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巡查中營（一）
出了殿，凡冊坐上馬車，閑來無事便拉開車簾看看，一路上亭台樓榭、圍牆環繞，雖不及紫禁城宏大，但也不是一般王府能有的大小和規制，猜測這應是號稱「天下第一藩府」的明朝西安秦王府。
史書記載，明朝西安作為關中重鎮，城牆高度足有十二米，頂部更是寬達十二至十四米，可用于軍馬通行，整個城牆為長方形，東西向長近四里，南北向寬三里有餘，正兒八經的坐西朝東。
東西南北四面城牆均只設一個城門，分別為長樂門（東門）、安定門（西門）、永寧門（南門）、安遠門（北門），四個城門外均設置有瓮城，城牆城門上設有城樓，瓮城城門上設有箭樓，城樓和箭樓均可屯兵且設有箭孔，為雙重防禦結構，城外還有寬闊的護城河。
而秦王府則位於西安城中部偏東北位置，有自己的外城牆及內城牆，外城牆周長五里，內城牆稍短，王城內有南邊的前殿建築群，剛才上朝的承運殿為主殿，另還有養心殿、書堂、西園等子建築；也有北邊的後殿建築群，分為前寢殿、后寢殿兩部分；且前殿、後殿、各子建築、各子殿均有圍牆環繞，形成了牆中牆、院中院。
看來這秦王府真是名副其實的城中之城，據說李自成進了此處，都被這規制震撼住了；不僅將秦王府更名為大順皇城，亦將後殿建築群改名為皇宮，同時將前寢殿改名「乾清宮」，作為自己居住及辦公之處。
走了一會，天子鑾駕駛進了後殿大門，接著又駛到更裡面一重的前寢殿大門停了下來，凡冊下了車，抬頭看見門上赫然掛著「乾清宮」三個金漆大字，繼續往裡穿過前庭院進入了大廳；胡一山並未跟進，而是命令大門及庭院內侍衛提高警惕后前去執行任務。
兩位宮女還在前廳打掃，看到皇上進來，立刻跪下行禮：「恭迎皇上回宮。」
今天第一天上朝，起的較早，凡冊感覺有點累，於是走進寢室休息了起來。
臨近中午，執行完任務回來的胡一山走進乾清宮大門，穿過庭院后，立於前廳門外值守。
第二日，凡冊和群臣開完早朝就出了承運殿，見鑾駕前後各站了四列手持盾牌長刀、身批鎧甲的步兵，望了一眼，共兩百來人，應該是知道今日皇上要出城巡查，特來護駕。
這時，領頭的人說：「稟皇上，臣都尉吳長勝率近衛營一部前來護衛，請皇上示下！」
凡冊看著這些近衛營兵丁，個個都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從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最讓人膽寒的是他們的眼神——堅毅中透著無畏；近衛營除了負責守衛皇城外，還要在皇帝離開皇城時負責警戒及保衛任務。
他看了一會，然後一邊走上鑾駕，一邊示意胡一山啟程。
胡一山看到后，立刻說道：「起駕！」
一段時間后鑾駕及近衛營來到了皇城正門，等候在路旁的牛金星、田見秀及劉宗敏見皇上車駕已到，齊齊跪下；由牛金星帶頭說道：「稟皇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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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巡視城防及檢閱各營，臣已與兩位將軍商議，先檢閱東門關城外駐紮之中營，而後去巡視城防，請皇上示下。」
凡冊研究過明朝西安城防，四門不僅有瓮城，且翁城外還設有關城；西安關城其實就是翁城外增設的半圈城牆與主城城牆圍合而形成的外城，以增強防禦；東門外關城最大，城牆為不規則半圓形，明初就已修建，其他三門關城較小，為長方形，是幾年前孫傳庭為防農民軍而修建。
他拉開窗帘，看著三位大臣說道：「准！就從中營開始，丞相及二位將軍上來，我們一同前往。」
牛金星與兩位將軍連忙說道：「臣等不敢！」
凡冊知道天子鑾架除了皇上、皇后，其他人均不能坐，但他想利用車上時間討論下城防及軍務，只有不拘禮節了，說道：「三位愛卿不必拘禮，朕命爾等上來！」
三位肱股之臣連忙謝過皇恩后，小心翼翼得走了上去，然後尋兩側座位坐了下來。
凡冊對西安城防有點興趣，說道：「牛丞相、二位將軍，最近長安城防可有什麼變化？」
對於這種防務問題，牛金星作為丞相自然不好再繼續回答；劉宗敏雖是軍中第二，但作為二品副權將軍，前面還坐著統領諸營的一品權將軍田見秀，所以只能暫時忍一忍。
