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這教坊司不正經
「瞧見沒?」老頭聲音又帶了些自豪。
魚丫丫點點頭,「跟我以前見的不一樣。」
老頭還以為她這麼快就改主意了,頓時樂了,「哪不一樣?」
「以前見的衣服都能瞧見裡面,這個雖然衣服不怎麼多,但瞧不清楚,說話也不一樣。」
衣服?老頭看了一眼穿著深衣髮帶束髮的嚴瀾清,再看看一身藍衣闊衫墨發披束的令璟,衣服不怎麼多?瞧不清楚?而且兩人似乎一直在點頭含笑,壓根沒說話啊。
他狐疑的順著魚丫丫目光一看,落在了教坊司坊主身上。
魚丫丫還在自顧說著,「以前我見的都是搖著粉帕子上去喊倫家的,這個有禮貌多了,不動手動腳。」
「這是教坊司,不是妓院,」老頭咬牙低訓了她一聲,「認真點看嚴大人辦案。」
「哦。」
那旁坊主雲娘將嚴瀾清和令璟帶到一張桌前,早早擺好了果子,見二人坐下,笑吟吟開口問,「那二位大人,您是自己挑人,還是我來安排呢?」
「唱曲喝茶雲娘安排就好,」嚴瀾清淡淡道,看令璟一眼,令璟頓時抽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雲娘嘴角還沒來得及牽起,又聽嚴瀾清慢悠悠補充,「霓裳姑娘的舞我點了。」
話音一落,雲娘唰一下白了臉,震驚的看向二人。
魚丫丫正狐疑,就聽身旁老頭嘖嘖感嘆,「大人真是好官,捨身為民。」
魚丫丫沒看出哪好來,小嘴一扁補充道,「逛妓院的好官。」
「說啥呢!」老頭將她一瞪,「說了這不是妓院,是教坊司,是唱歌跳舞琴棋書畫的地方。」
「他要真是好官,這大白天的應該在辦公事,他玩忽職守,偷偷跑出來玩,還帶人一起玩。」
「人家是在辦案。」
「案呢?」
「這不還沒開始辦呢嘛。」
魚丫丫看去,那個叫雲娘的坊主面色好像有點難看和為難,一直在說什麼霓裳姑娘的舞不能給二人看,可嚴瀾清和令璟卻很堅持,桌上從一張銀票變成了兩張,啪一聲脆響,多了一根金條。
魚丫丫小嘴都張圓了,「老伯,你瞧,貪官。」
「人家自己的錢,別胡說。」
「提刑官一個四品朝官,推官最高也就從四品,他們一年的俸祿都沒一根金條,肯定是貪的。」
老頭是不知道什麼四品從四品的,卻知道這嚴提刑和令推官身份都不簡單,這嚴提刑是官宦世家,他爹如今是嚴國公,他娘好像是草原來的公主,那個令推官,世代忠良,武將到了他爺爺那代都死乾淨了,剩下他爹一個獨苗苗,他奶奶就留下遺言,令家子孫不得涉武,所以他爹是大學士,他娘好像是南面最大茶莊莊主的閨女,是個千金大小姐,反正肯定是不缺錢的。
魚丫丫聽的下巴差點合不上,這兩大老鼠來頭這麼大啊。
「大人,您就饒了我吧,您二位是朝廷命官,我實在不敢讓霓裳給您二位跳這支舞啊。」那頭雲娘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是咋了?逼良為娼?」她可見過有當官的逼那些只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老頭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這教坊司有個頭牌叫霓裳,聽說跳鼓舞跳的可好啦,是這坊主花了大價錢從南邊要過來的,去年來的吧,可就撞邪了似的,只要點名看她跳舞的,就沒有活著出了教坊司大門的,不明不白倒地就死了。」
「啊?!」魚丫丫眨了眨眼,「是不是中毒了?」
「要是中毒,早開始抓人了,那雲娘還用這麼怕?」老頭往那邊看看,雲娘已經拗不過兩人白著臉下去了,「剛開始出事誰也沒往邪性上想,一個月前提刑司的人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一查才知道,死了九個,都是看了舞死的,這才傳出這霓裳跳的舞邪乎,聽說提刑司的仵作驗過了,不是中毒。」
「所以,他們就是這樣查案的?」魚丫丫歪著頭問。
老頭還閉著眼一臉讚歎,「對,這可是好官啊,想著自己來試一試,破掉這謠……謠……」
老頭說不下去了,因為看見紅台前,那張圓木桌旁坐了好幾個穿的漂亮的姑娘,喂葡萄的有,咬著茶杯喂茶的也有,還有一個蹲那兒趴在令推官大腿上的呢。
魚丫丫攥著小拳頭看那咬著茶盞的姑娘喂茶,竟然真的咬的住,看的她都擔心一個失誤燙一身,她呼口氣,想起些什麼,轉過頭疑惑,「老伯,你不是說這不是妓院嗎?」
「嗯。」老頭從嗓子眼擠出一個字。
魚丫丫小手指著那邊,「那她們……」
「這教坊司不正經。」老頭梗著脖子道。
「教坊司還分正不正經啊?」魚丫丫還是頭回聽呢。
「看……看……辦案。」
教坊司的姑娘彈得琴不算難聽,也算不得多好聽,底下最後一個姑娘上去彈琴,令璟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看嚴瀾清坐如青松,一派從容,不免暗道佩服。
他挪了挪坐的有些酸疼的屁股,往嚴瀾清身邊湊近幾分,「李晉怎麼還沒來?」
嚴瀾清眸光輕轉,正準備說些什麼,說曹操曹操到,李晉帶著四個遮掩嚴實的女人走了進來。
摘掉帷帽,穿著紫裙子那個挽著髮髻,是出嫁的婦人,不停打量著四周,臉色有些難看,另一個高個子的五官精緻,高眉深目,倒是安安靜靜帶些唯唯諾諾,剩下兩個,瞧著是那位夫人的丫鬟。
「老伯,她們是誰啊?」
「我瞅著,那紫裙子的像是高員外的夫人。」老頭費力的眯了眯眼,「那俊丫頭我不認識。」
還沒將進來這兩人鬧明白呢,門口又進來一個男人,褐色葛衣,像是誰家的家丁。
「這不是!」老頭差點激動的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