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斯凱勒的必死之局

斯凱勒突然抬手，光幕之中的畫面，停止了播放，剛剛理查茲簡短的話語之中，透露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理查茲居然是為了救她，才將克洛諾斯開發出來，斯凱勒之前沒有想過這種情況，畢竟...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未戰就設想戰敗后情況的人。

而且，理查茲很明顯知道他的研究，或者說，他明白克洛諾斯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悲劇重演...可不是一場戰役那麼簡單。

而是從世界政府建立之初起，到他自己無奈造出克洛諾斯的八百年時間，讓理查茲不惜冒險讓八百年悲劇重演，也要造出克洛諾斯，就為了一絲絲改變的希望。

未來的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個如今才開始走出家門去上學的孩子，寧願冒著重演八百年悲劇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呢？

理查茲沒有說，而且在未來的那個年代，斯凱勒能監測到的畫面也不多，畢竟...此時的克洛諾斯還處於實驗階段，還未被放置天空之上。

因此斯凱勒所能夠看到的，也只是十六台克洛諾斯所處的位置，甚至，這十六台克洛諾斯，在她所看到的這個階段，或許還是半成品。

她所看到的理查茲，還不確定自己能否成功，但是斯凱勒卻已經知道，理查茲已經失敗了，因為她現在所查看的，是克洛諾斯所能監控到的所有過往。

克洛諾斯監測的起始在十四年後，終點在現在，中間還有著過去的八百年，因此從斯凱勒所在往後的十四年，她監測不到。

而十四年後，也即是1536年往後，克洛諾斯同樣監測不到，也就是說，與其說克洛諾斯如今展示的，與其說是監測，倒不如說是...記錄。

斯凱勒此時所能看到的，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而這個已成既定的歷史，尹姆依舊成功了，她奪取了克洛諾斯，奪取了斯凱勒的身體，成為了世界之主。

也就是說，理查茲最後的一搏，最終也成為了泡影，他失敗了，而斯凱勒有些不忍心去看他是如何失敗的。

光幕之中的理查茲，雖說並不是一個小孩子，甚至成熟到有些過早的滄桑，但是在斯凱勒眼中，理查茲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戰前斯凱勒甚至考慮，等大獲全勝之後，她如果回到了馬林梵多，要給理查茲送多少套卷子，才能表達自己的欣喜。

這場戰鬥如今還未勝利，甚至這場戰鬥，在斯凱勒的記憶之中，也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斯凱勒又怎麼會立即轉變自己的認知，將理查茲當成一個成年人看待？

哪怕斯凱勒知道，如果她看到了最終失敗的場面，會更加有利於她這個「意外」做出改變，但是斯凱勒卻仍舊無法下定決心。

不遠處的尹姆看著斯凱勒的反應，眼中露出了難言的失望之色，這可不是...完美的模樣。

在尹姆看到，如果斯凱勒真的是完美者，她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那就是去翻看歷史，總結經驗，或許每一次改變，帶來的影響只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當一次次的改變，一次次微不足道的量變的累積，變回致使質變的發生，就猶如她一樣，每一次只靠近完美一點點，這樣，她總會真正成為完美者。

而且，尹姆很期待斯凱勒去看，因為那才是...絕望。

可斯凱勒直接揮手，光幕畫面不斷的閃爍，很快，一個讓尹姆有些熟悉，似乎已經發生過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

看到畫面之中，居然出現了斯凱勒的身影時，尹姆有些不甘的咬了咬牙，明明她所使用的，便是斯凱勒的身體，為什麼...斯凱勒的許可權會比她更高？

「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那我就走了。」

「那我就走~~~咯~~~」

「走咯~~~~」

畫面中，是更年輕一些的斯凱勒，正在對著五老星用著畸形的語調說著話，便說還邊朝著門口走去，看到這一幕，斯凱勒不僅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忍直視自己的表現。

她記得這一幕，那是十二年她第一次參加世界會議的時候，在這一幕發生前的一晚，她暴打了天龍人，然後被喊去喝茶。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出乎斯凱勒自己的預料，在那之後的很多年，斯凱勒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當時五老星會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毫不追究。

