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儲物箱子

回到家，我給中天發了個消息報平安。

幸虧之前都吐乾淨了，這時倒覺得清醒了不少。我想起了儲物箱子的密碼鎖，只得又拿起電話打給中天。

「可欣的儲物箱密碼？我不知道啊！」中天沉吟了一下，「等等，我好像想到了，讓我算一下。」

過了一會兒，中天報了個數字給我，176304，我輸入之後，密碼鎖居然真的打開了！

「怎麼算的？」

「你離開的天數，換算成小時。」

我的心狠狠顫了一下，「這個數字，不是一直在變化的嗎？你怎麼算得這麼准？」

「說起來巧了，那個儲物箱子是有次我和可欣逛街的時候買的，我猜她是當天設的密碼。」

「哦，幸虧她後來沒有換密碼。」

我匆匆地掛了電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儲物箱子。

箱子里整齊地碼著各種樣式的筆記本，還有一個鐵皮盒子。

我先打開了鐵皮盒子，裡面是可欣的出生證明、預防接種證，還有她小時候戴過的小金鐲子、金鎖，最底下是一張照片，就是我在中天的書架上看到過的那一張四個人的合影。眼淚還是忍不住湧出來。可欣會經常翻看這些東西嗎？她會不會也像我這樣忍不住眼淚呢？

我撫摸著可欣的小金鐲子好久好久，就像撫摸著她細細軟軟的手腕。

長嘆一聲，我小心地把那些東西都放回鐵皮盒子里，蓋上了蓋子。

那些筆記本里記載著的，是可欣從小學快畢業的時候一直到現在的生活。我貪婪地翻閱著，想藉此來了解可欣是怎麼成長起來的，來補上那些年因為沒有陪伴而留下的空白和遺憾。

每本筆記本的封面上都標註著起止日期，我很快就找到了最開始的那一本，是一份生日禮物，扉頁上寫著「小欣，生日快樂！」，像是中天的筆跡。

果然，第一篇這樣寫道：哥哥送了我這本很可愛的本子，告訴我以後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寫在這個本子里，它就像一個存儲器，把不開心交給它，我就不會不開心了。

眼淚又一次沒忍住，我快速地抬手擦乾了，怕眼淚滴落到頁面上。

一篇又一篇，都是關於洛光明和我的，字裡行間有思念，也有滿滿的不理解，不理解爸爸媽媽為什麼會先後拋棄他們，而不能像其他家庭那樣平平常常地在一起生活。

我心頭一陣陣地發酸，因為年齡的關係，我對可欣的歉疚之情遠超過對中天的。當年，我到底有什麼非走不可的理由啊？！

洛光明一直是個對家庭負責任的男人，沒有不良嗜好，會賺錢又不亂花錢，很少出外應酬，對中天的教育很上心。可是，他對我充滿了猜忌和不信任，經常偷偷地查看我的手機、郵箱。我工作中遇到的挫折和困難、人際關係出現危機等等情況是不能跟他說的，說了也只有被嘲笑被數落的份兒，說我性格有問題，腦子有問題。哪怕我只是想傾訴一下，並不要求他幫我解決什麼問題，都會被很不耐煩地打斷，說我講話抓不住重點，他聽起來很累。既然這樣，當年你為什麼要死纏爛打地盯住我不放呢？還有就是，在他的世界里，從來沒有「紀念日」的概念，他說那都是商家為了騙錢想出的花樣，會上當的都是傻子。他對我的父母也從無恭敬之心，當著我的面極盡挖苦嘲諷之能事，我所有的親戚也都滿身毛病，他沒有一個是看得上眼的。

我的失望就在這點點滴滴中累積又累積，有時候甚至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會嫁給他的。我也想過離婚，可他的態度又軟化下來，想到他對家庭的忠誠盡責，又離不了。總是這樣反反覆復，我都疲了。可能我的性格的確有很大的問題，工作中總是遇到小人，也一直不順，又無處可以傾訴，所以真的很想很想逃離這樣的處境。

當年那個送給我任意門的人，到底是誰呢？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似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是卻造成了這樣無可挽回的後果。

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會逃離嗎？我想是不會的。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我要好好想想，那個人到底是誰。說不定找到那個人，我就能把一切都捋清楚，就能把可欣找回來了。

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眶，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