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有緣再見
新娘沒問出話,於是新郎問:「飯菜還合口么?」
穿山豬嘴角微微帶油,望著一桌好菜,心滿意足地說:「合口。」
「可吃飽了?」
「吃飽了。」
「那就打哪來的回哪去,恕不遠送,」新郎把話說死,做了個請出門的手勢。
你們說只是來吃個飯,飯菜合口,又吃飽了,已經沒有理由留下。
「沒喝足。」
新郎愣了下,顯然沒想到還能有這借口,「上酒。」
一壺酒上桌。
穿山豬看也不看,直接來句,「不合口。」
新郎冷聲道:「你還沒喝。」
合不合口,喝過才知道,沒喝,就不合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喝酒,來口熱乎的湯就成,」穿山豬委婉的說。
一陣凜冽的殺氣襲來,新郎面色已變,彷彿一言不合就是殺,「你們是執意要留下咯?」
不嫌事大的穿山豬只說模稜兩可的話,「飯沒吃完,你說走不走?影子鬼兄弟。」
這下子,徹底惹惱新郎新娘。
不等影子鬼答話,新郎大步一跨。
只見,一陣猛風颳起,鬼魅的身形到了穿山豬身後,尖銳的四趾按住他的肩膀,另一臂同樣抬起,四趾按在張式肩頭。
新郎看似動了殺心,實際力道不重,剛好按下倆人坐在凳上。
「備湯。」
心中大呼快打起來的影子鬼差點拍手叫好,看到新郎把二人按坐凳上,以為是二人本事不濟,聽到「備湯」,這才曉得是新郎還願讓步。
新郎不是在大發慈悲,是要專心處理好「家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眼見起殺心的新郎過來,一爪不抓反按,反倒讓穿山豬沒有還手,順勢坐下,張式雖有意外,一樣坐下。
倆人坐下再不說話,也不站起,彷彿真是等著湯上來,喝足就走。
偌大的婚宴,湯自然是有,但還少個送湯的。
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沒誰會有心思喝湯,相信也沒誰喝得下去。
所以是備湯,而非上湯,準備去了。
多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句「上湯」的時間。
接下來就是處理「家事」,最好是殺雞儆猴,實在不行,殺「雞」便是。
為何?無「猴」。
「三位,還有什麼話可說?」新郎冰冷的眸子一一掃過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
還以為影子鬼不知從何找來的倆人有多大本事,果然要成事還得自己來。
食肉鬼從容道:「退位讓賢吧,免得到時難堪。」
新郎反問:「讓給誰?三位有誰德可配位?」
「這是我們商量后的事了,和兩位沒什麼關係,就不用橫插一腳了吧。」
「那就難堪一下,看看哪個更難堪。」
話音未落,早有準備的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同聲,「戰!」
埋伏在都城內的六萬軍隊分成兩股,一股三萬兵力去剿滅石宮內四級鬼怪的親兵,一股三萬兵力又分三份,通過秘術,這股磅礴力量源源不斷地涌聚在三鬼身上。
這股力量眨眼間就讓在場三位三級鬼怪擁有不弱四級鬼怪的氣息,退位讓賢,勢在必行。
「接旨!」
無比威嚴的聲音落下,新郎兩手執一份明晃晃地捲軸,駭人的威壓如颶風般散出。
旨,君王的詔書、命令。
千年大戰以來,少有法旨,因為此君非彼君。
法旨斷不會有假,僅看一眼,就如直面君王,心靈深處有強烈的悸怖,本能上只有臣服,是某種意義上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不,不僅一幫鬼怪懵了,就連張式他們也很吃驚,事態變化的太快,已經超出預料。
也不知是哪位君王硬來摻合,還降下法旨。
最關鍵的是,這位君王是否到來。
櫻等人來到婚宴,全靠孺子牛的符籙偽裝氣息,不用靈力四級鬼怪無法發現,但手段通天的五級鬼怪未必不能。
而且,實際上的掌權者是五級鬼怪,這就不好辦了,單憑他們這點力量完全不夠看啊。
這一刻,新郎和新娘神采奕奕,臉上是滿滿的自信。
相對應的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灰頭土臉,心裡是各種計算。
然後,在座的盡起,卻無一鬼跪下接旨,於禮不合,與法相悖。
此君非彼君,那麼,你君非我君。
更何況,兩位四級鬼怪大失民心,這會也無某個鬼怪帶頭跪下。
或許只等第一個跪下后,會有一幫脊梁骨不夠硬的鬼怪跟隨,但槍打出頭鳥,誰也不想待會打起來就被食肉鬼等針對。
遍觀十二塊大陸,君王法旨,站而聽旨,怕是鬼界獨一份景象。
一眾在心情忐忑中等待旨意。
洪亮的聲音宣讀完法旨,竟是一道賜婚法旨,即兩位四級鬼怪奉命成親。
如此一來,事態又有了新的變化。
成親是君王旨意,抗命不遵,大罪。
如不是實在難以做到,誰願違抗?
