
「我?司九。」司九又拍了拍小孩的頭,一副對小孩安慰的樣子。
北臨愣住了。司九又拉著北臨的衣袖說:「這誤會也不好解釋,不過你這小孩當我妹夫應該甚好。」
北臨沒在說話只是跟著司九走著,回到了狐狸洞口,司九又開口:「我去叫司若,你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