要知道，但是的自己雖說有了一些小小的成績，比如斬殺了海上皇者夏洛特·玲玲，比如與米霍克一戰取得了世界第一大劍豪的頭銜。

但是這樣的表現，可不足以換來這麼多的優待，即便是卡普，在神之谷拯救了無數天龍人的英雄卡普，也不可能在毆打天龍人之後得到這樣的優待。

之後海軍雖然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但仍舊借著斯凱勒這張虎皮，從世界政府這裡敲詐了不少好處，也才有了海軍的加速發展，以及頂上戰爭那場無比燒錢的秀。

當時的斯凱勒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現在的斯凱勒已經知道了，不過...看到自己過去的表現，可真是...羞恥！

不遠處的尹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斯凱勒，起碼是斯凱勒誕生之後，她第一次見到斯凱勒。

「我想看到的可不是這裡啊...」

斯凱勒再次揮手，畫面再度閃爍，很快，一席虛空王座出現，而此時王座之上，尹姆正端坐著，俯視著下方跪拜的五老星。

「尹姆大人，您所期盼的人已經抵達瑪麗喬亞了。」

「我正看著。」

「尹姆大人，我可以了解一下您為何想要那個人到來嗎？」

「就是看看。」

尹姆與五老星的對話，也無源升起，傳入斯凱勒的耳中，她轉頭看向尹姆，說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愛好。」

但是話語剛落，斯凱勒眉頭就緊皺了起來，看向了畫面，因為畫面之中，居然有著劍勢傳達。

跪在地上，突然昂起頭的捲髮老星，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雙眼，而血液正從他的雙眼，不斷溢出。

見到這一幕，斯凱勒眯了眯眼，這樣的劍勢...可不是十二年前的她能夠完成的，也就是說，尹姆的實力，並不取決於同時期的她。

尋常大劍豪的劍勢，只不過是氣勢罷了，每個習劍的學徒，都會從他們教習口中得知一個故事，那是關於一個大劍豪的事迹。

傳說中有位強大無比的大劍豪，一生之中與人對戰的次數無數，但是真正拔刀殺伐的卻是寥寥無幾。

因為他的敵人，在這位大劍豪出手之前，便被氣勢所壓迫，從而喪失鬥志，自甘認輸。

這與大多數擁有王的資質，並成功覺醒霸王色霸氣的人相似，都只能將劍勢或霸氣當做是意念與氣勢的延伸，當然，霸王色霸氣會更加唬人一些。

可總有那麼少數出類拔萃的人，將霸氣纏繞，甚至如香克斯那般，霸氣的宣洩強大到足以損傷實物，劍勢也同樣如此。

極其少數的大劍豪，會將劍勢孕育得超越了氣勢的範疇，而且在早期就能展現出不凡之處，畢竟二十多年前，斯凱勒就能夠憑藉甚至未真正成勢的劍勢，斬開霸氣。

而到了後來，她的劍勢，便足以化作攻伐之器，不僅是無形氣勢，甚至濃郁到可見，對實物也能造成傷害，米霍克同樣也做得到這一點。

畫面之中的尹姆所做的，也是如此，直接用凌絕劍勢，對捲髮老星的雙眼，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這個變化斯凱勒也記得，畢竟...前一天還是好好的一個人，第二天就變成瞎子了，很難讓人不記住。

只是她沒想到這居然是尹姆的劍勢造成的，彼時的她也不知道劍勢會強大到這種地步，而當她也能做到這一點之後，早就將捲髮老星瞎眼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當然，並不是忘了，斯凱勒即使再被隊里那些混蛋編排，也不至於忘了五老星還有個瞎了眼，只是沒有將這些事聯繫起來的想法而已。

只是如今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讓斯凱勒有種恍然的怪異舒暢感，就像是多年未通關早已棄游的遊戲，卻在多年後找到了攻略一般，恍然，但是...索然無味。

