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朱府火林
十天過得很快,櫻來的也快,這不正是睡回籠覺的時間點,她就到了。
張式可沒那麼早,昨晚特地睡得很晚,這會還流連在夢鄉。
所以等張式尿急從床上蹦起,迷迷糊糊地去上廁所,出來后大叫一聲,飛快的跑回房間。
再次走出,張式穿好了衣服,禮貌的說了句,「早上好。」
櫻不冷不熱的說:「中午了。」
「沒吃飯吧,吃點?」張式面露窘態,邊說邊走去廚房找吃的去。
櫻語氣如初,「飽了。」
張式把腳一頓,心中回道愛吃不吃,繼續前走,喝了口水,啃上麵包後走回。
不怪櫻沒好臉色,連裝裝樣子給人看都沒有,實在是不屑於裝。
說起來這十天她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了,當然是保護張式啊,張式答應當陰陽師,自然有義務保護他,不然何至於此。
既如此,張式的一舉一動櫻可謂了如指掌,想到這個沒來由的一肚子火氣。
這十天,張式瘋狂斂財不說,日子過得更是極其的滋潤,別的什麼也沒做,更不用說走前叮囑他做好準備,敢情是做足了心理準備。
啃完麵包的張式怎知道罪魁禍首是自己,隨口問道:「什麼時候走?」
櫻懶得多管別的,回他一句,「隨時。」
「我知道陰陽師可以改變人的記憶,到時候麻煩你幫忙改下我父母的記憶,記憶里我出國留學就成,還有這些天我賺的錢交給他們,應該夠他們養老……」
原本櫻不打算答應,可聽到這傢伙居然說養老,難不成他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當的陰陽師?死囚臨死還能吃頓斷頭飯,他還不能好好享受享受了?
有必死的信念去當陰陽師,且不談功勞如何,僅此,櫻就高看他三分,他說的這些隨手的小事罷了。
「日子從我進陰陽界算起好了。」
聽到這句,櫻一陣疑惑,算什麼日子?問完後悔。
張式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上次說好的去十五年。」
原來他是做好一去十五年的打算,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想到自己竟把他想得如此高尚,除了懊惱還是懊惱。
「知道了,沒別的要說了,那走吧。」
話音剛落,櫻擲出一張符,嘴中輕念著咒語。
剎那間,虛空中一粒光芒乍現,黑白相間,是一個轉動的太極圖,帶著濃重的古老氣息,亦是真正少有歷經了無數滄桑歲月,仍舊長存不朽於世間。
太極圖越轉越大,直至形成一扇可容兩人並肩而行的圓形大門。
黑白交匯線處緩緩分開,射出一道恍若正午烈日的刺目白光,無形中夾帶著神聖莊嚴,不禁叫人好奇門的那邊究竟什麼樣子。
「走吧,」櫻率先走進。
張式好奇的跟在她後面。
裡面一片茫茫,似霧似霾似陰天,更似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卻又叫人莫名心安。
張式一時都忘了走了多少步,刺目白光逐漸消散,一座莊嚴的府邸出現在他眼帘。
火紅的光輝,漣漪般地從府邸深處不斷綻放,無比神聖,並伴著有如天神般吟唱的天籟從虛空生出。
「有點意思,」張式心中感嘆,即便此刻駐足在巍峨的泰山前,也只會讚美一番,可面對這座府邸,好比是飄行在遼闊大海上的一滴水,穿行在無邊沙漠中的一粒沙,心底生出由衷的敬畏。
「這裡就是陰陽界,陰陽師生活的地方,面前的府邸就是朱府,」櫻看向我,「進去吧。」
張式點點頭,不禁對櫻的職務又多了幾分好奇。
走近幾步,這時張式也看清,青銅大門上刻著一頭仰天長鳴的赤鳥,渾身大火繚繞。
這鳥有著雞的腦袋、燕子的下巴、蛇的頸、魚的尾、有五色紋,這鳥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於一身,想來身份必定不俗。
後來他知道這赤鳥就是朱雀。
在張式踏進門的那刻就被火紅光芒籠罩,只覺沐浴在春天的陽光下,溫度恰好,身心愜意的享受著陽光的洗禮,好生舒坦,就連之前一直抗拒前來學陰陽術的想法也隨之煙消雲散。
「快點,」櫻不知何時走他前面去了,正在催促。
「來了,」張式小跑過去。
「按照規矩你先在火林待上一個月,」櫻指著左邊的樹林。
張式看去,果真是火林,火勢如林,烈火熊熊,紅光焜耀,將天空都染得通紅。
不對,煙呢?如此浩大的火勢怎會沒有一絲黑煙。
張式仔細再看,這的確是林,樹木全是火紅色的。
不管是部分露出地面虯龍似的粗根,還是枝上的茂葉全是紅色,而且樹齡都很大,株株大樹高聳入雲,又密密麻麻,輝映得一切火紅火紅,當真是做到以假亂真。
張式還不知道這裡同時也是陰陽界的禁地之一。
「行,我這就進去,」張式躍躍欲試。
第一次來陰陽界,誰還不是個好奇少年?
