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告別
「你們都先離開這裡，」青哲平靜的說，一股澎湃的戰意從體內衝出，在他周圍形成可怕的氣流。
自家府邸，輸？怎麼會，時來天地皆同力。
「可……」
「是，大人，」統領拉住一個還要說的陰陽師，說完帶著其他陰陽師離開。
牛鬼並沒有去阻止，因為它發現青龍雖然中了毒，卻彷彿無事似的和青哲互成犄角之勢。
這也是牛鬼不再妄動的原因，在青哲眼皮子底下，能吸到一個陰陽師的血已很幸運，它不會冒失到覺得可以橫行無忌，即使它是百鬼之一。
「統領，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那隻牛鬼的實力如此兇悍，大人他……」
統領打斷了他的話，「大人這麼說，就有把握贏牛鬼，而且我們留在那，反倒讓牛鬼可以有機會吸食我們的血增強它的力量。」
「你們也離開，」青哲說。
「不，這件事是因我們而起，那我們就有留下的必要，」少女堅定的說。
「隨你吧，」青哲淡淡的說，其實他也渴望少女留下來看，看他是如何打敗牛鬼的。
這或許是青哲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在喜歡的人面前，誰都渴望展現出凌駕於別人之上的優勢，讓她覺得自己是最強的。
即使這種想法看上去很幼稚，但誰不是年少。
青蛇見少女沒走，快速爬到她身旁，人立著，並隨時戰鬥。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壓制住我的毒，但是比起這個，我更對岩漿果感興趣，」牛鬼信心滿滿。
「是嘛？」青哲的面容還是十分安靜，令人看不出他心裡是否起過波瀾。
牛鬼先發制人，它相信青龍是中了毒的，只是以某種秘術暫時壓制毒素。
事實也是如此，青哲以冰霜連帶緊挨那片中毒的鱗片全部凍住，只要冰塊不破，毒就無法蔓延。
至於能壓制多久，他想打敗牛鬼是夠了。
而拖下去，牛鬼不敢，至少在青府是不敢久待，而且它覺得自己好像被排斥了，原因不知，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但直覺告訴它此地不宜久留。
「哞！」
牛鬼八隻巨腳越縮越小，同時軀體也在變小，縮成了普通人大小，腳踏黑霧，不斷移動，留下多個殘影，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牛鬼仗著自己皮糙肉厚，猛地撞向青哲，令它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撞到了青哲。
它原本想的是在青龍過來抵擋時，再次噴毒，既然撞上了青哲，那就乾脆一撞到底，最好是殺死他。
這一撞，沒有撞飛青哲，不是力道不大，是兩根鋒利的犄角洞穿了青哲胸膛，他的背部出現兩根漆黑的犄角，筆直的身體躬成弧形。
那一瞬，牛鬼怕是這輩子都沒這麼興奮過，差點就忘乎其形。
只覺得，這些年過得不是苟且偷安的日子，它那是在韜光養晦，現在厚積薄發的機會來了，從此大展宏圖，登雲步月！
只差手舞足蹈地牛鬼挑起青哲，一路狂奔，最後撞向一座山峰這才罷休。
轟！
山峰崩塌，亂石橫飛，將青哲埋葬在山石當中。
巨大的反差，叫少女失措，她一臉驚狀，瞳孔睜得大大的，嘴巴也閉合不上，眼前這幕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不！」
少女大為震驚，她想不到前一刻還好端端跟她說話的人，這一刻會被無數亂石壓倒，埋於崩塌的山峰下。
她很緊張，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升起，衝擊著內心，當初弟弟吃下岩漿果渾身炙熱也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旁邊看著，突然間心好疼好疼，感覺就像是有刀絞著心，對，就是人常說的心如刀割。
青蛇吃驚的同時軀體纏繞在地，將少女保護在裡面，碧綠色的鱗片泛起赤紅光芒。
「放心，很快就到你了，」意氣飛揚的牛鬼說的同時又消失了。
「死！」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虛空響起，劍光綻放，冷氣瀰漫高空，一柄巨大的冰劍浮現天空，一劍揮落。
牛鬼突然發出凄厲的嚎叫，四隻巨腳斬落虛空，血如泉涌，天地飄蕩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掉落的四隻巨腳把大地砸的坑坑窪窪，塵沙飛揚。
牛鬼張口結舌，反差來得太快，太過巨大，結果本該是它將所有人斬殺，然後吃下青蛇，得到岩漿果的力量。
可殘酷的現實是，被一劍斬下四腳，它才反應過來，然後雙眼茫然的望向凌空的那個人，是青哲。
