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左右為難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林飛屁股上的時候，他醒了，揉了揉迷迷瞪瞪的眼睛，扭頭看了看枕頭，拿起來又聞了聞，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我去，這是昨天屋頂漏水了嗎？」

等他穿好衣服，腦子完全清醒后，才意識到枕頭上是自己的口水，想到昨天抱著一個都快能擠出水的枕頭睡覺的他，心裡一陣反胃。

「造孽呀！」林飛看了看洗漱鏡中樸實的自己，自言自語道：「哥怎麼還是這麼帥？！」

在手上打上肥皂，任由冰涼的水帶走泡沫，林飛看著手腕上的印記怔怔入神。他可以確定艾琳是真實存在的，而她對自己說的應該也是真的，對於自己而言這是個機會，再不濟，也比在這個設計公司強。他感覺艾琳肯定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沒有和他說。

想到自己是家中獨子，父親是名建築工人，這兩年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建築行業很是慘淡，父親身邊的同事好多人都下崗了，他自己也是半工半休，關鍵工錢還不好拿。母親嘛，地地道道的農民，在他的印象中，母親一直很辛苦，面朝黃土背朝天，但付出的卻和得到的不成正比。收到林飛金陵工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們又喜又愁，喜的是兒子有出息了，不用像他們一樣，愁得是家裡缺錢。幸好親戚朋友們知道這個情況之後，慷慨解囊，贊助了他將近一半的學費和生活費。

大學四年裡，靠著勤工儉學和助學貸款，他總算熬了過來。當別的同學胡吃海喝、逍遙快活的時候，他在刷盤子；當別的同學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時候，他在送外賣。不是他不想談個正經的戀愛，實在是囊中羞澀，惟恐虧待佳人。因為窮，他感覺自卑，也因為窮，讓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向喜歡的女孩表白。

發小郭凱華卻是和他相反，典型的富二代，啥都不用愁，也許是他心態好，伙食又好，一米七的個子，體重卻直逼二百斤。郭凱華家裡開了幾個廠，吃喝不愁，零花錢管夠，女朋友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最早的時候郭凱華還想著將自己的零花錢分林飛一半，卻被林飛拒絕了。感受到林飛的堅決，於是，郭凱華便換了個方式幫他，什麼買了新衣服，嫌舊衣服款式不好，其實那舊衣服就是前兩天買的，連穿都沒穿；什麼今天食堂阿姨對他拋媚眼，給他多打了菜，吃不完，要林飛幫忙解決咯。林林總總，林飛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林飛用毛巾擦了擦手，從兜里掏出手機走到窗前。

「喂，林飛，我跟你說個事兒，你都不敢相信的。你知道那顆神秘巨樹的吧？」郭凱華聒噪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華子，咱回家一趟吧？」林飛靜靜說道，遠處生命之樹的樹葉早已不見，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天空印著淡淡的綠色。

「額，回家？哦，好吧，我去找你，咱一起回吧，我也想我老頭子了。」郭凱華愣了愣說道。

「好，等你到了打我電話，拜拜！」林飛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郭凱華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愣了愣：「我去，我話還沒說完呢，這傢伙。」

林飛想了想，又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爸，我今天回家，你和媽在家等我。」

得到父親應允后，林飛在出租屋裡轉了轉，發現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隨手準備了幾件換洗衣服后就泡了杯茶，靜靜等著郭凱華過來。

「林飛，林飛。這裡，我在這裡。」不大一會兒，郭凱華的大嗓門從窗戶外傳來。

林飛打開窗戶探頭望去，只見郭凱華騷包地倚靠著一輛車，在向他招手。

「這死胖子。」林飛嘴裡嘟囔著，轉身拿起收拾好的行李，下樓了。

郭凱華看到林飛從單元門出來，興高采烈地拍了拍車子對他說：「林飛，看看，這車咋樣？」

「我去，四個圈兒啊」林飛很驚訝：「你有錢也不能這麼造呀！你這家呀遲早要給你敗光。」

「嘿嘿，我把我爸給我錢全花了，換了這輛車。走，上車，帶你感受下。」郭凱華興奮道。

林飛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郭凱華一腳油門，車子一下竄了出去。

「怎樣，感覺是不是特別棒？」郭凱華握著方向盤，眉飛色舞地說：「還有個事，我跟你說。。。。。。」

林飛將手腕漏出來，郭凱華瞥了一眼：「我去，你也有這個印記，害我白高興一次，我還以為我是天選之子呢。」郭凱華一下子像喪了氣的皮球，胖臉一下子垮了下去。

「小子，做兄弟這麼多年，我還不了解你，你那肥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林飛笑道。

「沒意思！」郭凱華有氣無力地說。

車內空氣突然安靜，林飛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郭凱華憋不住問道：「想啥呢？看看你那便秘的樣子，你可從來沒這樣過。」

待到汽車上了高速，林飛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華子，原來的我還想著大學畢業創一番事業，富貴把家還，可現在呢文不成武不就。剛開始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很震撼，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但回頭想想又很為難。如果真像艾琳說的那樣，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冒險。畢竟家裡就我一個，我不可能拋棄我的父母，關鍵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