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撩妹的顏九卿

蘇遲跟在顏九卿身後，一路無言。

他在思索，思索顏九卿和顧景淵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能讓顏九卿與他翻臉，思索顧景淵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才能讓顏九卿又願意為他所用。

還有那個桃娘，不知是何許人，顏九卿似乎很在乎那個桃娘。可蘇遲分明記得前世顏九卿並未娶妻，只是納了一個名喚夭娘的青樓女子。

他實在想不明白。

蘇遲掀起眼帘，看著面前瘦削卻挺拔的背影，只覺她周身被一層看不見的迷霧籠罩，叫他看不清楚。

林雙雙快煩死了。

她一向不喜和那些嬌弱做作的女子在一起，她只擅刀劍，沒有心計，偏生有個火爆脾氣，時常被三言兩語氣得火冒三丈，人家倒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受害者模樣，贏得無數男子的憐惜，自己卻得了個惡人的名頭。

這次宮宴也是如此，她氣不過，乾脆一走了之，眼不見心為凈。

她走到一棵大桃樹下，越想越生氣，紅著眼眶就踢樹，動作十分兇狠，一邊踹，還一邊罵罵咧咧：「什麼溫柔可人？什麼善良體貼？」呯——

桃樹枝幹都抖了三抖。

林雙雙依舊不肯罷休，用盡全身力氣，惡狠狠地又給了桃樹一腳：「分明就是些陰陽怪氣的惡毒女子。」

她累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喘了喘氣，抬腿又是一腳：「那些男子怕都是瞎子，這都能看不出來!」

林雙雙徐徐收回腳，蹲在地上，抱著腿，將臉埋了起來。

林子里很安靜，似乎此刻女子的嬌笑聲和嘻鬧聲全都離她遠去，恍如隔世，只有風在耳邊獵獵作響。

林中隱匿幽深的一處隱約兩聲淺淺如流水濺玉的輕笑傳來。

「誰。」林雙雙登時站了起來，狠狠盯著那處，活像只奓了毛的貓。

卻見兩個男子先後走了出來，一人身著牙白闊袖桃花綴底錦袍，肩披赤金火狐皮大氅，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帶著風流幾許，更顯她容色攝人，另一人一襲月白暗紋玉竹袍，膚色瑩白如月，唇色如春色誘人，斜飛的眉青若剔羽，凌厲似寒刀逼人，墨玉般的眸子沉靜銳利，添了三分冰冷，少了三分柔和。

同一種顏色，穿在兩個人身上，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姑娘，好腳力。」顏九卿雙目含笑，眼中星玉流淌，映著林雙雙狼狽的模樣，讓林雙雙頓感難堪。

林雙雙登時便發作了，也不去管面前這人什麼身份，不管不顧地沖他吼著：「你笑話我？我就踢它怎麼了!」

顏九卿失笑，面前的小姑娘眼眶紅得像個兔子，語氣卻是十足的凶。

「姑娘誤會了，在下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林雙雙看她對自己的無理取鬧都不生氣，依舊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自己倒忽然癟了下去，她低頭踢著腳下的碎石，悶悶地開口：「笑話就笑話吧，反正你們男人肯定都覺得女子就應該溫溫柔柔的，就像如敏姐姐那樣。」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因為自己同樣喜歡如敏姐姐，如果她的性格和如敏姐姐一樣溫和就好了，她不禁有些厭棄自己。

「在下並不這樣認為。」

風，似乎變小了些，卷著那人溫柔的話語，將她鬢邊的青絲緩緩吹起，她的心在那刻為之驟跳。

林雙雙抬頭，對上顏九卿柔和的長眸。

她說：「在下認為，姑娘活潑直率，很是可愛。」

她的目光認真堅定，不摻任何虛假。

林雙雙卻是因為這話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就像蒸熟的大蝦，紅透了。

「用，用得著你說!」小姑娘害羞地厲害，慌慌忙忙地丟下這句話，就羞惱地跑開了。

跑開的時候還雙頰緋紅，她不住地想：這人怎麼能煞有介事地說出這樣的話？

二人站在原處看著她遠去，蘇遲皺眉，似有些不滿：「公子好心，她怎如此無禮。」

若是他，他可不會有此等耐心，更不會去理睬。

顏九卿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地搖了搖頭，話語里滿是對小姑娘的溫柔和縱容：「到底還是個孩子。」

上一次見她的時候，小傢伙還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向她吵著要糖吃呢，她喟嘆地在心底說：到底是長大了，都會害羞了。

顏九卿斂了斂神色，道：「走吧。」

二人重新回到大殿便見勇靖侯正與尉遲大人聊得暢快，皆是面色酡紅，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了。

顏九卿面不改色落座，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無故離宴感到心虛，勇靖侯似也是司空見慣了，只是隨口道：「馬上煙花表演就要開始了。」

顏九卿剛低低應了一聲，便見高座上的皇帝衣袖一揮，便領著眾人出了大殿。

「侯爺，不如我們一起？」是侯爺的故交林將軍，只是他身後還帶了個穿著紅色勁裝的女子。

正是先前踹樹的林雙雙。

蘇遲訝然，卻發現顏九卿一臉淡然，似乎並不驚訝。

林雙雙卻是瞪圓了杏眼，指著顏九卿就要說話，卻被林將軍猛得拍落，道：「怎得一點禮貌都沒有，連你九卿哥哥都不認得了？」

「你，九卿哥哥？」林雙雙還是不敢置信，那個總給她糖吃的小哥哥是面前這個俊公子。

「雙兒妹妹許久沒見，不記得我是正常的。」顏九卿笑得一臉和藹。

在長輩面前，顏九卿很有一派好哥哥的模樣。只是，顏九卿在眾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沖她眨了眨眼，逗得小姑娘面紅耳赤的。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蘇遲：「……」

這人愛撩小姑娘的毛病還真是沒變。

蘇遲好心提醒道：「公子，你還是注意點吧，保不準，小姑娘就動心了。」

「怎麼會?雙兒，還是個孩子呢。」顏九卿依舊我行我素逗弄著小姑娘，只覺有趣。

蘇遲面無表情，他言至如此，已是仁至義盡。

幾人說說笑笑間已跟隨眾人走向觀台。

殿外的人早早便候著了，如今看眾人出來，忙下令開始。

「要開始了。」顏九卿不想和侯爺他們在一處，便帶著蘇遲擠到了另一處。

「你是第一次看煙花吧？」畢竟，蘇遲在江城的處境艱難。

蘇遲張口欲答，耳畔卻傳來轟鳴陣陣，打斷了他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只見夜空只中，數不清的煙花飛至半空齊齊炸開，如同曇花，組成夜空里最絢爛的景色。

一瞬間，黑暗與光明共存。

顏九卿望著漫天煙花，側臉被煙花照亮，蘇遲只覺得她眸中光彩比煙花更加奪目。

蘇遲一時有些失神，分不清如今是過去還是現實。

顏九卿似是察覺到蘇遲的視線，轉頭與他對視，薄唇如勾，一抹淺淡到極致的弧度，比明輝日照更絢麗，比醇香美酒更醉人。

緊接著，他看見，她紅唇輕啟，眼梢上挑，熠熠流輝：「歡迎來到京城。」

恍惚間，她的笑顏與某刻重合，勾起久封的記憶。

－－－－－－題外話－－－－－－

蘇遲：招花惹草的傢伙。

顏九卿：香香軟軟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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