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死去的媽媽
下午的課堂，空氣中一如既往散發著沉悶的味道，數學老師在台上用一成不變的聲音講著題。
講台下前排的好學生或者家庭好的孩子們手裡的筆不停的發出沙沙沙的聲音，中間的學生努力的看著黑白，神色麻木，後面的有人在睡覺，有的人在小聲聊天或傳紙條，有人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漫畫或者小說。
這課堂里三層學生中似乎有一條名為階級的看不見線，其實就是個縮小版的社會。
金結夜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窗邊，他轉頭看著外面的足球場，那裡什麼人都沒有，太陽的熱量讓空氣似乎都有些凝固的感覺。
一如往常無聊的下午，真想去足球場上奔跑，只有感受著風在耳邊的歡愉，看著足球飛行的軌跡才能感受到一點生命的意義。
門推開的聲音打破了教室的氛圍，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彭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金結夜，出來一下。」
金結夜莫名其妙的站起身，往教室門走去。
彭老師掃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繼續轉身在黑板上邊寫邊說：「好了，別走神，繼續聽講。」
他都懶得多看這個學生一眼，早就是在心裡放棄名單的一員了。
「金同學，發生了一些事，一會兒辦公室里有警察，他們帶你去處理一些事。」女人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著他說。
警察來找我做什麼？結夜心裡奇怪，嘴裡嗯了一聲跟著這個好像是教導處的女人走著。
走進辦公室的門，裡面站起來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張警官，這位就是金同學。」女人伸手指了指結夜，聲音有些小。
「好的，那我帶他走了。」男人點了點頭，對著金結夜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走。
「那個，請問發生了什麼？」金結夜跟著男人，忍不住問道。
「你母親出事了，你和我們去認一下人，做好心理準備。」男人語氣不帶感情，嘴裡傳來煙草的味道。
腦子裡似乎傳來翁的聲音，結夜心裡浮現各種不好的猜想，焦慮感像毒蛇一樣從心裡爬上。
一路上金結夜都感覺自己腦子凍住了一樣，像個機器人一樣。
……
眼前的床上鋪著一塊白布，金結夜獃獃的看著帶著手套的人掀開白布，露出裡面躺著人的臉。
那是母親的臉，原本熟悉的面容此刻看著卻又感覺很陌生，膚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沒有生機。
母親浮現著死亡的氣息，她已經變成了屍體。
「是你的媽媽嗎？」好像有女聲在問，但是就像在水中，聽不太清楚。
金結夜獃獃的點了下頭。
之後有警察和他說，母親在今天中午被發現遭人殺害，屍體在小巷中被發現，因為聯繫不上他的父親，還詢問了他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最近有沒有奇怪的事之類的東西后，讓他先回家，案情有進展會聯繫他。
直到回到家裡，金結夜也沒有什麼真實感，原本正常的生活為什麼突然就被打破了？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場景，好像坐著一個奇怪的女人，這個片段一閃而過。
搖了搖頭，金結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父親？當然聯繫不上，那個人不知道還在哪裡賭博或者喝得爛醉，早就當那個人已經死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廚房，那裡似乎還有母親在做飯的身影，只覺得臉上有些涼，一摸才發現，好像是哭了。
這一瞬間才感覺到巨大的痛苦涌了上來，金結夜回到客廳躺回沙發。
少年躺在那裡，時間慢慢的流逝，窗外太陽已經落了，夜晚來了。
鑰匙扭動門鎖的聲音打破了這個空間的安靜。
誰?難道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回來了？
金結夜抬起眼睛，那裡布滿血絲，憤怒的看著打開的大門。
？
那裡走進來的是媽媽，她像往常一樣拉上門，臉上帶著一些工作一天的的疲倦，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小夜。」她放下包打了聲招呼，然後看了一眼金結夜。
「嗯?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啦，有人欺負你嗎？」媽媽走過來，擦了擦他的眼睛，臉上帶著焦急。
「媽，你，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媽媽一臉莫名其妙，臉上浮現擔憂的神情。
「我今天被叫到了警局，然後他們說你出事了，我還看到了你的屍體。」金結夜只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手抓住額頭的頭髮用力往後梳了一下。
媽媽拉著他坐了下來，摸了摸他的臉說道：「你在胡說什麼，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媽不是一直和你說，儘力就好。」
她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都怪我，沒錢讓你進足球學校。」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神色暗淡。
摸了摸金結夜的頭，她起身往廚房走去。
「小夜，你別想太多，媽給你做頓好吃的。」
捏了捏自己的臉，難道真的是自己產生了什麼幻覺或者妄想嗎，媽媽明明好端端的！
自嘲的一笑，金結夜揉搓了下臉。
手機鈴聲響起，那是自己放在家裡的手機，學校不讓帶。
起身走進房間，拿起手機，上面顯示的來電號碼是……
媽。
嗯？都在家裡怎麼還給我打電話啊？
金結夜接通電話，習慣性的喂了一聲。
「小夜，你聽我說，現在快離開家，家裡那個東西不是我，你要冷靜，千萬不要被她發現，快！」電話里是母親熟悉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恐懼。
電話斷掉了。
閉了下眼睛，金結夜轉頭看向房間門。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該怎麼辦？
冷靜一點。
金結夜揉了揉太陽穴，這一連串的事太過詭異，要麼是自己瘋了，要麼是這個世界瘋了。
還是先離開再說吧。金結夜不想懷疑自己的母親，可是眼前的事情太過奇怪，需要搞清楚狀況。
離開房門，客廳里沒有人，廚房裡傳來做菜的聲音。
金結夜輕輕的走到玄關，握住門把手。
一隻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小夜，你要去哪？」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
他轉過頭，媽媽直勾勾的看著他，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哭，很多人在笑，很多人在悄聲低語混雜在一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