得知這麼個真相,一時有鬼怪心思轉變。
法旨本身蘊含多大的威能不是很清楚,但光憑這份法旨,確實是可以唬住一些鬼怪。
謀反叛逆,不就是成王敗寇,都你死我活了,法旨又如何?
於是,影子鬼質問:「今天法旨賜婚,假使明日法旨讓位呢?聽或不聽?」
虧得影子鬼沒被唬住,還有幾分理智,及時喊出口,不然形勢有變。
遙想當年,一張法旨到,千萬鬼怪俯首聽命,那等盛況何其壯哉。
而今,還是法旨,卻有異心。
新郎脫口而出,「聽!」
新娘也說:「聽。」
你們呢?聽不聽?
哼,鬼話連篇,要是信你,那就沒鬼了。
影子鬼高聲喊出,「王不可辱!」
此話在理,同是君王,怎可受辱,且君辱臣死。
這就給了反叛借口,王不可辱,受辱,讓位。
捲軸突然掙出新郎的手,法旨生出異象,碎成一片片花瓣形狀,落地同時花瓣疊加。
才見花瓣,張式心頭湧起不安。
隨著花瓣結合,模糊地出現一道身影,渾厚的聲音問:「王不可辱,我可辱乎?」
君王,是君王以大術法從法旨上降臨。
這一刻,妄染指君位的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真的怕了,再無僥倖。
大難臨頭,各自難飛。
容貌逐漸清晰,是一位衣著鮮艷的老人,只是精神飽滿,看上去老當益壯,沒有別的特別。
這是哪位君王?不認識啊,想遍所有大陸君王,好像都對不上。
難不成是新晉五級鬼怪,又無領地,故來此大陸,稱王稱君。
五官依稀可辨后,張式心道晦氣,櫻和穿山豬也是如此。
此時此地再遇,有緣吶,孽緣。
這位老當益壯,猶帶淡淡桃花香的老人正是桃花精。
久居葬魂大陸多年的它幾乎沒有什麼壯舉,唯一值得說道的一件事就是在手掌上寫下鬼文「來」,拖拽出閉關的大陸君王。
這就不奇怪了,兩個各自經營半邊大陸多年的四級鬼怪肯聯姻,非所願,實不敢。
新郎知道請出法旨會有驚喜,不曾想會是這麼大的驚喜,驚動大駕,當下暗喜,面上誠惶誠恐,「王不可辱,君亦不可辱。」
桃花精再問:「我有法旨,聽否?」
新郎新娘忙作答:「聽。」
「法旨:二位喜結良緣,日後還要盡心輔佐,王位由來日五級鬼怪補缺。」
見識過桃花精的神通,新郎新娘哪敢不聽,點頭稱是。
桃花精看向餘下鬼怪,「諸位呢?可有異議?」
異議,當然有,你不補了王位,卻又定奪大陸上的王位,越界了吧,手伸的太長,不好吧。
那位讀書人裝束的老人慾說,才張嘴,桃花精沒好氣地說:「沒問你。」
也難怪桃花精脾氣不好,定下兩個四級鬼怪成親,為的是結束戰爭,又能保留住最大戰力,在它看來是皆大歡喜的局面,沒成想老人一席肺腑之言,好似當頭一棒。
所以臨時改了主意,大陸兩個最強者只有輔佐的份,沒有當王的命。
這回,老人安分的沒有說半個字。
既是存了必死之心,老人就不會被一句話嚇退,那就只剩一種可能,桃花精不讓。
不弱於四級鬼怪的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心中更怕,這位君王雖是法旨所化,依然不是它們可以冒犯的。
桃花精僅以威壓就叫老人張不開嘴,這份能耐是它幾個沒有的。
「三位,意下如何?」桃花精看著自他出現,方寸已亂地食肉鬼、飛緣魔、影子鬼。
還能如何,聽唄,飛緣魔認栽,正開口時聽見一聲「抗旨!」霎時覺得天塌下來。
又聽影子鬼暗中對它道:「對方只是法旨化身,我們已為四級鬼怪,尚有三萬兵力未動,潑天富貴唾手間,難不成拱手而降,不爭刀俎當魚肉?」
一樣的話落在另一鬼耳里,食肉鬼如聽心中之語,正中下懷,當即喊出,「不遵!」
都是一條船上的,要翻船了,往哪裡逃?
思及此,飛緣魔跟了句:「不服!」
話音剛落,派去剿滅四級鬼怪親兵的三萬兵力,已撤出石宮,在某個臨時據點,通過秘術把力量交給三個鬼怪。
桃花精勃然變色,「好大的胃口。」
區區三級鬼怪就想稱霸一座大陸,是認為有志者事竟成?不覺著貽笑大方嗎?
「殺!」
三個鬼怪正準備大殺四方,沖向前的兩腳才跨出去,還沒站穩又給縮回去,呆若木雞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