於是，田見秀回答道：「回皇上，去年十月攻長安時，部分城牆被我軍炮火損壞，但在百姓近兩月辛苦勞作下，已於前幾日將受損城牆修復，火炮已盡數安置於城牆之上，並安排哨隊日夜巡邏；五營中除后營仍在榆林、中營制將軍賀錦領辛思忠一部仍在西北外，其餘已回長安駐防。」
凡冊讀過大順歷史，知道李自成佔據襄陽后不僅改名襄京，還對軍隊進行了改編，從中選能征善戰者組成野戰部隊，既為野戰五營，由一品權將軍田見秀統領；其餘則編為地方城防軍，由各地將軍帶領分守各城。
五營由中營、左營、右營、前營、后營五部組成，分別由一品權將軍、二品副權將軍、三品制將軍、四品果毅將軍、五品威武將軍層層統制，將軍以下又有六品都尉，七品掌旗，八品部總，及九品哨總；眾將領也並非只以品級確定統領人數，還考慮資歷、作戰勇猛等其他因素，故不同品級或同品級間帶兵數量有差異。
其中，中營歸副權將軍劉宗敏統領，制將軍賀錦為副將；中營又稱標營，共分七部，前果毅將軍任繼榮、後果毅將軍吳汝義各領四千人，正威武將軍張鼐、副威武將軍黨守素、左威武將軍辛思宗、右威武將軍李友各領三千人，另賀錦領導獨立一部六千人，共兩萬六千兵卒；
左營歸制將軍劉芳亮指揮，分為三部，左果毅將軍馬世耀、右威武將軍劉汝魁各領四千；另副制將軍劉希堯領導獨立一部六千人，共有一萬四千兵卒。
其餘右營、前營、后營建制均相同，為兩部八千人；由制將軍袁宗第節制右營左果毅將軍白鳴鶴、右果毅將軍劉體純二部，制將軍谷可成節制前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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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毅將軍謝君友、右果毅將軍田虎二部，制將軍李過節制后營左果毅將軍張能、右果毅將軍馬重僖二部。
五營精兵共六萬四千人，基本全為精銳騎兵，也可下馬步戰，另有部分炮兵；全軍皆批棉甲，此甲重二十斤，由多層棉花壓制，內部填充織物及鐵片製成，可有效抵禦五十米外火槍射擊；另每名兵卒均配三匹戰馬，同時配備隨從幾人保證人和馬的給養。
凡冊驚嘆於自己記憶力時才想起，前營左果毅將軍謝君友已於去年戰死，不知此位由何人繼任，不過此刻還是以巡查為重，於是說道：「諸位，西安雖在關中腹地，但如今天下局勢動蕩，需嚴令各營整軍經武，各將亦需日日操練兵卒，不可一日荒廢。」
「遵皇命！」牛金星及田見秀恭敬的說道。
只有劉宗敏見自己老是發不了言，有點急得說道：「皇上，臣有話說，如今。。。」
凡冊第一天上朝就看不慣劉宗敏，史書說他是位悍將，雖比田見秀后加入順軍，但屢立戰功，深得李自成信任，甚至有點恃寵而驕；不過此刻，凡冊決定殺下他的銳氣，於是打斷道：「劉將軍，田將軍話還未完，請稍後！」
聽到凡冊稍重的語氣，劉宗敏暴脾氣就上來了：「既然皇上不需要臣，那臣就告辭了！」說著準備起身下車。
凡冊深知現在不壓住他，日後只怕更難馴服，於是拍案而起：「劉將軍，大順既已立國，朕身為天子，難道還要受他人威脅？」
見天子發怒，牛金星和田見秀立馬跪在車上，馬車也停了下來，車外親衛胡一山恭敬的問道：「皇上，請問發生何事？」
凡冊用他深邃的眼睛看著劉宗敏；這位悍將也終於感受到了天子威嚴，軟了下來，於是也跪到車上，說道：「臣知錯！請皇上發落。」
凡冊覺得應該點到為止，打開車簾向胡一山示意啟程，又對裡面說：「三位請坐！田將軍，如今長安周圍駐防如何？」
田見秀立刻說道：「回皇上，東門由副權將軍劉宗敏率領中營在東門關城外駐紮，西門、南門、北門分別由制將軍劉芳亮率左營、制將軍袁宗第率右營及制將軍谷可成率前營駐防；另潼關之戰擊潰明孫傳庭部及攻陷長安后收編之明軍共一萬六千人，已整編為東營及西營，每營八千，分別由制將軍白廣恩及制將軍陳永福節制，均已調至城外東北方向駐紮。」
凡冊在書上讀到過白廣恩、陳永福，二人原為明朝總兵，潼關之戰後投降李自成，被封為制將軍；只是后營制將軍李過在榆林防禦情況如何，牛金星未提到，於是問道：「制將軍李過軍情如何？」
田見秀回復到：「制將軍李過上月將明軍高傑所部趕至黃河對岸，為防明軍反撲便一直駐紮陝北榆林，並招募明軍散兵編入地方城防軍，增強守備；另上月中旬，中營右威武將軍李友、右營左果毅將軍白鳴鶴兩部已從陝西韓城渡過黃河，佔領山西南部榮河等縣，此刻正原地駐防，等候大軍東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