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
若只如初見,秋風而畫扇,世間之紛亂,無處而棲;韶華之荏苒,何以而安
雲翳推開竹門,只見青衣女子立於窗前,颯颯春風和著細雨緩緩而來,逆著的光影生出了種悲愴,霎那間,他覺得原來的她回來了
「阿姐」雲翳輕輕地叫了一聲
少女回過身,
「雲翳,我好像記得我的房間外有一個芙蓉塘」少女指著窗外的竹林,固執地強調了下
雲翳舒了口氣
「阿姐,沒有的,又記差了」雲翳躲閃著少女明亮的眼神,拉過少女坐在桌前
「晚間天涼,別站著吹風,過來吃藥」
「雲翳,你再與我說說從前好不好。」少女有些央求地語氣讓雲翳有一絲不忍,但仍舊別過頭,瞥見少女乖乖地喝完了葯,
「阿姐,莫要著急,你這是離魂症的一種,並不容易見效,吃完這貼葯,沒有過往也沒有關係,我在這裡陪你就是最好的了,別胡思亂想了,我明日就繼續上山尋那株千憂草,定能醫好你的,外面因為洪災到處都是難民,你出去太危險了,慢慢來,好不好」
少女沉默了片刻,仍舊不死心地喃喃道
「弟,這不該你獨自面對的,你可知道,我不能讓你獨自的」
「阿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不要再想了,聽話,好多事情不記得就過去了,我告訴你的難道你就相信嗎?照顧好你是我的責任,我要出去幾天採藥,你要在家照顧好自己,不能亂跑,我依然會在外圍設下九宮八卦陣,這個你還記的嗎,所以只要你在家裡就是安全的」少年有些嚴厲的語氣打斷了阿姐的話
少女想了想,點了點頭,抬頭望著少年,
雲翳有些難以承受這求證的眸光,想著也不是第一次離開去採藥,便有些不耐煩地囑咐道
「阿姐,你早點休息,乖乖等我回來」
少女微微點頭,再次醒來了之後的少女多半時候都是帶著些懵懂的溫順,雖然不如原來般鮮活明艷,但至少只有他在她身邊守護,想到這,雲翳暗自開心地端起食案離開了。
「弟,你也照顧好自己」少女遲疑地開口
「恩,阿姐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翌日,雲翳並不想驚動少女,天未亮就整裝出發了,少女站在石階上靜靜地望著雲翳遠去的背影,長嘆了一聲,傻阿弟,轉身欲屋去,
「卿卿」
少女如雷擊般停住腳步,終於還是找來了嗎?回過頭便望見小院內站著的黑衣蟒袍的男子,
「卿卿」男子又喊了一聲
須臾,少女忽而展顏
「七哥,你來了」雀躍的神情便惹的男子也笑了起來,
如七年前的初遇,紅衣少女立在石階上,肌膚勝雪,雙眸猶似黑曜,顧盼之際,淺笑晏晏,不理男子的冷麵,越過一眾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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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道
「七哥,你是綦少桓,七哥,對不對?」
淹沒而來的回憶讓男子的笑顏有些僵硬,挺直的身子晃了一下
「卿卿,七哥來接你回家了」
少女卻露出迷茫的神色,搖了搖頭,來的這樣快嗎?