而且這讓斯凱勒有種不自覺中人仗狗勢的不痛快感，原以為是自己降服了五老星，結果...五老星並非是怕當時的她，只是怕尹姆，這就讓整件事變得無趣了。

看完這段過往之後，斯凱勒又將監控畫面的時間前移了幾次，放在了二十一年前、二十四年前以及三十九年前。

二十一年前，是斯凱勒絕對不可能忘記，也許餘生都會牢記的一年，那年她在這個世界年滿十八，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做對手。

也因此，膨脹至極的她，導致了後來正義遠征的那些悲劇，而斯凱勒重看這個年份，並不是為了看自己當年那過分的猖狂模樣，也不是為了重溫那段過往。

而是她現在更想知道，如果尹姆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為什麼會看著當時在新世界，實力弱小得連浪花都掀不起的小海軍進入新世界？

結果讓斯凱勒很平靜，因為當時的尹姆，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斯凱勒就是她這一點，因為五老星在彙報之中，著重點一直在多拉格這個混蛋上。

而她斯凱勒，只不過是秘密會議里一句話就帶過去的...龍套，別說是尹姆，就連五老星都壓根沒重視過斯凱勒，甚至連她個人資料都沒有。

以尹姆那無數歷程記憶重疊，導致有些神神顛顛的腦子，也沒有去留意五老星話語中，作為要挾卡普工具的微不足道的小海軍。

看到這個結果時，斯凱勒的平靜，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適應，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為何平靜。

因為那一年，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會把她當成人物，是她自己膨脹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當年的惡果...元兇正是她自己。

二十四年前，這個年份也很有意思，那是斯凱勒來到這片大海的時間，彼時她的身體因為貝加龐克製造的意外，而成功「脫逃」。

按照尹姆自己所言，這是第一次意外，按照她自己的說法，斯凱勒的這幅身體，本應是待在貝加龐克的培養皿之中，等到尹姆需要的那一天。

所以斯凱勒覺得，這一年的變故，對於尹姆而言，應該很重要，也應該會引起她的重視才對，但事實是...尹姆在花之間賞花。

一直賞花，除了羅傑被處刑至死之時，感嘆了一句「又一盞時代的燈火熄滅」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動靜了。

或許正如尹姆自己所言，年這個時間計量單位，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太短暫了，短暫到甚至無法成為她參考時間的坐標系。

三十九年前...是斯凱勒這具身體，被尹姆培育出來的時間，但這一年之中，尹姆除了聽取了幾次五老星關於海上霸主洛克斯危害的剖析外，也沒有其他動靜。

這個人...似乎除了賞花，就是賞花，沒有其他的生活，斯凱勒眼神有些古怪的看向尹姆，問道：

「賞花，對於你而言，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花與魚，是最有趣的生物了，即便你一千次栽下同一朵花、放下同一尾魚，它們也會呈現出不同的命運與姿態。

會不會發芽、會不會生根，花期到了，會不會如期開放，如果開放，與上一次相比，又有那些異處，來采粉授粉的蝴蝶，又會有什麼變化，這就是最好的消遣。

魚也差不多，只不過...我無數次作為果實能力者，早已經澹忘了賞魚的習慣。」

即便跪在地上，尹姆也表現出了莫名的恬靜，輕聲說道：「好比如...我從未見過花之間的鮮花，如今日這般折腰。」

「哼！矯情。」

斯凱勒滿臉的嫌棄與不屑，隨即問道：「對了，我變成你，是什麼時候？」

「這個我記得，不過我勸你別看。」

「為什麼？」

尹姆看著斯凱勒，臉上竟露出了挑釁，說道：「因為你看了，那個小鬼就該來找你了。」

聞言，斯凱勒眯了眯眼，心中思忖，尹姆所說的人，是不是理查茲，可光幕並不是什麼需要按鍵才能「換台」的機器。

幾乎斯凱勒思索見，光幕便閃爍了起來，斯凱勒也眯了眯眼，到底是什麼樣的畫面，會讓人不得不來救她？

光幕停頓，畫面呈現，而畫面不是其他任何時候，便是...現在！

「噗~」

一柄短細的白刃，突然貫穿了斯凱勒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