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己的忌日

但僅僅是這麼一個模糊的輪廓，已讓黎微靈魂震顫。

「呲～嗡～」

神經末梢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針刺，讓黎微疼地「嘶～～」一聲，蹙緊眉頭。

接下來，是更為強烈的恐懼。

「微微！」

葉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幸讓黎微掙脫深淵。

「微微，你怎麼了？」

「沒事......」

飄出口中輕到沒音的兩個字，黎微終是耗盡心力，連人帶車暈倒在地。

「微微！微微！」

......

這一夜，黎微陷入噩夢。

夢裡下起大雪，雪花飄散在一個寂靜幽暗的園陵里。

積雪覆蓋滿地，黎微卻不感一絲寒冷。

只因她已是兩棵槐楊樹間的一塊冰涼墓碑。

上面寫著慈母——黎微。

那天好像是她的祭日。

墓台上擺滿五顏六色的花。

這時，走來一個男人。

天色昏暗，黎微看不清男人的臉。

只見他拿一束紅玫瑰，提一瓶紅酒，隨意往墓台上一坐。

然後放起一首歌。

「提取夢裡的碎片

溫習著兩人的畫面

輕輕靠近你又一點點

立刻就消失不見

這是千千萬萬萬萬千千個日夜

是我對你說不盡的思念

你的溫柔予我無限的眷戀

哪怕歲月容顏已經改變

......」

伴著悲傷的旋律，男人低啞的嗓音緩緩傳出。

「黎兒，我來看你了！」

「黎兒，你聽見了嗎？我真的好想你！」

男人有些更咽，拎著酒瓶狂喝亂醉。

很久之後，他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你的女兒，她長大了！高考的成績很理想，選了你最喜歡的表演專業。」

「哦，對了！她和你一樣，很漂亮，剛進大學就很吃得開。」

「黎兒......你說的對。」

男人喃喃低語，「我的靠近，讓你變得很不幸，我本該離你遠遠的。

但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必須待在我的身邊，即便死，也只能和我死在一起。」

接下來。

男人所做的事情更為匪夷所思。

他強行拆開墓地，端出墓碑下的骨灰盒。

此時的黎微，已跟骨灰盒融為一體，舒服得窩在男人的懷裡。

男人驅車將她帶到大海邊，迎著風浪大喊。

「黎兒～～黎兒～～你聽得見嗎？

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你說得對，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傷害你！

我這就來贖罪。」

「啪嗒！啪嗒！」

男人的眼淚滴落在她的骨灰盒上，敲擊著她的心臟。

待浪潮再度湧來，男人抱著她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向深海，直到水面淹沒男人的頭頂。

洶湧而猛烈的愛意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讓黎微生出一絲悸動。

接踵而至的，是難以抗拒的劇烈悲傷。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男人！

「不要，不要死！」

黎微從男人懷裡掙扎開，拚命的搖他喊他，「你快上去！」

黎微拚命叫喊，想要男人聽見她的聲音，可男人就是聽不到。

黎微吻上他的唇，想要給男人渡氣。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具幽靈。

她無法幫助男人，只能看著他一點一點失去呼吸，最後沒入海底。

「不要！」

黎微驚醒時，已是滿身冷汗，手腳冰涼！

碎片似的夢境，在黎微腦海里匯聚重演。

一點一點清晰明朗。

深沉的恐懼再度襲來。

自己是......死了嗎？

那個男人又是誰呢？

胃裡翻江倒海，一陣噁心苦咸湧上喉頭。

黎微一時難忍，衝到廁所，狂噴亂吐。

太陽穴的劇烈跳動，讓她意識到自己正是宿醉未醒。

她揉揉額頭，回憶起昨夜在酒吧里所發生的一切。

陸琛為了別的女人跟她發火、

自己搶走葉蓁的摩托車在公路狂飆、

那輛拯救自己於危難的跑車，以及跑車裡的模糊身影......

一想到這個身影，現實再度與夢境交疊，更是讓她吐得厲害。

黎微甩甩頭，正視到自己目前的狀態不佳，很容易再度出現神經紊亂。

她刻意振作起精神，疏導自己儘快走出離婚給她帶來的負面情緒。

「黎微你要堅強！

這段婚姻的結束，已經讓你消耗了太多元氣。

夠了！

如今的你，已不是從前那個脆弱的單薄之身。

你是一個母親。

你的女兒還等著你去接她，你不能繼續隔著兒自怨自艾。」

昨晚發生的事，讓黎微很不安。

李薇何為會碰巧出現在那家酒吧？

陸琛趕來之前，她明顯意識清晰，何以陸琛出現之後，她就醉倒不省人事。

多半是在裝模作樣。

如此一推斷，黎微確信那個李薇並非善類！

那麼，她又怎會善待自己的布丁呢？

思及此，黎微頓感心慌。

她趕緊沖個涼躺下，強迫自己入睡。

久久未能沉睡，便快速服一顆安眠藥。

她必須讓自己好好休息。

這樣她明天才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象達商場找布丁問問情況。

周六下午，布丁會去那裡的一家藝術培訓中心學畫畫。

在那裡，她應該可以見到布丁。

索性，這一覺她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

然而，當她趕到時，卻被布丁的老師告知，布丁以後不會再到這裡學習的事實。

「你說什麼？我的女兒退訂了課程，我這個當媽媽的怎麼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