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法院對峙3

「鏡頭下的這位老人叫做陸渝舟。」

他是陸琛先生的爺爺。

在我懷上女兒的期間，這位老人被確診胃癌。

我當時的公公和婆婆，也就是陸琛先生的父母，卻每天都在圍著陸氏企業打轉，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陸琛先生的姐妹們，更是忙天荒地，哪怕已經途經醫院樓下，也抽不出十分鐘上樓來看老人一眼。

這段時間，陸琛先生正值導演事業的上升期。

一天到晚回家的次數，掰著手指也數得清。

是我！

挺著大肚子，一趟又一趟往醫院跑，一夜又一夜守在病床旁。

爺爺的第一次手術非常成功，可諾大的陸家老宅，卻容不下一個病癒且年邁的老人！那可是他們的親人！

無奈之下，我只好將老人帶回我與陸琛先生的住所養病。

有一天，爺爺的病情突然加重，卻又死活不肯再次就醫。

偏指著我的肚子感嘆，怕自己等不到這個孩子出生，就提議讓我錄上幾個片段，等孩子出生后，放給孩子看。

爺爺的這段話，讓我感觸很深，便決定拍下這一部紀錄片《我當像葉落入我的根》」

此時，電視屏幕里的老人，風輕雲淡地述說著自己的過往。

從風華正茂，到白髮蒼蒼。

「微微，是小琛回來了嗎？」

這是老人在彌留之際的夢囈。

「快到家了。」黎微回答。

如同老人所料，他果真沒等到孩子出生。

至此，紀錄片結束。

老人最後的一段人生影像，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只聽見黎微擲地有聲的講訴。

「這個月的18號，我的女兒正好滿六歲，這個視頻是我幾個月前剪輯好，準備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希望她能認識自己的爺爺，我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黎微環視四周，減慢語速。

「或許，大家現在有些陌生，但在五年前，我相信，你們其中絕對有人聽過這個名字：黎明微光。

她憑藉畢業作品《回望》，一舉入圍柏林、戛納、威尼斯等10多個國際電影節，並榮獲哈里卡納蘇斯最佳短片獎的學生導演。

這個女孩就是我！

成為一名出色的導演，不僅是陸琛先生的夢想，也是我曾經的追尋。

但顯然，我的追尋分量不夠重。

輕易就被陸琛先生給我編織的未來給擊碎了。

呵，想來有些可笑。

為了他口中的這個未來，我於光芒萬丈之際，選擇嫁給他。

我拿起湯勺，消亡了自己的青春。

到頭來，卻只聽他告訴我，他的夢裡，從來不曾有我。

好吧，他說他不愛，我認了。

但他要否定，我這些年來，為家庭所做的一切，我真的沒法認。」

......

黎微看向陸琛，直言道：「陸琛先生，你的爺爺前後經過第三次手術，

從發病到他離開，這期間前前後後共經歷了三年。

醫院的大小手續，幾乎都是由我辦理。

他的每一次病危通知，都是我在簽字。」

黎微高高舉起一沓診斷治療書，大聲質問道：「敢問陸琛先生，你身為人孫對老人沒有半分付出，全由你的妻子，也就是我，在床前盡孝。

你只要還是一人，但凡摸摸良心，都不可能做出，拿我的過去、利用網友攻擊我這些事。」

陸琛臉上的神色，顯然並不怎麼好看

他身邊的律師卻是狗急跳牆，站起來反駁道：「你利用完小孩，又利用老人，真是好手段！」

「呵！」黎微冷笑一聲。

「這個視頻我只是拿來給法官看的，哪個曉得你們會要求公開庭審？」

現場的氣氛明顯躁動起來。

黎微不再去理會對方的反應，抓緊時間說完陳述。

「我的女兒，之前問過我，讀書到底有什麼用？

我想了很久，現在終於可以告訴她了

讀書能讓我們有走出逆境的頭腦，有改正錯誤的能力。

各位，通過這一部紀錄片，我希望曾經那些看好我的人，相信我的人，能夠重新給我一次工作的機會。

我會跳舞，懂攝影，若有與我同頻共振的夥伴，可與我聯繫商討合作。

期待與你們共事！

我的發言完了，謝謝大家。」

一語落，全場沉吟，

片刻，法官擊錘：「休庭半小時，再作宣判。」

法院的走廊上，哥哥緊緊抱住黎微。

「微微，你真棒！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做到！」

黎微的律師在一旁鼓勵她。

她說：「有希望！我們還有希望！」

說完那麼多，黎微總算鬆口氣。

她一直都知道：證明陸琛出軌，不如肯定自己對這個家庭的付出。

至於在線求工作，這其實是她臨時想到的。

如果能夠得到布丁的撫養權，外加一份足夠養育他們的工作，也算不虛此行。

臨開庭前，黎微在樓道的通風口上，碰見陸琛。

看得出來，他很煩躁，大口大口地吸著香煙。

滿地的煙頭，都是他丟的。

似乎好像......沒有剛才在法庭上時那樣生氣了。

他遲疑著朝黎微走去，輕輕喊一聲，「微微。」

見他的態度略有鬆動，黎微「嗯」一聲，企圖開口說服他。

「陸琛，你坐擁百億資產，又是一位成功的導演，還有美人在側，再生一個孩子實屬輕而易舉，為什麼要對我們母女苦苦相逼呢？」

「你非要說這種話，讓我生氣嗎？」

陸琛的嗓音越發低沉，表情充滿壓抑和剋制。

黎微卻完全不能領會其中的含義。

她分明是在好聲好氣跟他商量，怎麼就讓他生氣了呢？

「難道，除了女兒。」陸琛有些激動，「你就再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再沒別的東西想找我要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