「七哥,卿卿已經不能召喚千和了」
男子露出驚訝的神情
「卿卿,七哥是來接你回家」
僵持了一會
「還是不死心嗎」少女低下頭呢喃了一句
「卿卿,你說什麼?」
少女搖搖頭
「七哥,我們回家吧」幾步跨跑下台階,捉住男子的衣袖
未央宮
涼風乍起,略過厚重的窗帷呼呼作響,江子珏素衣坐於殘局之側,把玩著幾粒黑子,
「沈曜,你是要我去請了你進來嗎?」
話音剛落,一陣紫風撲面而來,驚的辛月掉了團扇
「小辛月,為何還是這般膽小」狹長的桃花眼充滿的促狹
「世子也是一樣的行蹤不定」辛月沖沈曜撇了撇嘴,望了眼低頭的子珏,便屈身退下了。
「這未央宮也不怎麼樣嘛?」沈曜摸了摸台上的青瓷擺件
「世子,深夜前來就是為了討口舌上的便宜的?」
「哎?沒見過你這樣子求人的」
子珏微微皺眉,望向來人,沈曜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找到了?」
沈曜搖了搖頭,子珏蹙起眉頭
「沒找到?」
再次搖頭,「今日和那邊相遇了,打了一架,不過應該都是無功而返」說了示意了一下昭和殿
子珏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盤,站起身踱到窗邊,背對男子,沈曜也跟著起身,伸出雙手想要擁住女子,但還是遲疑作罷,轉而單手拍了拍女子瘦弱的肩,子珏側過頭回望了一眼沈曜
「卿卿,你太狠心了,我真以為今生再不能得見,你可知這三年,我是如何度過的」
子珏搖搖頭,示意不想再提
「沈曜,那孩子,請你務必找到並且保護好」
「卿卿,你為何不找我,又為何回來」
「我是江家家主」
「胡扯,你又何曾在乎過這個,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那樣做,總得和我說個明白,不然,我又為何要尋那個孩子」
子珏不自覺僵了僵身子,「師兄,就算明家不算什麼,我也要對得起祖母和子琛」
「呵」沈曜冷笑一聲,「搬齣子琛就是怎麼都不想說的意思嘍」
「師兄」子珏轉頭向側面退了一步,自覺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好,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嫁給綦少桓,是他逼死的你,之後還妄想娶你,憑愛?「說到最後幾個字,就有了艱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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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珏不禁笑了
「沈曜,你怎麼還是老樣子,你這又是爭什麼意氣」
「為什麼不能是我,卿卿,你知道我對你,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嬉笑的男子更咽地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的,我知你是好的」
「真的要在留在這,連一個可信的都沒有」沈曜擔心地望了一眼窗外
「恩,別啰里啰嗦的了,走吧,過了今日也不要再來了,這畢竟是後宮」
男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甩袖奪窗而走
「師兄,多謝」
三年的不知所蹤,綦少桓沒問,子珏未提,
江家家主明子珏,小字卿卿,於天曜10年墜於城下,時逢洪災洶湧至都城,子珏殞命,洪退,天曜13年,江子珏重歸禁宮,入主未央
是夜,卿卿一席白衣立於樓邊遠眺,任冷風吹起衣衫,雲翳,你是否設想過如何分離,阿姐到底還是對不住你了,不求你會懂,只望你會平安,這宿命是隨著血脈而生,即使被棄,也無法任那個人無依,這天下之主若無依仗,百姓又當如何,為何不讓自己三年前就死了,結束才是解脫啊,子珏怔怔地出神。
「卿卿,夜裡涼了,你下來同我說說話。」
「七哥,怎麼還沒休息。」
「西南戰事未平,都在蠢蠢欲動啊。」綦少桓疲憊地說到,聽到他說朝堂之事,子珏便不再接話,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
「卿卿,你能好好和我說說話嘛?」聽到他一直在用「我」的稱謂,子珏不知道如何作答。
「七哥,我不是就在這嗎?」
「卿卿,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他們會用將江家,我也沒想過江家會讓你,我以為。」
子珏背過身,靜了一會兒,「七哥,不說這些了,都不重要了,現在江家已經在上次政變中幾乎全族覆滅了,剩下的我也再召喚不了千和,這國我也無能為,不能助你了,早年的約定就此作罷吧,江家再不能出鳳主了,目前朝堂之上勢力已經變了,你若留我,我願待在你身邊,但我確實不合適在未央之內居住了。
「江子珏。」綦少桓暴怒地瞪著子珏「在你心中,我就是這般待你,我和你的解釋你有沒有聽過?」
子珏悲涼地看著暴怒地君王,七哥啊,你叫我怎麼信你,我祖母,我江家全族在你政變之時被當作要挾,命我召喚千和,對抗於你,江家早有誓言,以江家守護的力量守護綦家,可你們都姓綦,遂全族滅,都未曾開啟召喚,可笑之極,不怨你,可我怎能安心做你的后,怎能不疑你是為了名正言順,獲得守護的力量。
「今天太累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子珏也沒再挽留,隨著走回內殿,倚在榻上閉目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