還未踏入,一陣炎熱氣息已經襲來。
看來這火林不止是樹木發紅這麼簡單,至少還有溫度高的原因在。
剛一踏入,張式的鞋底就開始發燙,又跨出一步,整個人像是站在經過炙烤的沙石上。
若不是滿眼儘是參天大紅木,張式定以為是穿越進了西遊記,在那永不磨滅的火焰山上,飽受炎熱。
正準備返身,一回頭就看見櫻注視自己,想到之前的話,張式又忍著炎熱硬著頭皮前進。
一陣「吱吱」聲從天空傳來,打破了寧靜。
抬頭望去,只見幾隻深褐色的鳥兒拍打翅膀,張式一臉不可思議,暗自嘀咕,「什麼情況?這種地方也能生存?」
也對,陰陽師生活的地方嘛,要沒點奇怪的事物反倒怪異。
等等,這兒不是有棵樹嘛,怎麼沒了?
張式無語的看著周圍,路線竟和走來時不一樣,樹在移動,是怕他臨陣脫逃?
不過既然進來了,張式就是再不濟也要撐幾天過去吧,一進來就怕了,丟人還不丟到姥姥家。
好不容易熬過幾個小時,正值飯點,張式高興的等待食物,也在暗暗揣摩陰陽師一般會吃什麼食物。
「啊!」
突然有東西砸到張式的頭。
張式揉著腦袋,看著地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十幾個如棗子般大小的果子。
「吱吱,吱吱,」十幾隻褐色小鳥盤旋空中,拍打翅膀。
「你們說這些果子就是我的食物?」張式翻譯起鳥語,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翻譯對了,但想著自己理解能力還行,應該是不會錯。
「吱吱,」褐鳥又是叫喚。
「這點東西誰吃的飽啊,」張式不滿的抱怨起來,但經不住肚子的飢餓,撿起一個果子。
「啊!」
只一碰上,還沒撿起,他的手指就被燙到,那果子溫度高的跟剛燒開的沸水沒什麼兩樣,彷彿是在火焰中成熟。
看著已經發紅起泡的手指,張式不免懊惱,自己應該猜到才是,這裡就像火焰山般炎熱,結出的果實必定也是滾燙的。
他以為一來陰陽界就會有人教陰陽術,能學到好多陰陽術,結果卻要在這熱的如火爐的地方待上一個月。
好不容易熬到吃飯時間,卻是以果子填飽肚子,可不說這果子滾燙得很,似乎還沒有別的吃的,這樣的日子得過一個月。
張式越想越來氣,自己幾時這般窩囊,心情頓時煩躁起來,不由開口罵了幾句。
一隻褐鳥似乎聽懂他的話,飛至他頭頂。張式趕緊閃開,一堆屎落在他剛剛站的地方。
「連你也瞧不起我,」滿胸怒氣的張式隨手撿起幾顆一樣燙手的石子向它扔去。
褐鳥拍了拍翅膀,輕易閃開,目光如電,冷冷的瞪了張式一眼,並向其俯衝而來,渾身散發火焰,彷彿是一顆小型流星隕落。
張式猛然想起這是朱府,是陰陽界,自己初來乍到萬不能和褐鳥交惡,於是轉身就跑。
張式跑了好久,渾身是汗,衣服都濕透了,回頭張望那隻萬惡的褐鳥,已經不見,估計也是追累了吧,張式這才站在一棵樹底下休息。
「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追我,不把你甩後面去就怪了,」張式又在附近打轉。
沒過多久,張式就覺得口渴,嘴唇乾巴巴的,只好去找水。
尋了半天,一個不小的湖泊出現在他眼帘,立馬衝去,反正周圍沒人,張式邊跑邊脫衣服,準備好好舒服會。
「啊!」
慘烈的嚎叫,一秒前張式還是生龍活虎的,不料一秒后他竟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怎麼了?
褐鳥偷襲?
不是。
有怪物?
不是。
海市蜃樓?
不是。
水。
對,是水,是滾燙的水。
這裡叫火林!
林只是因為這裡有很多樹,至於火,不是樹木長得通紅,是因為地面灼熱,泥土不是普通的黑色,是如火焰般通紅,湖底自然有赤土存在,與灼熱的赤土接觸,難道會不熱?
故而,若再細心去看,還能看到湖面升騰著輕微的白氣。
關鍵是張式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不是他犯傻想到還往前沖,是他還想到了溫泉,哪曾想到水溫這般的高。
滾燙的湖水刺激著神經,張式慌忙踮起腳尖後退,一踩在泥土上,只覺從地獄到了天堂。
地面雖不比水中,可同樣灼熱,張式快速跑去站在剛脫的衣服上,喘了口氣,悠哉的拿起鞋子,卻見一隻紅腫的腳掌。
他的?帶著疑惑張式又定睛一看,兩隻腳都腫了,像是粗大的熊掌,這比喻固然誇張了些,但毋庸置疑的是此刻他再穿上鞋子,腳就會疼會痛。
這刻他多希望自己眼花了。
刺眼的陽光下,一個少年光著上身,坐在鋪有衣服的青石上,直勾勾地盯著湖面,仔細看去,嘴角還掛有一絲口水。
張式正想著怎麼把湖裡的魚吃了,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魚,想必也是陰陽界獨有。
這魚通體火紅,兩條長長的須竟等同魚身,在遊動時周圍閃爍若珍珠般的光華,暫且稱它們火魚吧。
當然這都很平常,要說奇,奇在它們產的卵,這魚約鯉魚大小,起初只有十來條,卻不停產卵,每次僅一顆,卵很大,比普通的豆子還稍大點。
而且這些火魚卵長得極快,不出一柱香時間便長成了,爾後開始與其它火魚一起產卵。
這般快速的成長或許是壽命極短造成的吧,當然這僅是張式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