原來，青哲早使了個分身術，本尊隱匿在附近，伺機偷襲。
牛鬼的犄角刺穿青哲胸膛，認為這裡再沒人是對手，大意了，以至於沒有防備住青哲突如其來地一劍。
當然，沒有這一劍，還會有下一劍，自家府邸，天地同力，可稱同境最強。
少女看到青哲沒事，這顆加速跳動的心安分下來，鬆了口氣，在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緊張，不禁臉紅，難道她……，不會的，她怎麼會……並且也不能啊。
轟！
一道絢麗的青光橫貫天際，刺穿牛鬼的身軀，爾後這道青光才顯現出身形，是青龍。
再看牛鬼，四腳被斬落時就險些跌落，現在又被青龍狠狠地刺穿身體，還有不少余電殘留在它身上。
此時，牛鬼氣息衰竭，迅速墜落，砰的一聲，牛鬼將大地砸出一個深坑，殷紅的血液飛濺。
「死了？」青蛇感受到牛鬼的靈力正在快速消失，可隱隱覺得不會這麼容易，看見青哲任由風吹得他的衣服咧咧作響，依舊看著深坑裡一動不動地牛鬼。
就在青哲轉身那刻，本來毫無生命氣息的牛鬼突然跳起，原來假死是它一項本事。
毒液再次噴向高空中的青龍，而後化為一團濃濃的黑霧遠遁。
青龍反應過來，迅速擺動，無奈身軀實在太大，還是有毒液滲入青龍的鱗片。
見牛鬼遁走，青哲忙要去追，卻見青龍又中劇毒，只好作罷。
少女和青蛇也是要追過去的。
但青蛇突然眼眸中陡然爆發出驚人的銳利，面目猙獰，通體紅光，在這漫漫黑夜中格外耀眼，又張開血盆口，朝少女咬下。
「啊！」少女被這突來的一口咬到，獠牙上的毒液快速滲入鮮血。
待青哲轉過身，只見少女手臂已經鮮血淋漓，且是黑色的。
青蛇剛吞下那塊皮肉，聽見少女吃痛聲，意識清醒了幾分，後悔中滿是自責，「姐，快走！」
很快青蛇的眼眸又滿是血色，張開血盆大口，再次撲去。
青哲撤去凝魂，一把抱起少女，一個瞬移，青蛇撲了個空，火焰纏繞的巨尾狠狠一甩，便是將地上轟出一個深坑。
「別傷了他，」少女攔住要出手的青哲。
「嗯，」青哲安置好少女，手掌對著龍池喝道：「起！」
龍池裡，冰涼的池水源源不斷地湧起，將所有的水托起至高空，然後遍布青蛇所在的天空，下起漂泊大雨。
青蛇看著池水掉落，微微覺得涼爽，跟著就發現體內火熱的靈力正在逐漸消失，這讓它感到恐懼，極度狂暴起來。
「千里冰封！」
青哲聲音剛落，那些交織在青蛇身上的雨點都冰凍起來，寒氣逼人。
青蛇直立而起，口吐熊熊烈焰，與那漫天的雨水接觸到一起，蒸騰出一層層白霧，這兒彷彿成了繚繞雲霧的仙山聖地。
青哲再次托起冰峰上又流下來的冰水，高空落下，大雨滂沱，冰寒刺骨，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青蛇鱗片上形成。
青蛇口吐的烈火越來越弱，霧氣反倒愈發濃重，冰濕的霧氣都被冰凍起來。
一根根璀璨的冰矛暴射，撕裂虛空，像一支支雪白箭羽，密密麻麻對著青蛇呼嘯而去，處處都是寒冰。
短短數息間，青蛇在哀鳴中被鋪天蓋地的冰矛射中，寒氣入體，將它冰封，還有那尚未噴出巨口的烈焰。
「弟弟！」少女手臂上的血剛剛止住，原本潔白無瑕地手臂因失了一塊血肉，變得無比猙獰，看到青蛇被冰凍住，擔心極了。
「他今晚的沐浴誤了時辰，到明天就沒事了，我先走了，」青哲臉色有點蒼白，他跟牛鬼一戰，又抵抗劇毒，現在又冰凍青蛇，沒有及時祛毒，現在冰凍的劇毒又侵襲身體。
青哲還沒瞬移出幾步，只覺天昏地暗，就暈倒在地。
少女聽到響聲，回頭看到倒下的青哲，連忙趕去。
第二天中午，青哲睜開了眼睛，坐起身子，看到背著他的少女正站在桌子前，「水，給我點水。」
正在洗毛巾的少女轉過身，瞧見青哲醒來，高興之餘又忙去倒水。
青哲喝了口水，「謝謝。」
良久，倆人沒有話語。
最後還是青哲開的口，「你弟弟他沒事了吧？」
「沒事了，謝謝。對了，我和弟弟打算離開這裡，」少女說時，臉色有些黯淡。
「這麼快，」青哲不自覺說的很急促，意識到自己失態，又用平時一貫的語調問：「那隻牛鬼不會走太遠，萬一碰上……」
昨晚，青化回到府里，知道事情后，當即救治青哲，又重新頒發通緝令，追拿牛鬼。
當時正在為青哲擦拭額頭汗水的少女被一個陰陽師叫出去，跟青化聊了一會。
在和青化談話中，少女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青哲，可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少女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還是無法強迫自己笑出來，對青哲道：「打擾了那麼久，我們也該走了。」
「那以後要怎麼才能找到你？」
「隨緣吧。」
「我父親找過你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青哲就抓住要走的少女的手臂，盯著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